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弹开光头法师的一记直刺，用相当漂亮的动作回击了回去。

艾思与奥萨站在一旁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剑招在逐渐升起的太阳下回旋交织，宛如银链一般在阳光下划出两道刺眼的亮白尾迹。

“只是一个月而已，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精灵法师笑着说道：“艾比和威尔森很像，属于不管是在剑术还是魔法上都很有天赋的人——所以由他来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奥萨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似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两者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招。

“如果你和威尔森打起来的话有几成胜算？”艾思好奇的问道：“不使用魔法的话。”

“八成会是我获胜吧。”年轻的“厄兆”淡淡地说道：“在剑术上的造诣再深也终究是人类而已，如果认真的打起来，没有任何人类能击败'厄兆'。”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精灵法师坏笑着向光头法师喊道：“威尔森，停一下！”

后者轻轻地挑开了少女的追击，干脆利落地擒住她的手腕并把剑夺了下来。

“怎么了？”他气都不喘一下地朝两人的方向望来——随即便双眼一亮地奔过来像连珠炮一样追问道：“你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你这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你？”

“无可奉告。”奥萨淡淡地回答道：“我来接她。”

光头法师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后者则微微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威尔森心领神会，于是不由分说地便攻了上来；奥萨则仿佛早有准备挥剑格下了第一剑，行云流水般地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第二击的剑尖，毫不客气地将对方用肩膀撞了个踉跄。

光头法师步伐不稳地朝后退了两步，敏捷地垫步上前朝“厄兆”的头颅斩来；后者则轻松地矮身躲过，像是弹簧一样猛地撞在对手的小腹上——这一下大概不好受，因为“厄兆”的力量使其整个人都撞得倒飞了出去，像是沙袋一般沉重地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艾思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艾比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剑术老师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

“不愧是'厄兆'啊……”他有些无奈地嘟囔着：“我可是抱着杀了你的觉悟下手的。”

“不不不，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看奥萨向他投来奇怪的眼神，光头法师慌忙解释道：“是之前艾思让我尽量不要手下留情的——其实我的剑上施了魔法，没法完成可以致命或者重伤的攻击！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们没有敌意的！”

“只是一个法师风格的玩笑而已。”精灵法师对着奥萨做了个鬼脸：“到此为止就行了。”

年轻的“厄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地将剑重新收入鞘中。

“奥萨！”艾比欣喜若狂而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焦黑的铠甲：“你终于回来了！”

“小孩子就是好啊……”艾思小声地对着威尔森抱怨道：“没有那么多顾虑，就算是大大咧咧地拥抱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会让别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到底谁才是青春期的少女啊？”光头法师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你今年都一百七十来岁了，对于人类而言这可是无法想象的高寿啊——结果你在这种事情上还和少女一样扭扭捏捏的，我都替你感到担忧。”

“总而言之！”艾思提高了声调：“回来了就好，至于奥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了什么——如果他不方便说就算了。”

威尔森点头表示同意，而艾比则对此稍许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能说呢？”她拽着奥萨的风袍不放：“我再也不想像这样等你一个月了——最起码告诉我们原因吧？”

“如果有一天能说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们。”奥萨淡淡地回答道：“而你——大概只要与我再一同旅行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了；这对于'厄兆'与大贤者而言是根源性的秘密，如果没有知晓的必要，那么任何人都不应当知晓。”

“根源性的秘密……”艾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法塔前的那个娇小女子：“对于大贤者也是……为什么大贤者和'厄兆'的利益会牵扯在一起？”

“不要猜测。”年轻的“厄兆”冷冷地打断道：“你们不需要也不会想知道。”

艾思和威尔森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我之前与你所说的一样。”白桦缓缓地走到四人面前，对奥萨说道：“你愿意接受这个委托吗？”

“是的。”年轻的“厄兆”小幅度地鞠了一躬——这个动作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有些诧异，毕竟很少有人能让“厄兆”表现出哪怕是丝毫的敬意：“大贤者，我愿意接受你的委托。”

“交给您了。”体型娇小的女子像是贵族一般庄重地回敬一躬：“逐火之蛾。”

“奥萨，既然你什么都不能说，那么至少告诉我一件事吧？”在奥萨与少女临走前，威尔森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最后赢了吗？”

奥萨缓缓地闭起双眼，像是在回忆那与黑暗对决的遥遥火光。

“恐怕我们从来没赢过吧。”他淡淡地说道：“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但未来，或许会等到那一天；利维亚的王被自己所招致的黑暗所吞噬，这是必然。我们跃入那片深渊，像是狼群一般与那无边无际的混沌拼死搏斗——虽无胜算，但却是必须做的。”

“在那之后，我们看见利维亚上空所笼罩的黑暗消散了。”艾思低声说道：“看到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再一次投身于和混沌的无尽战斗中——那么另一部分呢？他们现在又身处何方？”

“在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地狱之中，那些人用自己燃烧的灵魂封闭了深渊。”奥萨轻轻地说道：“在那之后，他们便一直与我们同在了。”

他伸出一只手，在那掌心之中燃烧着一团仿佛众多灵魂所凝聚而成的璀璨炽焰；众人凝望着它在焦黑的手甲间舞蹈，宛如众多“厄兆”永不熄灭的意志。

“愿火光永存于世。”年轻的“厄兆”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