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看来只有荒原……”女子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地轻抚着粗粝的高塔砖块：“可是走近了却……这是魔法吗？真是令人困惑的技术啊。”

“我没找到入口。”沿着高塔转了一圈的奥萨从女子身后走了出来，遗憾地摇了摇头：“炸药也试过了，但它就像是一根实心的柱子一样……即便炸开了表层，也没法窥见内部的结构。”

“这副样子，八成是法师的塔吧？”女子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仰望着高塔迷惑地自语道：“我还以为法师都站在我们这边。”

“黑袍就不会。”年轻的“厄兆”站在她的身侧提醒道：“我听说某些修习灵魂魔法的法师也能窥见自己灵魂中被混沌所侵蚀出的阴影——如今得知了'厄兆'的目的，这些人应该也明白自己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

“化作浪潮？”

“不是那个，是被我们讨伐。”

“在我看来前者更有威胁性。”

“人类是会有侥幸心理的。”奥萨淡淡地回答道：“特别是法师——'或许能够治愈呢？'像这样愚蠢的想法层出不穷，鲜有人会愿意主动放弃希望。”

“真不想和法师为敌啊。”女子苦恼地盯着法塔的石砖：“光是他们的法塔就足够让我们九死一生了……不知道能不能求助于其他的法师——”

“我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法师。”奥萨提醒道：“还是混沌的温床甚至是染指黑暗之人。”

“我知道，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女子耸了耸肩：“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这里有一些能够削弱魔法效果的药物。”年轻的”厄兆“从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或许可以消除隐藏大门的魔法——但我不太确信，毕竟这种东西不是对所有魔法都有效。“

“用就行了。”女子催促道：“快用！”

奥萨小心翼翼地扭开瓶盖，将瓶子中淡蓝色的液体滴在法塔的石砖上——但很明显不是很有效，法塔依然是那副俨然不动的模样，并没有像两位“厄兆”想象的那样凭空展开一个大门或是别的什么。

“会不会和剂量有关？”女子不死心地提议道：“多撒一些试试？”

“我不觉得会管用。”年轻的“厄兆”叹息着照办了：“商家跟我说这个东西和剂量没什么关……”

话音未落；一扇大门便猛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吱呀”一声向三人展露出其中那条幽深的长廊——

伴随着大门的开启，过道两侧的奥术灯纷纷亮起幽蓝色的火焰；那摇曳的灯火幽幽地放射着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在那漂浮在地面上的乳白色薄雾间如鬼魂般跳跃着——门前的两名“厄兆”对视了一眼，拔出武器并肩走了进去。

“这条长廊看起来要比外面塔的直径还要长一些。”女子低声抱怨道：“是具有空间性质的魔法所造就的吗？真是麻烦……”

“法师的塔几乎都是这样。”奥萨瞥了一眼脚下像镜子一样平滑的地砖：“结构不合常理而又容易使人迷失。”

三人身后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真是没有新意的吓人套路。”女子头也不回地评论道：“'自己关上的门'什么的——对法师而言只能算是小儿科吧？”

艾比一言不发地贴在奥萨身后，害怕地用手攥住后者破败的披风。

“就好像永无止境一样……”女子叹息着感叹道：“我们会不会现在已经中了什么法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里来回打转啊？”

“难说。”奥萨模棱两可地回应道：“或许只是因为这条走廊比较长而已。”

“那么这座法塔的内部恐怕比这个国家的王宫还大吧……”女子苦笑着耸了耸肩：“这么大的地方，就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的一个法师朋友和我讲过。”年轻的“厄兆”冷冷地说道：“不少法师会召唤恶魔作为自己的仆从来看守法塔——虽然我没见过她本人在塔里召唤出这种东西，但想必是存在的。”

“恶魔？”女子的音调在面罩下变了变：“恶魔是那个恶魔吗？传说故事里的那些？”

“没什么好惊讶的。”奥萨淡淡地提醒道：“时至今日，也有不少人把我们当作家喻户晓的传说故事。”

“就是说我们和恶魔一个地位吗……”女子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一个博学的法师做朋友？”

“总会相应的方便一些。”年轻的“厄兆”走在她的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但是法师们性格孤僻——赢得他们的尊敬与和他们交易时得到优惠是完全两回事。”

“尊敬吗……”女子沉吟着重复道：“我们现在被他们所尊敬吗？”

“至少表面看来如此。”奥萨回答道：“你也见过他们那副恭敬的样子吧？他们大概是衷心理解我们的工作对这个世界有多重要的——所以这一次才会主动帮助我们。”

“以前不也有法师为我们做类似的事情吗？”

“那是被我们收了钱雇佣来的。”

“但是古代的'厄兆'们和法师根本没有类似的合作关系吧？”

“据古籍记载，古代的'厄兆'是能够使用魔法的——不过那是巴别塔时代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几乎谁都可以用魔法。”

“神代啊……那还真是遥远的时代了。”

两名“厄兆”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害的奥萨身后的少女险些一头撞在他的背上；不过她很识相地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熟练地从背后取下十字弩并架在身前。

长廊的深处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吱嘎声，像是有另一个身穿铠甲的人正朝三人走来；走廊两侧的奥术灯伴随着这个怪异的声响摇曳了起来，三人被灯光所放大的黑影仿佛恶魔般伴随着蓝色的火焰一同狰狞的摇摆着——当那个身影缓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时，周围的奥术灯猛地熄灭了。

“那是什么东西？”女子冷静地问道：“不像是人类。”

“或许是恶魔吧。”奥萨冷冷地回答道：“你能看的见它吗？”

“我的夜视能力大概没你那么强。”女子遗憾地回答道：“你呢？”

“那个东西本身就有些模糊。”年轻的“厄兆”冷冷地说道：“看起来是一副笼罩着黑雾的铠甲，下半身被风袍盖住了——手持一双长柄斧，正在以很缓慢的速度朝我们走来。”

很快，其他两人就不需要通过奥萨的描述来想象对方的模样了——因为那副铠甲猛地从喷吐出了青色的火焰；诡异的火光映照着它那歪扭到不自然角度的头颅和无风自动的飘扬斗篷，仿佛蛆虫般在它扭曲的面罩下焦躁地涌动着。

那双长柄大斧反射着火光，在黑暗中透着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