归根结底, 云清辞只不过就是睡了了一个觉,除了觉得有点饿以及躺太久腿不太听使唤,乎有其他的什么不适。
云清辞收拾妥当, 云相已经若有所思地坐桌前喝光了一杯茶。
“对了哥呢?”云清辞想起来, 云相道:“他闲不下来,刚离开轮椅, 就跟你二哥一起去查案了。”
“哥哥们都还吧?”
“家都是一摊子事, 所以都围你边……”主要是李瀛, 劝也劝不走, 其他人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干脆就出去各忙各的了,云相顿了顿, 道:“等陛下的和离书送来之, 爹再给你物色个生意人, 找个听你话的, 也照顾你。”
“我有金欢银喜呢,用不着别人。”云清辞抬步往外走,道:“了我去太医院了。”
云相紧跟了步上去看,发现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里像是很不舒服的子。
他的眉深深拧了起来。
总觉得云清辞醒来, 状态不对,像是比之前活泼了很。
云清辞已经来到马车前, 刚要自己往上爬,就看到银喜拿了脚蹬过来, 他顿了顿,强作耐心地停下来,踩着脚蹬走了上去。
他有些心焦。
焦灼的不行。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李瀛, 跟他说话,说清楚前世的一切,闭上眼睛,想到才和李瀛面对面的时候,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石。
李瀛不会希望他梦回前世,看到了他饲蛇献祭的画面,他不会想要让云清辞知道,自己满疤痕,人不人鬼不鬼,更不会希望自己是云清辞面前被蛀成一具枯骨的。
怎么跟他说才呢。
云清辞越急,心里就越乱。
他按了一下额,思绪纷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禁城。
他有令牌,当然,哪怕不是令牌,有这张脸,守卫也不敢不放行。
马车进了禁城,开始前往太医院,云清辞却开口道:“去朝阳宫吧。”
银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云清辞下意识道:“我去看看暖房里的花,有盆我很喜欢,去一起带走。”
银喜犹豫地声道:“上回您准备跟陛下和离的时候,不是已经把那盆花带去相府了么?”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盆,当即忘记带了。”云清辞横眉,冷道:“你有什么意见?”
“奴不敢。”银喜急忙低下了。
云清辞有些生,用扯了一下衣角。
都是李瀛的错,罪魁祸首就是李瀛,他之前又不知道李瀛付出很代价重生,也不知道他是专门为了自己而来,他以为两个人都是因为巧合重生,既然你也重生了,我当然得欺负回来啊。
现,也什么内疚的。
云清辞憋得慌。
李瀛概会觉得他脑子有疾,之前一直嚷着要和离,都把他得吐血了,怎么都不肯理人家,现人家终于答应跟他和离了,他又找上来了。
怎么跟他说呢。
他绞着手指,放平呼吸。
前世的李瀛一直住朝阳宫,他猜今生自己离开之,对也许还会住那里。
去的路上,云清辞的心一直揪着,他既希望朝阳宫见到李瀛,又希望他暂时不要出现。
因为他还想到要怎么面对他,怎若无其事地去讲述梦中的一切。
车子终于停了朝阳宫,云清辞冷着脸走下来,他站宫门口,用捏了一下手指,抬步走了进去。
一切摆设都有改变,他却根本有注意这一点,目光情不自禁地里面搜寻熟悉的影。
花房里有,阁楼也有,正厅有,寝卧也有。
其他房里他不能去。
云清辞室外的双人椅上坐下去,又站了起来,根本坐不住。
金欢看着他不经意转来转去的影,热锅上的蚂蚁一,还要强忍着做出一副一点都不着急的子,下意识跟银喜对视了一眼。
试探着道:“君,要不要顺便去江山殿寻陛下拿一下和离书,也免得来回跑了。”
云清辞顿时一跺脚:“对,我去找他。”
宫内不许行车,云清辞弃了马车,步履紧紧,还到江山殿的时候,他急得很,目光看到江山殿之,却又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他磨磨唧唧,来到了殿前的阶梯前,元宝已经看到了他,匆匆步跑过来:“君。”
“免礼。”云清辞道:“陛下有有里面?”
“陛下,才刚回来,正寝宫歇息,君是想……”
“我找他,找他有事。”云清辞提起衣摆继续行上楼梯,行到殿内寝卧外,忽见柳自如从里面捧出了一件常服,里面的白色单衣隐约带着血迹。
云清辞呼吸一紧,柳自如已经看到了他,声道:“君怎么来了?”
“我,我来……拿,拿和离书。”
柳自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悲哀,他轻声道:“君请移步。”
云清辞看了看被珠帘遮住的寝卧,慢慢跟着他来到一旁,柳自如的眼睛已经发红,道:“陛下才又呕了血,刚刚躺下,君,怜怜他,待他子一些,定会差人把和离书送去的。”
云清辞吭声。
“君啊……陛下这些日子以来,乎有合眼,他的子撑不住的,这会儿,真的是刚刚躺下,您看,这衣服都是才换下来的。”
云清辞抬步朝寝卧走去,柳自如跟上来,哀求道:“君……”
“让他进来。”里传来声音,云清辞的脚步一顿。
李瀛,还睡。
柳自如噤声,神色略过一抹担忧,以云清辞这些日子的表现,他担心李瀛又要被出什么歹来。
云清辞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伸手撩开珠帘走进去,李瀛已经自榻上坐起,他的新衣干净而洁白,乌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衬着那张过于惨白的脸,整个人像是被水墨浸染过。
云清辞慢吞吞地来到他面前,手指捏着衣角。
他不知道李瀛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体变得这么差,是不是这些日子被他得。
他是故意李瀛的,也是故意针对他的,这是云清辞此刻不敢面对他的真正原因。
哪怕他有天的理由,他也是故意伤害了李瀛。
李瀛看了他一会儿,察觉到他的不安,唇间溢出一抹叹息,道:“坐吧。”
云清辞左右看了看,犹豫地去搬了凳子。
李瀛有提让他坐床上,任由他搬来矮凳,坐自己面前,语温和:“怎么了?”
“我是来……”他把‘拿和离书’给咽了下去,道:“银喜说,这些天,都是你照顾我。”
“我放心不下你。”
云清辞眼睛红了,他低下,咬了一下嘴唇。李瀛抬手,从床端来了一盘糖酥,柔声道:“吃么?”
“你,怎么吃起这个了?”
“近来时常服药,总觉得苦,便命人拿了一盘,放床甜甜口。”
他前世也时常服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凌迟,也未见他喊过一次苦。
云清辞动,李瀛抬手,苍白指尖捏起一块,他微微欺,将糖酥送到云清辞嘴边,道:“尝尝,甜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云清辞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手给绞出了汁,水雾眼中越聚越,终究漫出,啪嗒掉了李瀛的手上。
他不明白云清辞的眼泪从何而来,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又是哪里委屈了他。云清辞已经抬起手,宽袖狼狈地遮住了他的脸。
他的另一只手椅侧紧紧抠着,肩膀不停地抖动,发出很轻的抽泣声。
李瀛有些茫然,他无措地坐了一会儿,把糖酥放了回去,道:“对不起。”
云清辞一听,立刻把袖子放了下来,脸上泪痕还,表情已经染上怒意:“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不该去看你,我只是忍不住,我想惹你因此纠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放心上。”
他以为云清辞是因为纠结和离的事才哭。
云清辞的嘴巴扁成曲线,半晌道:“错,都怪你,我本来,本来已经很坚定的想跟你和离了,你,你现让我觉得,像欠了你。”
李瀛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温声道:“是我欠你的,你就当我还你的,不必因此觉得亏欠。”
云清辞更委屈了:“你真的要跟我和离?”
李瀛失笑。
云清辞真是这的人,哪怕做了什么坏事,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心虚,也会故意把选择丢给别人。
他若是告诉他,不想和离,倒像是利用照顾他的这日,来故意牵制他。
他的君真是坏透了,明知他舍不得,还要逼着他地放他走。
李瀛缩紧手指,缓声道:“阿辞,你若是想和离,那便和离。”
“我问你。”
李瀛喉结滚动,偏道:“我都随你。”
“什么叫随我,你的主见呢?”
“这件事听你的。”
“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李瀛蓦地看向他,云清辞吓了一跳,他跟那双空洞而执着的眼睛对视了息,脸颊微鼓:“你,你凶什么?”
“我不想和离,难道你就不和离了么?”李瀛说:“云清辞,我都答应随你,你还要……你说什么?”
他像听到云清辞说了个:“嗯。”
云清辞被他盯得有些不安,下意识挪开视线,道:“嗯。”
“……嗯什么?”
“嗯。”
“……”李瀛呼吸乱了,他哑声道:“你,嗯什么?”
“嗯……”云清辞看着别处,脸颊鼓起又收缩,然用抿了抿嘴唇,道:“我嗯,你说不和离,那就不和离。”
李瀛瞳孔收缩。
室内一片寂静。
他不知道云清辞又打什么主意。
就因为他照顾了他日?
他太久有休息,往往刚闭上眼睛便又醒了,他有更的精去琢磨云清辞又想怎么折磨他。
李瀛疲倦地合目,到底是随他去,道:“既如此,就依你。”
云清辞眼睛亮了起来,他坐椅子上踢了一下腿,不心踢到李瀛,下意识赔笑,道:“那,你休息,我回宫了。”
李瀛凝望着他:“以陪我睡一觉么?”
云清辞心一跳。
李瀛这家伙,也太饥渴了吧,他还说跟他和呢。
云清辞矜持地把自己的衣角抚平,偷瞄了一眼他的鼻梁。暗道以前都是他黏着李瀛要这要那,如今李瀛要主动给了,像还真有些不适应。
李瀛已经将垂床侧的脚移到了榻上,他双掌撑榻,有些吃地往里面挪了挪,复又来看他,鬓角细汗微闪,嗓音嘶哑:“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