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槽你个死玻璃!
我跳起来,硬扛一棒,左手像是断了,一把揪住小白,整个人压上去。
小白的体形瘦瘦小小,没有我大,被我一压,掀倒在地。
我骑在小白身上,占了上风,挥着王八拳,打他脸。
正痛快时,腿上一凉,小白手里拿着刨刀,刨刀上都是血。
我看到血,才觉得痛。
愣神间,小白一挺,把我反压过来,又是一下,我手上又刮下一大片。
“老马那里学的还不错吧!”
肉夹在刨刀里,一卷卷的,软软搭下来,像是薰肉。
我被刨了两块肉,痛得死去活来。根本提不起力。
小白拖着我,到马桶那里,把我的头压到上面,死命往黑水里按。
尿臭味混杂着腐臭冲刷我的鼻腔,我撑住马桶,脖子向上抬。
“老实点,再来一刨,老马那里可不好交待!我还要给他留一点呢!”
小白在我鼻子前晃着带血的刨刀,里面的肉沫掉进水里。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肉,和那些香烟混在一起,咕噜噜地冒出一点汽泡,里面还能倒映出自己的脸来。
水再脏,还是能照的啊!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生死关头,被小白压进水里,呛不死,也要臭死,可是又被墙杀,又爬过尸梯,还失手杀了一人,再被关在牢房里,被人发现刨了肉,淹死在马桶里,这要拍成节目,收视率别说破10了,就是拿全国收视冠军都有可能。
都这个点了,还想着拍节目的事,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突然一低头,顺着小白的手劲往马桶里钻,小白手一松,都没按住我的头,吃了一惊,他也许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人。
我钻得太深,耳朵里都灌进了黑水,冰凉凉的,声音变了,沽沽的响着,隔了层玻璃似的。
我张开嘴,含了一大口,那股臭味钻进鼻腔,顺着全身的毛孔流遍,我抬起头,对着小白猛喷出去。
小白大叫一声,伸手摸脸,我顺势一脚踢到小白膝盖上,小白摔倒,我一边呕着,一边抢过木棍,一棍砸在他脑袋上。
小白还伸手抓住我,我眼睛酸辣辣的,视野模糊,又连给了几棍,有一棍还砸偏了,打中自己的脚趾,痛得我直吸冷气,把嘴里点残余的臭水吸进去,刚到食管,又反呕上来,吐了一地。
我跌跌撞撞地出去。世界都蒙上了一片灰色。
我要去乘电梯,想到老王把人带进来,绝不能让他看到,又摸到楼梯间。
想去找李小岸,又不知道她在哪。
我一边吐着口水,清除嘴里的那股臭味,一边摸下楼去,手里的木棍成了我最后的依仗,如果碰上老王,二话不说,就给他一棍。
到了楼下,保安居然不在,我走到门口,对面迎来一人,“你怎么出来的?”
李小岸提着早餐回来,我见到救星,忙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这回李小岸马上信了,身上的伤,还有腿上、手上那两道刨口都说明了一切。
李小岸两道眉毛竖起来:“敢跟我抢!跟我来!”
她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拉我去警局。
我吓死了,拉着她,往外拽,“你疯了!跟你说了,是老王带进去的!说不定现在人就在里面,还进去?”我的伤口擦在衣服上,生疼生疼。
李小岸松开手,“那你能去哪?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不?上次怎么跟你说的,警局里的人我一个都信不过,现在正在打电话叫外面的人过来。”
“那也不能进去啊。”我喃喃道。
“里面有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李小岸又拉了我一下。
我对“绝对安全”四个字持怀疑态度,不过还是跟了进去。
李小岸带我进去,没往楼上走,反而拐了个弯,走到地下室去。
沿着楼梯越走越深,警察局我也来过几次,可还第一次知道有地下室,数着,已经过了三层。
“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审讯室,以前老的,一般没人去。”
李小岸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飘飘荡荡的,在这个广阔的地下空间里响起,像是许多人同时说话。
我的伤口受了潮冷空气,更疼了,两处伤口都没伤到骨头,刨刀只能刨下一大片的皮肉,可是创面极大,走起路来,伤口免不了要和衣物摩擦,那种肉上滚刀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我把小白骂了个死!我到底做了什么,要他们那样对我!
“到了。”李小岸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啪啪,打开灯。
前面笔直的一条路,两边都是是一扇扇老式的铁门,就是那种拿钢板直焊起来的门,边边角角都是直的,下面还用胶皮封住,密不透风。
“挑一间吧。”李小岸敲敲铁门,很满意这里的装饰。
我想起关在牢里的事,有点退缩,“那个,能不能不留在这里?万一老王找过来——”
“这里的钥匙人手一把,都是专门配的,我不给,谁也开不了,他进不来。”
李小岸打开一扇门,我只好进去。什么都没有。
“再等一天就行了,一天之后,外面的支援就会到,那,拿着吧,最后的早餐。”
我强笑了一下,李小岸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塑料袋里除了油条、面包还有一杯豆浆,用透明的塑料杯封装的。
李小岸关上门,我打开里面的灯,只是小小的一盏,挂在头上。
刚才关门的时候,李小岸用了力,震得墙发抖。灯也跟着晃了起来。
我安定下来,肚子也有饿了。
这里没人,索性把衣服也脱了,这样不怕伤口结痂,粘在衣服上。我吃起早餐。
油条太油,拿在手上,那油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外钻,照例有股丰城当地的怪味道。
豆浆的话,特么的,倒是给我根吸管啊!
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只吃了几口,就停不下来,先把豆浆放到一边。吃了油条和面包。
之后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没有信号。这里深入地下,要有信号才怪。
我打开手机无线,想搜搜看有没有信号,外面不知怎样了,昨晚那么大动静,真的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都说了地下室,审讯专用,犯人当然不可能带手机进去,不过难保警察不会用。
果然有几个无线信号,只是名字很怪。
救救我
我在b01室
我渴死了
有人吗?
我在敲墙
b30室没声音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手机热点弄出的无线网络。
我数了一下,一共14个。信号最强的就是那个救救我。
我在房间里走了一下,靠在墙边,信号变强了,就是这个方向。我敲了墙,正要贴上去,发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血掌印。
我不敢再贴上去,打开手机,也弄了个无线热点,名字叫:你是谁,又敲了墙。
如果那个人一直刷新无线信号,应该能看得出来。
过了一会儿,墙上也咚咚的响起来,我精神一振,隔壁真的有人。
“我是——”
后面没写,我又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等不及,先把自己的改了,我是陈宽。
我是——
对方还是没改,我敲了敲墙,没有回应。
然后无线信号一个个没了,14个、13、12……3、2——
到最后只剩我一个。
在吗?我又改了名字。
没人应我,再没新的无线信号。
我从未觉得如此孤独过,虽然知道过了一天,李小岸就会带我出去。
可我忍不住在想:她不是说没人用吗?怎么这里还关了人?
手机的电不多了,我又刷了一会儿,敲了回墙,把手机关了,坐在墙边。
这时我才发现一件事,这个房间墙上有太多的痕迹。
血手印,还有一行行的小字,墙角还有些黑褐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