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发现班新燕的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女人衣不解带的从白天照顾到晚上,见我们进来时,想也不想就直接哭开了。
我拉住了一旁蠢蠢欲动的范小云:“她还没醒?一次也没有?”
她哭得厉害,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没有,医生那里又在催费了,交不上就要带她回家了,喂她吃流质的食物就会吐出来,只能靠营养液啊,这孩子。”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我想的也简单,无疑是没什么钱了,抱怨抱怨罢了。
“你哭也没什么用,她爸呢?”我一边收拾着一旁的空位一边坐下问女人。
“他,那个畜生!”女人的眼角露出狠戾的光:“他就差没有把小燕直接接回家!”
我笑笑,这个男人倒也理智,见着不行了,还知道个进退:“实在不行就回去吧,说不定回去了,发生什么她觉得留恋的事情会醒来呢!”
“不会。”女人答得果断。
“怎么一说?”
“她爸是想把她拉回去自生自灭!”女人答得更加果断。
待在病房里无事,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最后进一次她的梦里,看看能不能解下那些谜团,让她醒来。
虽希望不大,也算是尽了我的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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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语不发的任由陈靖将她扶出了牢房,莲步轻移,明知是有去无回,一步步却迈得格外坚定。
国,眼看就要破了。
烽火四起,民不聊生。
宫中的天子还不知在那朵花间闻花香,大批的绝色佳人还在络绎不绝的送进宫里供天子行乐。
天下有才之士,与其效忠与一个昏庸无道的天子,倒不如一事无成碌碌无为一生,也好过助纣为虐,受尽后人唾弃。
前些日子,宫里又新进了一个妃子,有倾城绝色之貌,闭月羞花,只奈蛇蝎心肠,入宫后极获圣宠,两朝大臣翁旗看不下去了,上奏皇帝要清君侧,皇帝的面还没见,消息就传到了妃子处。
翁旗,梳洗之刑。
所谓梳洗之刑,乃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
翁旗,早已年过半白,受此刑罚时却一声不吭,直至断气。
老百姓都叹其真是英雄,直到一家人呜呜咽咽的收回尸首时,一家老小顿时哭声连天,真相大白,翁旗的舌头早被剪断了,血色凝固,死前所为,怎能发出声音。
满朝上下,愤慨异常。
妖妃不死,良将不在!
皇帝不置一言......
01赐死
命定的劫数,从选入宫闱之时就已经注定。
皇帝荒淫无道,宫中三千佳丽,哪一个未被宠幸?
可是她进入宫中后,姣好的容颜却让她专宠一时,这就造下了孽。
皇帝本就无心朝纲,她进宫后刚好赶上了皇帝连日常的早朝也免了,这本也没什么,皇帝的早朝本就有一天无一天,可是独独赶上了她刚入宫,自然她就变成了那个狐媚女子,千夫所指,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女人一语不发的任由陈靖将她扶出了牢房,莲步轻移,明知是有去无回,一步步却迈得格外坚定。
她无望的再看了看周围愤慨的臣子,都情绪高涨的随时准备看这宠妃要如何走上这白绫,结束了这条该罪该万死的命。
天下苍生的死活不是她能决定的,可是众生要她死,只为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本是用来形容杨贵妃与玄宗的,可是却被好事者压在她身上,妃子与皇帝情意缱倦,皇帝被迷得七荤八素,国才不得不破,家才不得不亡。
这样重的罪,她逃脱不了,不得不亡,天下的纠葛竟然纠结在一个女子身上,她自知牵强却无可奈何,心里不由得冷笑,祸国的红颜终究是命薄的。
吾命休矣,只是还是不甘,海誓山盟,言犹在耳,可是为了自保,和她情真意切的郎君没有再来看她一眼。
冰冷的梨花树枝枝叶叶都在摇曳,树梢的间隙有阳光投过来,她顺着阳光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一生,终是不值得的。
浮华一世,他许她荣华富贵,她也没有让他失望,她回眸一笑,后宫粉黛都尽失了颜色。
直至今日,痴缠一世,他赐死与她时,她也是巧笑嫣然的谢主隆恩,不是不怨的,只是该怨些什么呢,深宫怨妇想来都是她嗤之以鼻的形象。
佳人的泪,点滴的掉。
“娘娘,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禁军将领朝她略施一薄礼,示意她快些了结。
她拭去了眼角处的泪,死又何惧,断不能丢下这最后的傲气,罗裙上沾染了泥土的污渍,她冲身边的男人笑笑,“烦请将军在小女走后,张罗着换身干净的衣服,妾身有礼了。”
男人一时看得痴了,这果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一颦一笑间,媚态十足,只可叹佳人命薄,天妒红颜啊,“娘娘客气了,这本是属下该做的。”
美眸流转,再次看了看梨树下的光景,“想来还真不知为一个小女子更衣,是将军分内的事,将军到底是客气了。”
低声的叹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抬起脚跨到那根红木的凳子上,洁白的长陵在她素净的手上轻巧的打上一个结。
最后一个念头放在心里头悄悄的想: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求与君死生不复相见。
孤苦愁思,剪不断的弦,只是痛定思痛,再不复相见,如此,佛堂的梨树下,便无贵妃香魂。
苦涩在嘴角停留片刻,眼却算是闭了个安稳。
良响,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已经殡天——”
梨树上的叶子闻声簌簌的掉了下来,众人终于一片哗然,将军免盔释甲,面对妃子跪下,贵妃脸上绝美的笑还依稀可见,木鱼声声,祸国殃民的妖妃终究还是香消玉殒。
宫里人人都知晓祸国纣王妖妃洛熏,张扬跋扈,却极受圣宠,为了博美人一笑,皇帝煞费苦心,最后是贼子给皇帝进了一句,不若将原本准备用公主和亲的塞外换成一箱子火药,到时火烧塞外,夺下边土,皇上大捷,娘娘岂不大喜?
本是朝堂之事,却愣生和一个深宫女人挂上了勾,结果,非但没能大捷,反而引得单于大怒,一时间两方开战,生灵涂炭,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
匈奴长驱直入,已经打到帝京,可是朝廷却节节败退,任由匈奴逼迫。
危在旦夕的时刻,朝中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可用之才,天子震怒,满朝哗然,矛头却突然急转直下,直指祸国妖妃洛熏,若是她不死,朝堂之上,再无可用之将。
正是妖妃作祟,朝中才会不得安宁,前有纣王妲己祸国殃民,现属周王妖妃洛熏,百姓在叫苦不迭后的谈资总是不忘戳穿她的脊梁骨。
太后震怒,以死相逼,皇帝却不以为意,朝堂更是一片哗然,奏章快要堆积成山,都要为民除害,清君侧!
洛熏不敢想象皇帝会为她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已至此,能锦衣玉食多年,她多少也养了些傲骨。
她在皇帝那里请了一道旨意——请留全尸。
至此,梨花千落,贵妃永逝。
冗长的梦,魂牵梦萦经久不去的身影又在他的眼前闪过。
她在梦里,一步之遥,可是却留给他一个看不清的轮廓。
他忽然醒来,心里一片烦躁,怎么,又梦见了一个死人,还看不清她的脸!
细想想,许是时间过的久了,自己都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了,也算是对不住她了。
随即一个念头又安慰他似的冒了出来,多情无情是帝王的权利,向来如此。
最后一刻,她所有欲言又止的双眸,他明知一切,可是却不得不把她推出去。
这是他设好的局。
成,不会留她苟活,高位之上,岂容一个乡野春姑觊觎。
败,她注定背负罪孽,为了高位,有的牺牲应该也觉得是荣幸。
可是她没有等他把一切亲自交付给她时,自己就承担了一切,巧笑嫣然的一脸无怨无悔,他的情意缱倦是装的,可是愧疚却是真的,日日夜夜伴了多日的人儿被他推出去,还是第一次。
想想,还是怪她傻吧。
想到这,他抚摸着身旁女子的脸,女子睡意朦胧的看向他,他一语不发,翻身而上。
莺莺燕燕,都是一样的脸,不必执着,更不必自责。
强者生存,适者生存,是后宫之道,也是君主之道。
君主无情,后宫又有几个真心实意?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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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场景倏忽而过,我不明白了,这些场景和班新燕有什么关系,那个祸国殃民的妃子显然不会是班新燕,那么又为什么,她会在梦里经历这一切呢?
妃子的脸似乎还在我眼前闪过。
班新燕是和夏天相关的,而我是和这一切又有线索的人。
那么,是谁知道我会潜入她的梦境?
刚刚我在梦里曾试图和里面的人说话,按理说在梦里的人是能够听见我的话的,可是刚才谁也没有听见,这样看真正入梦的人又是谁?
明明是班新燕睡着的,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