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的主人半个身子浸在浴盆中,眸如点漆,鼻梁高挺,面容不知是不是因为水汽的蒸腾越发显得白皙,半湿的长发披在身后,只有几缕碎发湿漉漉又乖顺的贴在修长的脖颈上,精致的锁骨,两只长臂膀搭在浴盆边缘,微微隆起的挂着水珠的胸膛渐渐没入水中,一个男人洗澡也能好看成这个样子,慕青脸上升起热起来,目光躲闪的低下头去,但那惊鸿一瞥却不断的在脑袋里回放,原来自己居然是一只色鬼,但是慕青是何等的机灵,她将手里的衣服往前送了送:“王爷,这是您的换洗衣裳,我还以为里头没有人,这才……”
这水还是王妃您让烧的呢,安静的在角落里站着的云深觉得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过多的知道自家王妃这个怂样子的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那我,那衣服放这里了,我,我先出去了,王爷您慢用,不,您慢洗。”慕青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左脚踩右脚的往外退。
“站住!”在慕青的脚刚要踏出西厢的门槛时,萧凛元在里头道。
“云深,伺候王爷沐浴。”慕青扯着嗓子喊道。
“慕青,滚进来!”萧凛元的声音平静的如同承乾宫的台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慕青还是缩了缩脖子乖乖的转身进了屋,当然在这之前她还不忘将躬着小身板出门的云深瞪上一眼,萧凛元都进浴桶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慕青垂着脑袋进了屏风后头,当然这垂脑袋也是一门技术活,慕青觉得把握这个尺度应该在她刚刚好能扫视到屋子中的一应物品又还不至于看到萧凛元的美色为最佳,当然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让萧凛元少吃点亏,而是她自觉身体内的血液奔腾太过,已经集中兵力在一波一波的冲刷着她最薄弱的鼻腔,只等她再受一丁点的刺激,便让她在萧凛元面前出一个大丑。
“搓背!”上头有吩咐下达。
“是!”慕青心中默念,这是抱金大腿的必须一步,不过搓个澡怕什么,她前世的时候便是替人擦鞋的事都干过,且还是直接上手的,这辈子怎么都不能这么的没出息,拿着搓澡帕子将爪子伸过去。
慕青自认自己虽然倒霉了点,但是优点还是挺多的,譬如若是手头有活,即便是让她去掏粪,她也能够很快的进入一种专注到忘我的境界,是以在近距离的感叹了一句萧凛元这厮皮肤真好后她便收敛心神专心的搓起澡来,搓完了后背搓胳膊,搓完了胳膊搓胸口,神奇的是她这澡搓的极其的顺畅,往往都不要她说话,被搓的那位已经自动的将她要搓的下一个部位送到了她手边,当然这个时候慕青因为能够专心致志的干活心头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她将自己的爪子往胸口往下伸去,而当事人并没有配合且还抓住了她的手腕,快乐的劳动被打断,她不满的瞪上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而后如同被催眠的人猛然清醒过来一般,四肢突然僵硬起来,并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夺回自己那只手的控制权,然而悲催的是她反而被越拉越进,直到那一只搭在浴盆中的另一只手捏上她的下巴,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往上仰起,与一张艳丽的面孔贴的极近,呼吸相闻,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双带着探究的墨玉眼之中。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慕青!”萧凛元说的缓慢,语气里带着一股无法言表的挫败与叹息,双目紧紧的锁住慕青的面孔,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所以,为什么不走呢?”
萧凛元自称“我”,这位曾经骄傲到即便是王孙公子簇拥也难见他一缕笑意的人,如今居然连“本王”都不用,对他而言如今的生活如同地狱吧,慕青觉得自己算是他的半个知音,毕竟她一直身在地狱,而眼前这个捏着她的下巴眼神之中透出微微不解的人,正是她离开地狱的藤蔓,她听到自己说:“如果没有理由呢?”以后你会万万人之上,而我只要你念在今日的陪伴之情,稍稍的给予我一点善意就好。
清丽的眸子不带一丝杂质,他盯着怀里的少女,而这少女也毫不怯弱的看着他,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萧凛元才陡然发现原来慕青的容颜比之慕容竟然也毫不逊色,一个是端庄大方的清丽,一个是娇娇怯怯的我见犹怜,那些慕容曾经在他耳边抱怨的长姐如何清高傲慢,如何在外贤良淑德在内却针对她的话渐渐的远去,眼前的这个慕青拒绝了回到国公府金尊玉贵大小姐的生活,能在雪地里拔上一个时辰的杂草也一声不吭,披着满是灰尘的帷幔坐在地上也能睡的香甜,不过才被关进来一天,在他尚且失意颓废的时候,她已经将飞鸾宫的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吩咐人为自己烧了洗澡水,他不由的看向慕青已经灰黑一片的衣裳,他这才想起她被关进来的时候还因为生病昏迷,心中酸涩又恼怒,还有隐约的愧疚,他还是飞扬英挺的肃王殿下时,甚至连最基本的王妃尊荣都没有给过她。
“你去休息吧……”无力的声音响起,捏着慕青下巴的手撤离,萧凛元疲惫的闭上眼,不愿意再想慕青疑惑又有些惧怕的向他看来的眼神。
这就完了?雷声大雨点小,确信萧凛元眼睛是真的闭上,慕青挑挑眉,还以为要三堂会审来着,她伸伸脖子想要将眼珠子往澡盆子里看一眼,但是最终还是尚存的一丝羞耻心苏醒了过来,少年虽美可是她一个老色鬼还是不要掺和了吧,不过萧凛元这手长腿长,看起来单薄实则劲瘦的身材还是让慕青大开眼界,他今年貌似才十八岁,上辈子护国公府的那些公子哥这么大的时候好像一个个都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来着,想一想她露出个猥琐的笑来,这位可是未来的东临帝,十岁的时候就进过军营的,她那些堂兄弟们,最常做的却是花眠柳宿,慕青心道,也许不一样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