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附余却每跑两步,便踉跄几下。
甘宏图最后便跑过了甘附余,反而拉着甘附余的手,往医院跑。
“是我。”
一看到郭唯雅的爸爸郭桢,甘附余就立即说道,两眼直盯着郭桢,似乎赴汤蹈火。
“啪——”
瞬间,郭桢的大巴掌把甘附余甩到了地上,左边脸颊整个红了。
“送公安。”
甘泽土瞥了甘附余一眼,冷冷地道。
“甘泽土,你说得真轻松啊。现在受害的又不是你家的女儿!”
“浸猪笼也行。反正一句话,从今天开始,甘附余,不,某姓名附余已和我甘家无任何干系。你们郭家想怎样就怎样。”
甘宏图浑身发颤,不敢看地上的甘附余,不敢看面前的郭桢,不敢看身旁的父亲和母亲,净是在抖,抖,抖,一个字不敢哼。
甘附余跪倒在地上,也没敢把头抬起来,一话不说。
“表姐醒了!”
李堃立还没跑出医院门口,便喊道。
“好好给我看着这败类!”
“是!”李堃立吼道。
甘泽土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夏红清也赶紧拽着甘宏图掉头走。
哪知,她拽不动甘宏图。夏红清只能更加用力了,可还是拉不动。
“走啊!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夏红清还是拉不动。
甘泽土见状,走了过来,一拉,甘宏图两脚便动了。
“哥!”
甘宏图在自己爸爸的肩上,像只小狗,声嘶力竭。
`
“哥哥……跑了……”
甘宏图倚在灰色的墙壁上,眼泪鼻涕把灰墙壁污成黑色。
“我和爸爸妈妈回家不久……郭唯雅的爸爸跑了过来……说我们把哥哥藏起来了……还打晕了李堃立……”
“但是我们没有……”
“郭唯雅爸爸妈妈不相信,报了公安。公安找了好久,没找到。之后,郭唯雅他们便搬家了……”
“小书哥带跑了哥哥……公安……他们都在问我……我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
“你有见到沈书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肯定是小书哥……只有他会帮哥哥!”
“你哥哥和沈书都没和你们道别?”
“没有……”
甘宏图又把头埋了下去。
“你爸妈知道真相吗?”
“不知道……”
“你们一家三口都没试图去找过你哥哥吗?”
“没有……”
“我自首!”甘宏图咽下一口口水和鼻涕。“哥哥在哪!?”
“不知道。”
“我会自首的!你告诉我……我求求你……我哥哥在哪儿!?”
甘宏图跪在廖哥腿前,双手紧抓着廖哥的加棉牛仔裤。
“我不知道。
“但是——”廖哥压着眉毛,俯视着甘宏图。
半晌,廖哥蹲下身子,平视甘宏图。
“你知道。”
一天后,廖哥让甘宏图住进了医院。
廖哥看着玻璃里面的甘宏图。
此时,他正穿着蓝白色间条的病人服,坐在通白的病床上。
医院的玻璃并没有擦拭干净,隔着玻璃,甘宏图身上、衣服上都是模糊的。
廖哥廖哥暗暗叹了口气,“咔擦”一声,把照片传到了网上。
接下来,他们只能等消息了。
“我真的能再见到哥哥吗?”
廖哥一进来,甘宏图便问道。
“你觉得你哥哥会丢下你吗?”
甘宏图稍低下了头,半晌,道:“不会。”
“对了——”廖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上次从你家信箱里掏出一封来,还给你。”
甘宏图两眼眨巴,廖哥手里的信,像他早上扔进垃圾桶里的纸巾。
廖哥略显尴尬,赶忙解释道:“这东西……搁我袋子里几天了,有些褶皱很正常。大男人不要那么大讲究。”
“不是……”甘宏图连忙挥着手,道,“这个人的名字我不认识,这应该是我爸妈的吧。”
“话说,你爸妈会上网吗?”
廖哥可不想让甘宏图的爸妈知道他进医院了,要不然,肯定……
“极少——”
“滴滴滴——”
桌上的手机忽然整个人震动起来。
“妈?——”
刚拿起手机,甘宏图便又猛地将手扯远手机。
“你现在在哪儿?!”
夏红清的大嗓门,廖哥也听见了。
“我在医院。”
听罢,廖哥的眉毛先是松起来,又皱了起来,随即又松了起来。
甘宏图如实告诉夏红清,说明甘宏图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为自己以前犯的错负责。但是,夏红清和甘泽土以为甘附余犯错后,对甘附余的行为实在让廖哥为甘宏图担心。
“网站上说你得了肾炎,是真的!?”
“妈,爸,你们过来吧。”甘宏图深深叹出一口气,道,“我亲口和你们说。”
“能救吗!?严重吗!?死亡率多大!?良性还是恶性!?”
隔着一米的空气,廖哥都听见手机里的汽车引擎声响了半晌了,夏红清和甘泽土还舍不得挂断电话。
甘宏图又感动又不好意思,咬着下嘴唇朝廖哥嘻嘻傻笑。
他父母的态度,不会让他改变主意吧?
想罢,廖哥还是朝着甘宏图笑了笑。
不一会儿,夏红清和甘泽土便狮子一样地冲进了病房,耳朵里还贴着个手机——他们就一直通着话。
夏红清和甘泽土猛地扑向甘宏图。
廖哥连忙让开,自觉躲到角落里,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
“儿啊,你没事吧?啊?!”
夏红清的手上下摩挲着甘宏图的脸。
“妈,爸,我没得肾炎。我健康得很了。”
“那这上面怎么说你得了肾炎呢!?你看,这图片不是你吗?这名字不是你吗?啊!?”
透过玻璃反光,廖哥在角落里看到了他刚才发的照片。
“爸,妈……”
甘宏图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甘宏图把真相告诉了他爸妈。
甘泽土和夏红清的四片嘴唇像卡壳的电脑视频,忒楞楞,忒楞楞楞楞楞……
“那……你身体没……没事吧……”
“没有。”
“妈,爸……”
甘宏图的眼珠子,几乎扑向了甘泽土和夏红清。
“你气……我吗?!”
“都过了十多年了,有什么好气的……”
“竟然你没事,那我们回家吧。”
甘泽土甩甩手,便缓缓转过身子。
“对,走吧。”
夏红清也赶紧站起来,用手背揩了揩眼睛,便替甘宏图拎高枕头,免得挡住甘宏图站起来。
甘宏图摇了摇头,咽了口口水,道:“我们得把哥哥带回家……我……我得——”
“我们先回家再说。”
甘泽土瞬间在病房里不见了影子,夏红清也手脚并上,把甘宏图拐下床。
“可……”
见廖哥点了点头,甘宏图只好顺着夏红清的力,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