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主仆之间的话黑山自然听的清楚，广平湖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清楚，可是虽然这连接南北的大江在此地与广平湖有相通的水道，但这江面上却从来都是太太平平的怎么…….

广平湖广袤有三四百里，水深不可考，因为水广且多芦苇，湖面纵横交错难以描摹，又因着邻着三个州县，却没有哪一个州县能将其完全纳入麾下，便成了如今这幅盗匪横行的三不管地带。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其实这道理亦可用在旁的地方，若是想办成一件事，找着一个牵头的便可事办功倍也是一样的道理。

松涛自知他对这船上的大致情形是了解的，但若是到调派人手的地步却又稍显不足，不过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合适的牵头人，他径直往老管家黑山面前去。

即使那位元夫人还是个纤纤弱质的女流，但先头不同凡响的婢女侍卫，后来出现的隐没在人中的几个称呼其为主子的青年，都让黑山知道慕青是惹不起的，如今面前这个叫做松涛的青年似乎是那些侍卫的头领，自然亦是惹不起的。

“您想必听到了我家主人所说的话，目前应当只有如此行事才有一线生机，还请管家调度人手。”松涛条理分明的道，态度还挺好。

只是棍棒与枣儿交互着给想来效果更好，他又一副很替人担忧的样子道：“我们弟兄几个虽然不济，但护着我家主人离开却是轻而易举，只是我家主人怜惜这百十号人口，方才命我过来，若是您不需要我搭把手，那在下就不强求了！”

“别…别……”黑山看眼前腰板挺直的青年一副懒得管闲事但偏偏无奈主家有令，就待自己拒绝好回去复命的样子，忙道：“小哥儿慢着些，贵主人一番好意老朽与这一船人怎能不领受。”

虽然这黑山乃是行商的老伙计，但架不住他只是在商圈儿里尔虞我诈，哪里抵得上松涛这个在权谋中浸了好几个来回的，如此便被人拿住了脉供松涛驱使，且还是生怕人家驱使的不到位自己就有被抛弃的危险。

不说这头安家的货船上，黑山一把老骨头尽心尽力的配合松涛的指使，外头那快船已又近了两分，形势愈发的危急起来，在八十里开外的广平湖上，芦苇荡中浓烟滚滚喊杀声震天，乃是好不热闹。

湖面上停着十几条船舶，这些船一半儿粗犷豪放，比民用的还要大些，另一半船乃是规格统一的官船且还是战船。

就像这两样船样子分明，厮杀的双方，正是窝藏在这广平湖广袤湖面的河盗与前来剿匪的官兵。

距离这广平湖面上正打杀的热闹的地儿微远些，一艘与湖面上厮杀的战船微微相似但瞧上去又略大一些的官船静静的停泊在水面上，看上去像是这场厮杀的旁观者，又隐约带了危险的气息成为前头厮杀官船的后盾。

偶有逃窜的河匪看这边平静无波，或在水中仗着水性游将过来，或划拉着小船慌不择路的划过来，皆在距离这船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便被一箭射的魂归西方那，倒是比战圈里的死的还干脆利落。

这样一个来一个便绞杀一个的危险船只，它的船头却站着一个白衣若雪的男子，身量修长，墨发飞扬，一双玉面无喜无悲，似乎静止的一般，正是领命往江南赈灾的三皇子睿王箫煜元。

当然，这广平湖的地界儿亦算是南边了。

跟在箫煜元身边的是褚衣小小的叹息一声，这声儿还挺婉转，叹息完后期期艾艾的对自家主子说道：“王爷，属下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事，这湖上风大，您要不进去歇息一二？”

褚衣叹息的婉转，这话也说的挺婉转，自家王爷看上去神情比这广平湖最平静的时候还淡漠，但他却知道自家主子最不喜杀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赐尚方宝剑未必没有因着亏欠所以准许便宜行事的意思。

为何亏欠，实在是赈灾没错，但粮食不够，若不然也不用在此大灾之年将广平湖上的盗匪老巢给端了，毕竟人家蛮有眼色的避开百里外的南北运河，从不在上头作案来着。

广平湖上的盗匪虽不说猖獗，但断断续续的也绵延了几十年，在这江南富庶之地普通商家都不知攒下多少家资，更不要说一直行稳赚不赔生意的盗匪了。

以盗养民，这就跟在大灾之年刨开老鼠洞寻粮食一般。

听到褚衣的话，箫煜元淡淡道：“不用，最后两成出不得差错！”

褚衣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户部合计的需要赈灾之银的数目，在前几日查抄了几家为富不仁的富户添上两成后，最后所缺的两成今日在河盗这里便补齐了。

正说着，一艘小船载了一将领过来。

船还未停稳，那将领便急急道：“禀告王爷，属下在盗匪窝最里间发现了一条隐蔽的水路，似有船只从那里逃脱了！”

河盗虽在水上逃生活，但这广袤广平湖上却有数座湖中小岛以做日常生活之用。

“水路通向哪里？”箫煜元问道，狡兔三窟，河盗有后路不奇怪，可惜这次动作太紧急，终究有了疏漏。

将领道：“过去了应当就是江面！”

“狗急亦会跳墙！”箫煜元面色微微冷凝，每日里江山过去的各色船只无数，被逼急的河盗什么都干的出来：“褚衣，带人去追，要快！”

“是！”褚衣亦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召集人马便往江面上赶。

箫煜元说的没错，被逼急了的河盗果真什么都干的出来，譬如现在，追着慕青所在的安家货船的快船，疯狗一般的咬着船尾不放，正是从最后一条后路得以逃脱的河盗无疑。

慕青身边，听到松涛召唤的暗卫带了夏羽毛已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夏小郎中脸色略不好，因为今日风向不妙，简略些来说乃是从右边的河盗船往安家的货船上刮，若不然他一把药粉撒过去，哪里有这等凶徒猖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