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霄正准备先填饱肚子,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等到酒馆开门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从酒馆老板里打听到什么。
只听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有人道:"老板,结账!"
声音粗犷有力,老板小跑过去。
那人已将几个铜板拍在桌上,起身要走。
开始低头吃面的白九霄无意间抬起头,忽然觉得从面前一晃而过的人影有些眼熟。
那两条同行的身影在长街上逐渐远处,白九霄忽然一敲碗。
"是他!"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立刻就要去追那个人。
"公子,公子您还没结账呢..."
正在收拾碗碟的老板忙上前提醒。
白九霄着急的摸了摸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他。
"公子,这,这找不开啊。"
老板不禁为难。
"不用找了,自己留着吧。"
他丢下了句话,匆匆挤进了人群。
街上。
叫卖声此起彼伏。
叶小蝉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一边用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四处瞧着。
她刚请小狗子吃了早点,除了安排寻找洛玉影行踪的事,也顺便把为暗器验毒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从前这种事,她经常是找洛玉影代劳,所以对这城中其他的用毒高手了解并不太多,但是现在,她急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对暗器进行检验。
只是眼下没有比找洛玉影更重要的事,她遂将这件事托付给了小狗子。
在手底下的人打听洛玉影下落的时候,她也并不准备干等着。她已决定先回去一趟,将洛玉影的事告诉江轻鸿。
因为大多数时候,江轻鸿总是比一般人更有办法些。
而这件事事不宜迟,她买好了早点,就往灵云庄走。
大概是平日打探消息时已潜移默化的养成了习惯,她走路的时候一双眼睛是绝不会闲着的,所以才走到灵云庄门口,她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人,不禁奇怪的皱了皱鼻尖,但又随即双眉一展。
脚步伴随着一串清脆的铃音,那是叶小蝉腕上的手链在响,细碎的声音像是沙子在流动。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有消息了?"
她一拍那人的肩,那人转过头。
白九霄见到叶小蝉也有些意外,先问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
叶小蝉撇嘴。
"我本来就住这儿,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原来你住这儿,那就好办多了。"
白九霄用抱起的双臂轻轻一撞叶小蝉的肩膀。
"呐,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认准了。"
"这里?你说的是洛丫头在灵云庄?"
"不是她,不过找到这个人,也就离找到她不远了。"
白九霄自信一笑。
"哦?"
顺着白九霄的目光,叶小蝉瞧见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魁梧的黑面汉子此时正在灵云庄门前来回踱步,似在焦急等待着。
"是他?"
叶小蝉不觉仔细瞧着黑面汉子。
"他就是带走洛丫头的人之一?"
"是,现在我们有两条路。"
白九霄舒了口气,对叶小蝉一伸手指头。
"第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住他,打一顿,看看能不能问出人的下落;第二,放长线钓大鱼,跟着他至少一定能找到那个叫五爷的老家伙。"
叶小蝉眼珠转了转。
"还是第二个办法吧,洛丫头在他们手中,不要打草惊蛇,再说来硬的他也不见得能说实话。"
"我也这么觉得,那你就在这里盯着吧,有了消息再来告诉我..."
他说着就想走,却被叶小蝉拉住。
"等等,我在这儿盯着,你干嘛去?"
"还用问,当然是先去睡一觉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长长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他每晚都要提高警惕戒备着,昨晚的毒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也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副作用。
他需要休息。
但叶小蝉并不知道,以为他要逃走,一撇嘴,忙扯住他的衣服。
"喂,别想逃,现在你可是洛丫头的保镖,主人都陷入危险了,你怎么还能回去蒙头大睡呢?"
"什么主人,除了约定以外,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怀疑她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白九霄拨开叶小蝉的手。
"再说你盯着比我盯着要合适多了,他又没见过你,好了,有消息再说吧。"
他溜得倒也快,叶小蝉气的跺了跺脚,却也不敢太过声张,只怕惊动了那黑面汉子。
白九霄刚走,灵云庄的大门里走出来了一个青年人,黑面汉子便立刻迎了上去。
叶小蝉看那青年很面生,而且并不像是灵云庄的人。
送他出来的是魏连,他最后对魏连一抱拳,便同黑面汉子一同扬长而去的。
直到人走远了些,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叶小蝉才探出头来,眼波微动,然后谨慎的跟了上去...
灵云庄中。
清溪阁内。
昨晚叶小蝉走得早,所以江轻鸿睡得还算不错。
早饭过后,他便出了门。
离开苏家也有些时日,期间他当然已找人传过话,说要暂时住在灵云庄,但是苏家的事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手。
今日也不空闲,只因他早已提前安排好了去处。
相思楼。
此时正门还未开,正是这里最清闲的时候。
姑娘们还在休息,只有下人杂役在来回忙碌着。
所以江轻鸿从人进进出出的侧门一走进来,便颇为显眼。
厅堂中。
端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神情严肃的中年妇人。
见江轻鸿进来,她并未起身,只招呼一声。
"江公子,今日来的好早啊。"
她的头上戴着一只孔雀钗,手中摇着一把五色缤纷的羽毛扇,身上穿的着一件暗褐色的短毛襦裙。
她的脸上分明在笑,但神情却比不笑还严肃。
与相思楼的姑娘比,湘姑容貌绝对算得上最特别的一个。
不是特别美丽,而是特别的令人生畏,不愿亲近。
同样是生意人,也同样是直接掌管着底下好多活口的主使,她与姬灵云相比,差别却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灵云庄从内到外,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姬灵云亲自在安置,甚至为了让客人感到宾至如归,每一位客人的饮食起居都要她亲自招呼的。
而在这相思楼,湘姑只是每日晨间清闲的时候来转一转,反而是场面越热闹的时候,见到她的机会就越小。
相思楼除了湘姑,背后还有真正的大老板。在湘姑之下,相思楼还有几位管事,分管楼内楼外大小事宜。而灵云庄毕竟是姬灵云一个人的。
这也是姬灵云与湘姑二人不同的最大原因。
不在其位,不担其忧。
所以就算哪天子夜的手伸到这里来,湘姑也肯定不会像姬灵云那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轻鸿微微颔首。
"几日未闻轻歌姑娘歌喉,在下甚至想念,今日正好闲来无事,就想到过来瞧一瞧。"
湘姑冷淡的眼神在江轻鸿身上一扫。
"江公子,常来捧场当然是好,不过这相思楼的姑娘也是人,也需要休息,这一点还要请公子多多体谅才好。"
话未说两句,她竟在直白的表达不满,这倒是令江轻鸿没有想到。
"湘姑说的是,在下下次一定会多注意。"
"我看也不必下次,公子若是真心疼惜轻歌,那便过几个时辰,等她收拾好妆容再来吧。"
她一昂头,脸上零星而漠然的笑意已完全消失。
江轻鸿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忽听门外有人笑道:"湘姑这是在替我下逐客令么?"
嗓音清甜而柔美,轻歌嫣然微笑,莲步轻移,自门外而来。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加绒披风,精致妆容似乎比平日格外艳丽,淡橘色的胭脂如云,耳侧一对样式独特的珍珠耳环轻轻摆动,将人衬托的更加气质高贵。
"我知道湘姑疼我,但是江公子与其他的客人不同,是轻歌的朋友,而且也是轻歌将江公子约来的。"
轻歌姑娘亲切的挽住湘姑的胳膊,使着眼神在商量讨好。
想不到这湘姑看似不通情理,竟还算好说话,许是轻歌性格好,平日又从不惹麻烦。听了她的解释,湘姑也便不再干预,而是淡淡瞧了江轻鸿一眼,转身去了后堂。
湘姑一走,看似应对从容的轻歌才暗暗松了口气,回过头道:"轻歌来迟了,湘姑没有为难公子吧。"
江轻鸿笑了笑。
"为难倒没有,不过像这样将客人往外推的人,确实还是极少会碰上的。"
"湘姑是爱护我们,她对姑娘们总是不错的,同是为了生存,身不由己罢了。"
轻歌嫣然一笑。
他们约的时辰确实早了些。
江轻鸿有些好奇,闲话道:"方才轻歌姑娘是出去了,"
"是,今日醒得早了些,在屋子里闷着发慌,本想在街上转一转,或许能迎到公子,想不到却错过了。"
"原来如此,那还真不巧,我是从东四街过来的,姑娘走的是哪条街。"
"那就是了,只能说我和公子的默契还不够吧。"
她并没有说是从哪条街来的,但是从那被风催冷依然含笑的神情看来,她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
因为她此时的微笑,不再只是寻常那样的言不由衷,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所以整个人都像在闪着光。
这其中的区别,以江轻鸿的眼力还是看得出的。
身边的人心情好,江轻鸿的心情也不觉好了起来。
"那姑娘是否已准备好,可以出门了。"
轻歌莞尔道:"当然,公子请。"
"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