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 刚才的话我有点没听清楚呢,以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吗?”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来自咒术界高层的各方人士严阵以待, 个个面容警惕, 忌惮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某位理直气壮霸占头等座位的发咒术师身上, 但随着时间推移, 这份忌惮逐渐化为惊恐——
在有人的注目下,刚刚还在放厥词的一位年轻代表猝不及防被虚空看不的手扼住咽喉,
他的脸色涨得青紫,在窒息的压迫感下,脸上嚣张傲慢的表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年轻代表痛苦地抬起手在空荡荡的脖子上抓挠,似乎想束缚着自己的东西给扯下来, 无论如何挣扎,却都无济于。
无形的咒力轻轻松松这名倒霉的代表吊起来,他完全变一个任人搓扁揉圆的玩具, 双脚被迫脱离地面,一转眼脑袋就砰地一下撞在天花板上,他努力朝自己的同僚投去求救的眼神, 脸上的恐惧都快要溢出来。
“救、救命……”年轻代表双腿乱蹬,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短暂的震惊过后,其一个高层忍不住拍案而起,对着五条悟怒目而视:“五条悟,别太过分, 你竟然对高层的代表手,这是想造反么!!”
“这是冤枉我,我有对他手吗?你们看, 我的手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呢。”这人举起手挥挥,以示自己的无辜。
当然,在场并没有任何人相信他。
怒瞪着他的老头气得胡子抖抖:“你不要故意装傻!”知道自己在五条悟这边讨不好处,老头马上矛头指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夜蛾正道,高声诘问道,“夜蛾,这就是你们高专的待客之道?”
闻言,五条悟拄着脸,懒洋洋地一条腿支起来,搭在面前的茶几上,坐姿豪放得过头,在满屋正襟危坐的老头间,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哎,别这么激嘛,毕竟硝子这次没跟过来,万一你突然心脏病发,估计也来不及抢救吧?我不想你们以为借口讹上我哦。”
老头指着他的手指都快发抖:“你、你——”
“再说——我对这家伙,经足够宽容吧?”
五条悟对他人的指责视而不,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稍微拉下一点,露出一线瑰丽的晴空。他面上带着笑,语气也轻松惬意,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唯独束缚着那位年轻代表的咒力正渐渐收紧,稍微泄露出一点他的实情绪。
“如果以的话,我也很想和和气气的,但这个人啊,刚刚是对着我的未婚妻指手画脚哦?让我数数……你们说琉衣与诅咒师勾结,故意妨碍对夏油杰处以刑的过程,并且还污蔑她有参与百鬼夜行的嫌疑,然后提议琉衣开除高专,由你们来接管,对吧?”
五条悟笑意不及眼底,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扶手,而随着他指尖每一次落下,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年轻代表就会不由自主地上下起落,免费乘坐一把无安全措施的“咒力型跳楼机”。
年轻代表经开始翻眼,拍桌子的老头气个倒仰,岂有理,五条悟这家伙简直是在当众打他们的脸!
“够,五条悟!他难道有说错吗,深琉衣不就是被诅咒师养的吗!”老头目光阴沉,“从小就待在那个诅咒师身边,谁知道她手上到底干不干净,这人根本不适合继续在高专任教……”
话未说完,五条悟轻轻地、慢慢地冷笑一声。
紧接着,顶上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上方依次传来灯泡破裂的响声,哗啦啦的玻璃屑溅一地,整间会议室霎时陷入伸手不五指的黑暗。
期间还夹杂着高层代表们惊慌躲闪的谩骂声。
在一片漆黑里,五条悟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我说老爷子,你再说下去,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呢。一把年纪,老老实实退休滚回家里养老不好么,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家?”
恐怖的咒力自他周身扩散开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着会议室,到之处伴随的是肉/体撞击到墙上的沉闷声响,惨叫声连绵不断,许多个之前还在厉声喝问的苍老声音无知无觉地消失于黑暗。
“总是把目光放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我说,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惹人厌烦的自觉性吗?”五条悟似乎在笑,时四周经没人有勇气继续去反驳他。
“啪嗒”,会议室的备用电源自运转,灯光终于再次亮起来。在重新恢复光亮的室内,除仍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与夜蛾正道,以及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位倒霉鬼外,颐指气使的代表们通通被甩飞出去,瘫软在墙根下,陷入昏迷。
唯一的幸存者、那位刚才还拼命挣扎的年轻代表刻安静如鸡,他环顾着同僚们的惨状,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但很快他就不这样想,因为五条悟丝毫不那些经被废掉行力的老人们放在眼里,视线一转,又落在他身上。
“好啦,碍的人总算闭嘴,那么我们来好、好聊一聊,你没有意吧?”明明说着询问的话,却完全没有给予别人反对的余地。
年轻代表:“……”他为什么没有晕过去?
但五条悟一开口,首先问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说,你有恋人吗?”
这算什么鬼问题?!年轻代表愣愣,但他不敢不回答,只能如实说:“没、没有……”
“咦,没有吗?”五条悟歪歪头,那双瑰蓝的眼眸眨眨,像是非常惊讶,“我说的是那哦,就是想抱就抱、想亲哪里就亲哪里、平常以无顾忌地冲她撒娇、睡觉时以光明正地分享被子——是这样的恋人哦?”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令人嫉恨的、独属于非单身人士的优越感。
年轻代表:“……”他单身是不好意思啊!
同样被扫射到的夜蛾正道嘴角抽抽,似乎想说什么,但顾及到场合,还是忍住。
仿佛还嫌刺激不够,五条悟看似分苦恼地叹口气,补充道:“本来呢,今天我应该跟琉衣酱一起在床上醒来,然后享用她亲手为我做的爱心早餐……唔,不对,如果昨晚进展顺利的话,早餐是肯定赶不及吃,午饭概还能赶上,等等,能也比较勉强,那就换下午茶好……总而言之,就因为你们这些家伙召集的无聊会议,让我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光,你们应该为负全责——懂吗?”
年轻代表:……不懂,他不懂啊!拜托,为什么一定要在他面前秀恩爱?
至于五条悟话深意,他不想去深究。
“实上,我现在经对你们手下留情呢,放在平时,那些老家伙估计要到重症病房躺上个半年吧,但现在仅仅是昏迷几天而……嗯嗯,果然咒术界像我这样善良的优秀教师经很少呢,感谢琉衣酱吧,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我经被很好地安抚过,以稍微不会那么容易生气哦。”
他懒懒散散地在沙发上伸长身子,宛如一只肚皮摊开来的液体猫。
年轻代表一头雾水:安抚,这又是什么暗语?
“话说回来,刚才你说一堆关于琉衣的情报呢,想必应该在背后调查她很久吧?这么关心我的未婚妻……的非常让人生气啊。”就在年轻代表以为五条悟还要继续他的炫耀行为时,这人忽然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挑起另一个话题,“老实说,因为琉衣太过爱,虽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她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关注,但那些围着她嗡嗡叫的蝇虫还是很令人心烦呢。有时候我会想,对待独一无的珍宝,是不是应该把她藏起来,彻底隔绝外界的目光会比较好呢?”
夜蛾正道听着他越说越离谱,不禁皱皱眉:“悟!”
“啊啊,抱歉,因为涉及到琉衣,一不小心就多说几句,不过你会谅解的吧?毕竟作为恋人,我们是被迫分开九个小时、还是个小时来着?嘛,记不清,思念的力量是无比强的哦。”在夜蛾警告的目光下,五条悟耸耸肩,从善如流地过于发散的话题给扯回来。
“总之,滚出去之后,记得替我转告给那群老家伙——就说,我非常、非常不爽有人觊觎我的未婚妻,这不知廉耻的家伙就应该彻底消失在世界上才对,如果再胆敢在背后对琉衣搞什么手脚……”
五条悟顿顿,手指在空气微微一弹,年轻代表立刻便感觉束缚着自己的咒力骤然收紧,胸腔被勒紧,仿佛一瞬间就他就会被卸八块——
“就杀你哦~”五条悟保持着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就好像这只是一句不经意间的玩笑话。
年轻人知道,这个人是认的。
万幸的是,这怕冷酷的压迫感只持续区区几秒,接着五条悟终于发慈悲地他放下来,那名年轻人腿一软跪倒在地,亡的阴影缠绕在心间,他面色惨,捂着喉咙咳嗽,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刚刚那一刹那,他的以为自己会……
对于无关紧要之人的心理活,五条悟一向是不在意的,他拍拍手,自顾自地站起来,迈着长腿往门边走,临走之前,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咻的一下又脑袋探进来。
“哎呀,顺便问一下,现在几点?”
年轻代表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连忙低下头去,瞥眼腕间的手表,小心翼翼地回答:“、点。”
“点……太好,现在赶去区役的话,完全来得及呢。”五条悟想想,愉快地做下决定,他的心情肉眼地变得爽朗起来,甚至还向那位怜的年轻人挥手告别,“那么,下次到琉衣的时候,记得千万别喊错哦,今天之后,她就是五条夫人。”
“五条悟的‘五条’——叫错的话,就让你们提前退休哦~”发咒术师异常和善地笑着,一字一句加重读音。
待五条悟离开,年轻代表仍然呆呆地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看看周围横七竖八躺尸的同僚们,过许久,才总算有“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太意,他想,五条悟这几年作风低调不少,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这个人的獠牙有多么锋利,竟然妄想从深琉衣身上下手,以来间接控制住这把桀骜不驯的武器。
结果……一败涂地啊。
年轻代表苦笑起来,他算是看明,深琉衣手上握有缰绳,她自己被缰绳的一头缠着手腕,无法挣脱,相对的,另一头也拴着五条悟的心脏——五条悟这个疯子,亲手掌控理智的钥匙交到恋人手。
如果缰绳断掉……
想象一下能的后果,年轻代表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随即安慰自己不要多心,这不能的情,五条悟怎么会放任其发生呢?
……
——但这个不能,偏偏就是发生。
五条悟走出那间沉闷的会议室,一路往教师宿舍走去,途径训练场时,看到自己的学生正在模拟对战,毫不外地插入进去,兴冲冲地打招呼。
“家,今天老师有一件非常重的喜要宣布哦,猜猜看是什么?”因为过于兴奋,五条悟的尾音诡异地飘起来,令禅院希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冷漠地说:“深老师终于甩你?”
五条悟不满地摇头:“当然不是!公布正确答案——老师我啊,今天过后就要为有妇之夫哦!”
四名学生:“……”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喜。
胖达:“悟是因为压力过,终于产生幻觉吧?”
狗卷棘:“鲑鱼。”
“我听得到哦?”五条悟计划着前往区役的路线,度地没有计较学生们的不信任,“对,早上的课应该由琉衣作监督吧,她不在吗?”
希想想:“不在,一直都没有看她。”
本以为五条悟会很沮丧,哪知道听这个答案,这家伙反倒一脸傻笑:“没关系,毕竟琉衣很累嘛,睡过头也是以原谅的,不如说我希望她一整天都不要从床上下来——咦,希,突然冲我砍过来是要干什么?”
希收起劈砍在无限上的咒具,不声色地搓搓手臂,淡定回道:“没什么,只是后背突然窜过一阵恶寒,本能让我朝垃圾手而。”
垃圾……是在说他吗?哈哈哈,绝对不能的,他是即迈入幸福婚姻的功男人呢。
告别神情复杂的一年级,五条悟继续往宿舍走去,最后按捺不住,直接发瞬移,眨眼出现在深琉衣房间。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凌乱的被褥无人收拾,空气仿佛还能嗅到昨夜迷乱的气味。
五条悟并没有心思去管,那双苍空之瞳直直地盯着餐桌上多出来的东西——深琉衣自己的手机留在房间里,而手机下压着一张纸条。
这个场景很熟悉,上一次她不告而别时,五条悟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也是这个景象。
下颌紧绷的肌肉似乎微微抽搐一下,五条悟几乎调起全部的理智,才勉强克制住眼前尽数摧毁的冲,机械性地走到餐桌边上,六眼提前纸条上的内容刻录进脑海。
没什么多余的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不起,悟君,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好好想想。
“……分开?”五条悟轻轻呢喃着,语气透出强烈的不解,仿佛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这不好玩哦,琉衣。”
房间里的器具突然微微地颤起来,就好似整间屋子遭遇地震一般,五条悟恍若未觉,依然站在原地不。
不知过多久,僵硬的石块终于,澎湃庞到足以用怖形容的咒力,从五条悟身上倾巢而出,追寻着深琉衣手上那串手链的诅咒气息四散而去,宛如发疯的猎犬,绝望地尝试从空气熟悉的气息撕咬出来。
窗帘无风自,哗哗作响,玻璃窗承受不住过于强的压力,片片碎裂。
在水一般的寂静,追踪的咒力失去目标,颓然返回。直到这时,五条悟才清醒地意识到一个实——
他瞒着深琉衣,在那条手链上的诅咒,被隔断。
这意味着,他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