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记也的确证明了刘澎和周运蓬的推论,没有再提到什么ln、kes等的名字缩写。
2007年9月1日,三蒋继失败了六次之后,终于拿到了和小白菜工厂的合同。两工厂成功签约。
2007年9月2日,蒋定成在日记里写道,三兄弟寄了一封信给大BOSS,地址便是高青垒和廖哥刚才去的地方——美丽新城。
2007年9月27日,信因无人领取被退回。
2007年10月16日,三兄弟第一次上高铁,送脏钱。
2007.10.16 星期二 风尘仆仆
初秋的ck,凉风阵阵,踏在秋风中,竟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三兄弟策划了一次精妙的旅行……昨晚,我们三兄弟收拾了行李竟用了一晚之多……在其上画上一个威武“蒋”字……黑色的威戈旅游包,由我护着……第一次坐高铁,从ck到tx,G11111……临下车,一步三回头,威戈仍在架上,像个孤儿。一阵心疼,想去爱护。一狠心,冲下车……车下望着车上,他还在架上,像个孤儿。
正如蒋干勤所言,日记里的确证明了,自从2007年10月16之后,三兄弟每个月第三个星期二便准时去送钱。
日记一直在继续,最后一篇是今年的12月14日,三兄弟被抓的前两天。这一篇没有“万象生辉”和“风尘仆仆”,讲的是他儿子,学会了一首钢琴曲《离别》,“一首需要两个手轮流弹的曲高和寡”,蒋定成这么写道。
“订机票。”高青垒猛地抓起纸巾抹了抹嘴。
“不。”
廖哥扬起了嘴角,眼珠子却还盯着手机。
“先去一趟雪梨之巅。”
廖哥用双手捻起纸巾,擦了擦嘴。随即,他便把纸巾放在碗边。
被碗压着的纸巾,整整齐齐正方形,就像一块生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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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BOSS一直监督着蒋定成,教他如何偷东西、如何替人洗脑、如何招聘和用试题坑别人。唯独,在工厂正式和小白菜签约之前,在这重要关头的前一步,跑了。
刘澎和周运蓬估摸,小白菜也是大BOSS的。
高青垒和廖哥也认同刘澎和周运蓬的猜想。
“你还记得我们从机场来时,经过的第二条高速路上,路边的广告牌吗?”
“我们走了两条高速路?”
“‘zj终于有了特产——zji水晶梨,每个旅客都值得拥有的特产,每个zj人民都值得骄傲的特产’。”
“很多地方的梨都很出名,比如,赵州雪梨?”说到最后,高青垒缩起了鼻头。
“小白菜工厂的老板,严武,原户籍所在地是zj,zji县,gt村。”
“现户籍地呢?”
“yp。”
高青垒用右手擦着右边眉头,眉头中央渐渐压成一座有着三个顶峰的山。
“怎么呢?”廖哥问道。
“突然太顺利。”
“的确。”
美丽新城距离gt村也远,1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到那里七点多,又可以吃一顿早餐。高青垒想着想着,在出租车上,对着窗外的白色马路栏杆眯起了眼,忽地傻笑了起来。
出租车并没有直接驶向gt村,廖哥让出租车司机在美丽新城随便兜一兜。出租车司机喜出望外,将近十点才到gt村。高青垒也没能吃上第二顿早餐。
一到gt村村口的红绿灯,就开始堵了。不是因为红灯,而是因为道路两旁忽然摆起了小摊子,都漫上马路上来了。来来往往的人就在摊子前一个一个商品审查着,青菜脸盆什么的,和摊子老板讲价,更堵了。
村口便像一个市场一样。
过了将近十分钟,出租车上的跳表才重新活跃起来。
出租车司机按照廖哥的指示,一路开进了村里的第25号门牌。
高青垒和廖哥两人下了车,出租车司机便驾车离开,掀起了一阵风。高青垒并没有感觉到灰尘——村子里似乎空气挺好。
两人迎风仰望,粉中带橙的屋子三层高,门口两旁摆着两棵盆栽,都只有绿色的叶子,没有果实。叶子的绿看起来像便秘几个星期一样。
严武本姓沈,叫沈武,爸爸叫沈灿,妈妈叫严吉枝。两夫妻后来离婚了,严武跟着妈妈走了,也跟了她的姓。
“不买个手信吗?”
“我们就是。”廖哥说罢,立即反着手,用手背敲了两下门。
严武他妈妈的家并没有门铃,或者,只是高青垒和廖哥看不见。
“我妈妈说空手去别人家不礼貌。”
“我们是坏人,霸总。”廖哥款款扭头看向高青垒,脸上不带一丝皱褶,“带来的,是坏消息。买什么手信?装什么好人?”
半晌,门另一边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慢,像迟迟留在叶子上不肯掉落的露珠。
“一根香蕉也好啊……”
“咚……”
露珠终归落下了。
门开了。
开门者是个爷爷级别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外套。那外套高青垒并不陌生,像是赵本山同款。
廖哥和高青垒被门后的男人吓了一跳。说他是志愿者,太老。小情人,也是太老。亲戚?旧情复燃?
高青垒把眼光连同疑问投向廖哥,后者囧着眉摇了摇头。
“谁啊?”
“廖启燃。”廖哥说道,下巴上立马卷起了一团笑容。
高青垒猛地将眼珠子掼向廖哥。不是廖天王吗?!
“爷爷您好,我是严武的同事。请问严武妈妈在吗?我们来zj出差,受老严所托,来问候问候老人家。”
老人脸上云淡风轻,懒洋洋地张着嘴,“哦”了一声,便敞开了铁门。
“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严武的爸爸。”
廖哥和高青垒抖着嘴唇,想问不敢问。
严武爸爸见状,又道:“继父。”
高青垒和廖哥连忙点头称“是”,笑容在脸上挤得更厉害了。
高青垒看着身旁曲腰驼背老人,走路一小步一小步,像个裹脚女人。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被骗了怎么办?高青垒顿时对严武心生鄙夷。老人的祸,孩子的错。
廖哥双手搀扶着老人的左手,像个拐杖一样。高青垒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听着廖哥靠近乎。廖哥嘴里不停地发出“呵呵”声,逗老人笑,高青垒也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