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鸾走之前美名其曰把江欲燃托付给了君九鹫,在二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就连夜下山去了,只留下江欲燃和君九鹫两人面面相觑。
而不过短短数日,君九鹫却觉得一切恍如隔世,仿佛自己又重新认识了一遍江欲燃,时常看着他失神,先前江欲燃只装作没有发现,而稍微熟悉了一些后他也会开口道:“九九,你这样看着我,是因为我很好看吗?”
彼时他正在院落里同几个丫鬟闲聊,正请教她们这横生的花枝要如何修剪,手中执了半截已经枯残微蜷的绯色海棠,徐徐转身,却见君九鹫一袭黑衣站在身后凝视自己。
方才和江欲燃说笑的丫鬟都一瞬间噤了声,只一齐退到旁侧低头朝君九鹫行礼,又齐声道:“教主好。”
而君九鹫却恍若未闻,只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欲燃。
直到江欲燃说:“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丫鬟们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头也不抬就结伴而离开了,待到她们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山石转角,江欲燃才又开口。
“九九,你经常这样看我,是因为我很好看吗?”
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得一阵极低的窃笑声,江欲燃朝丫鬟们方才转角处的瞥去,却见她们探了脑袋正在看着这边笑些什么。
而君九鹫却突然之间开了口,他道:“嗯。”
江欲燃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指尖抚弄已枯残的花枝片刻,又抬眸对他笑道:“其实我好看,是君鸾告诉我的。”
他的眸子清亮如水而疑惑如涟漪般慢慢散开,似是又思索了片刻,轻抿唇角又浅笑道:“连我的名字都是君鸾告诉我的,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
君九鹫艰难的开口,而音色喑哑:“你……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江欲燃摇摇头,又道:“我问她,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告诉了我一件事。”
君九鹫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江欲燃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开了口:“她说我以前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把我自己都忘记了。”
君九鹫一瞬间如遭雷殛,猛然后退了半步。
而江欲燃却面露犹豫之色,他往前朝君九鹫近了半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枯枝,抬手将它递到君九鹫的面前。
君九鹫愣了一瞬间,又听得江欲燃开口道:“给你。”
他指尖轻颤接过这花枝,不经意间划过江欲燃的掌心而触感温热,却瞥见江欲燃竟是一刹那间微红了脸,让他恍然间心跳如擂鼓。
江欲燃缓缓抬眸望进他的眼底,眼神湿润而清亮如水,低声道:“这个人,我好像找到了。”
君九鹫不可置信的瞳孔微微放大,而江欲燃却似鼓足了勇气一般涨红着脸向前几步,面容顷刻间已近在咫尺,两人一瞬间气息紊乱交缠。
花枝落地,残叶摧朽而随之散乱在二人脚边。
待江欲燃转身离开之后,君九鹫怔怔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唇角,似乎那里还残余着方才江欲燃留下的一抹温润。
他望着江欲燃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而立于原地一动未动,竟似是痴了一般。
不知多久之后,待到一阵清风徐徐拂面而来,吹散了方才那落地的花枝陨残,那玄色衣摆下的云纹暗面靴才缓缓踏了过去。
过了半晌,却又折身回来,玄色宽袖曳地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那半段枯枝,又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袖口之中。
君九鹫别无他想,只是下意识的想留下这一段江欲燃送给自己的花枝,将它枕于身侧伴自己入眠,好在半夜惊醒之时告诉自己——原来今时今日的一切,不是他君九鹫执念成狂时的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