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云的奶娘一见任楚楚来,就眉开眼笑的迎了过来,嘴里不住说着赵锦云今日身子的改善。
任楚楚顺话往床上的赵锦云一瞧,眉眼里果然多了几分精神,不再似以前那般的痴傻。
这才不到十日的光景,人竟是已经恢复成了这般模样,果然不负五柳先生的医名。
她正想着,慕容安被姚五推着走了进来,奶娘又嬉笑着迎了过去,鞍前马后道:“又要劳烦先生了。”
慕容安的手刚搭上赵锦云的脉搏,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文鸢跑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不知名的糕点。
任楚楚顺嘴问了一句糕点哪来的,这回答可是不得了了。
“三殿下适才派人送来的,三殿下人可好了,不仅记挂着郡主的身子,还顾着我们这些当奴才的!”
一说起慕容安来,文鸢眉飞色舞的,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听的词都用在他的身上。
收买人的手段竟然也都使出来了!这是成了心要跟她抢女主啊!
任楚楚心底冷笑了一声,板着一张脸训斥文鸢:“文鸢啊,不是我说你,这东西你也敢替你家主子私自收下?”
文鸢一脸茫然,嘴里嘟囔着:“不就是一盒糕点吗?任二小姐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任楚楚严肃的辩驳:“虽只是一个糕点,但这事若是传出去,外人指不定该如何说道呢。到时你就算长了三张嘴,也是辨不清的。三殿下想不到这点事,难道你也不为你家郡主想着吗?”
旁边的奶娘也走上来帮腔:“是呀,文鸢,此事事关郡主的清白,便不是小事。以后这等东西还是莫要再私自替郡主收下了!”
文鸢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整个人局促不安的。
“可这糕点该怎么办啊?”
奶娘忙挥手,压低声音催促:“拿下去分了吧,可莫要让郡主看到了,不然一会儿又要闹腾了。”
这话刚落下,里屋的赵锦云就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而来的是她委屈的控诉:“先生你弄疼我了。”
慕容安手颤了颤,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任楚楚随着奶娘走了进来,见赵锦云委屈着一张笑脸,抱在怀里的手腕还一片通红,不禁拧紧了眉头。
“先生,这是……”
还没等她话问完,慕容安的轮椅直接撞了过来。要不是任楚楚反应得快,轮子指定要从她的脚上硬生生压过去。
她看着慕容安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一脸无语。
“他这是又抽得什么风!”
任楚楚正低声咒骂着的时候,慕容絮走了进来。她对任楚楚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的热情,像是有意冷落她一般。
这几日都是如此,任楚楚明显感知到了她的变化,心里下意识的感知到好像是要有什么麻烦了。
慕容絮看到好转到开始认人的赵锦云,心里什么阴霾都没了,爱怜的与赵锦云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把视线转向任楚楚。
“今日花园里花开得极好,你随本宫去看看吧。”
任楚楚知道躲不过,便只能应了下来。
两人才走到花园的亭子里,慕容絮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连话都不打算跟她绕,直接开了口:“你那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明月湖?”
任楚楚眼睫微微一颤,原来这么些日子介怀的事真的是这个。
她不答反问:“长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不行吗?”
慕容絮立刻接话,态度十分强硬,一点也不给她回转的余地。
任楚楚一抬头正对上她的视线,也将她眸子里那抹凌厉的光瞧了个清楚。她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努力保持镇定的回答:“民女那日去出恭,刚好……”
她的话还未等说完,就被慕容絮骤然拔高的声调所打断:“出恭竟然都能走到明月湖去?”
她看着任楚楚冷笑道:“你可别告诉本宫,你是迷路了,才走到那里去的。却没想到,又刚巧看到了落水的锦云。你这一切掐得可真是刚刚好啊!”
这冷讽满满的话让任楚楚突然意识到了了什么,她仓皇失措的起身,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呼:“是楚楚言错了,还请长公主赎罪!”
慕容絮凌厉的视线在她脸上横了一下,警告道:“在本宫耐心耗完之前,你最好交代清楚你倒那里去的正当理由!”
“正当”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任楚楚似是被她这么模样吓到了,口里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慕容絮明显有些不耐,“本宫最后再告诉你一次,若是本宫想要你死,别说任府了,就算是镇国公在此也保不住你,你可知晓!”
被她这么一吼,任楚楚哆嗦了一下,什么也都说了。
“民女确实不是偶然走到那里的,是因为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写着……”
她一副不敢说下去的模样,在慕容絮杀人的视线下,她才咬了咬牙开了口:“写着郡主与五殿下于明月湖私会!”
慕容絮瞳孔一缩,脸上的怒色瞬间凝固住了。“你说什么?”
任楚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一把扯住了胳膊。这力气极大,锋利的指甲已经透过任楚楚轻薄的衣衫,刺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骗本宫什么下场,你清楚吧?”慕容絮看向她的眼神渗人无比。
任楚楚眼底快速略过一抹情绪,还未等看清,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她面上依旧是那副可怜害怕的模样,甚至连眼都不敢抬一下,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慕容絮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明显有些接受不了,身体晃了晃,手上的力气明显松了。
她嘴里还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呢?锦云怎么可能会和慕容朗……”
正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时候,任楚楚糯糯的开了口:“那日宴会上,民女收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就写着这个。”她从怀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双手递了过去。“这几日民女害怕,便就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
慕容絮快速的打开纸条,上面的内容果如她所说,只是这字迹颇为潦草。
慕容絮只觉自己头脑发胀,眼前的情况明显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竟然还涉及到她女儿的情绪。她强行让自己镇定着来处理这件事。
“所以你心生妒意,下毒害锦云痴傻。本宫说得可对?”她质问道。
任楚楚惊异的瞪大了双眼,但也不敢去看她,只是高声解释:“长公主何出此言啊!长公主便是借民女八个胆子,民女也不敢谋害云安郡主啊!”
慕容絮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强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别装了,你的那点小把戏,本宫已经看透了。”
任楚楚惶恐不安,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
“长公主,若民女真想下毒,先且不说如何把这毒药带进皇宫来,就说接近云安公主这一事,民女如何知道云安郡主一定会去明月湖,而且会在那儿落水啊!”
慕容絮一副看透了所有的模样,冷笑道:“所以你很聪明,选择了借刀杀人。你发现递给你的水里被下了毒,所以故意把水送给了锦云,让她喝下。这般你不仅能害了锦云,还能将祸水东引。”
任楚楚听得一脸茫然,“民女不知道长公主在说什么。但是若真如长公主说得那样,民女想报复郡主,当初在河边直接选择不救落水的郡主好了。相信长公主也一定听宫人说了,那日的情形是何模样。”
“民女有这么简单的报复方式不选,何必去选一杯偶然递过来的毒茶水呢?而且若是那杯茶水里没毒呢?”
慕容絮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些,像是被这问题给问住了。
任楚楚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道:“长公主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民女喝下了那杯毒水,现在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容絮一怔,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这一次任楚楚没再打扰她的思考,而是她在表情愈变愈加凝重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吐了一句:“下毒的人,她难道真的能如此准确的确定这杯毒茶水会由谁喝下吗?”
她有意的一顿,“还是说,无论是谁喝下,她永远都是那个得利的人。”
一句话出来,慕容絮的瞳孔皱缩。她视线缓慢的低垂,最终停在了她手中那张已经被抓起皱的纸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