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扇门的背后,就像藏在肚皮里的心,只有亲眼看见,才知分晓。
岑清伊打开的不是一道简单的门,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费慧竹用尽全力隐藏多年,但终于还是暴露的世界。
就是纸张包不住的火,一旦火势蔓延,烧毁的将不再是一张纸。
费慧竹注定无法独善其身,她或许会被火海吞噬。
对于是否进去这件事,两人展开讨论。
薛高朋看到旁边的按钮,岑清伊猜测,这里估计是设有一些警报系统的。
“现在进去,我们可能遇到上次的问题,万一警方再阻拦怎么办?”岑清伊一脸严肃,有点像赌气较劲的小孩子,“这次一旦进去,拖我走,我也不走,我一定要进去。”
薛高朋挠了挠下巴,想了几秒,“以防万一,我和局长再申请一次搜查令。”
“万一申请不下来呢?”岑清伊提醒薛高朋,两会马上来临,估计市里头都在忙这个,“我不想等了。”
真相近在眼前,却不能进去,一次被推开可以,岑清伊无法接受第二次。
“申请不下来,我就拿我的警服压在这,闯也闯进去。”薛高朋也有心硬闯,但踩高压线的前提是先跟局长打招呼。
手电筒映照下,岑清伊愤恨的小眼神看得一清二楚,薛高朋低声道:“你知道么?我们局长,因为这个案子,因为我延迟退休了,我觉得应该还是要跟他说一声。”
延迟退休,推迟的不只是时间,岑清伊理解,出现任何差池,时要有人担责的,而担责的多半是决策者。
岑清伊放开握着门把的手,“那你去外面打电话,我在这里等,在我能进去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这孩子……薛高朋突然有些惋惜,这么有韧劲的娃,应该来干刑警,那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你千万不能自己进去,知道不?”
岑清伊点点头,她站在门口,摸黑给江知意发信息。
江知意得到消息,立刻打电话过来,“宝贝,你们还没进去吧?”
“没。”
江知意松口气,“地下实验室有警报系统,而且是对身体有害的红色伽马线,你们没做好防护准备,千万别进去。”
岑清伊啊了一声,她万万没想到,费慧竹是如此的费尽心机。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江知意庆幸狼崽子没冲动,万一进去,伽马线照到身上,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岑清伊挠挠头,如实说:“打算跟局长申请搜查令,搜查不下俩我们就硬闯了。”
“薛队长打完电话,你们两个也不能进去,现在我的方案是有两个。”江知意快速拿出解决方案,一是警方出面,实验室人为关掉警报系统;二是她们穿上防辐射的隔离服。
无论哪种,都需要时间,江知意能感觉到狼崽子的迫切,“红色伽马线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敢硬闯,我跟你急,知道不?”
两人正说着,薛高朋打完电话回来了。
岑清伊又把江知意的话转述给他,薛高朋点头,露出笑,“局长同意了。”
啊!岑清伊内心跳出惊喜!
薛高朋连夜赶去林斯年家里,接上林斯年连夜回局里。
去局里的路上,林斯年打给许东晟了。
江松市长准备两会议题,暂时市里的大事小情由许东晟代理。
林斯年用了10分钟左右的时间,跟许东晟说了大致情况,言语中表达出,今晚必须进去搜查的重要性,深层的意思也表达出今晚势在必行。
许东晟之前只是听闻,大部分时间,相关信息都汇报给江松了。
“你让我捋一下。”许东晟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现在的状况是,檀香寺地下有一个违规建造,而且是用于研究什么的非法实验室。”
“是的。”
“实验室极有可能是协和医院前任研究院院长费慧竹,联合各行业,尤其是医疗行业的精英人士所自发组建的曼陀罗华组织所创建的。”
“是的。”
“费慧竹任研究院院长期间,曾经提出开展基因子改造,打着科研的名义,向社会募集资金,但其实进行打算非法的研究,但被现任院长林依依所组织,你们是有证据能证明这一行为的。”
“是的。”大风小说
“博森药业与名流集团,曾经有过一个ROMD的项目,而项目研究成果本该属于博森药业,但最终变成名流集团,而他们这个项目的后续研究也会涉及到基因子的改造,最终因为岑简汐的坠楼,这个研究也被终止,而你们从她的办公室里搜到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是的。”
“钟卿意病重离世,但火化时发现心脏部位被移植了一个芯片,芯片上有曼陀罗华组织的标志,你怀疑实验室正在拿人体进行非人道的实验。”
“是的。”
“你们还发现了,江城陵园钟夏夜和岑简汐的墓里是空的,你们甚至怀疑两个人都没死。”
“是的。”
“玫瑰苑火灾所属物业,也就是名流集团旗下的名城天下瞒报死亡人数,其实至少造成两人死亡,名城天下负责人冯伟自首承认因为害怕而瞒报,愿意接受处罚,但你们觉得这件事另有他人,且你们怀疑这场火灾的真实原因有待调查,费慧竹作为关键人物,也在火灾现场,你们觉得她嫌疑很大?”
“是的。”
……
许东晟一一核实之后,眉头越皱越紧,“你这么多事,这么多案子有交叉,非同小可,我个人保留意见,建议你还是向江松市长请示一下,以江松市长的答复为准。”
局长道谢过后,重新打给江松。
江松那边开会,中场休息时间,秘书被一再拜托,他不得已进去请示。
一连串的事件,件件都不小,且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两会临近,各省市都是维、稳先行,偏偏这时候,江城市过去的案子接连翻出来。
每个案子单独拎出来,都能让全国人民瞠目的程度。
江松眉头紧锁,他从会场走出来,站在外面听林斯年汇报,末了恳求道:“这个搜查令,我拿我的职业生涯担保了,这事儿真不能耽误了,江市长,我们会尽量地低调行事。”
“你让我想五分钟。”江松挂了电话,他站在窗边,脑子里过电影一般,他在设想,如果是父亲江启博,他会怎么办?
或许忙了太久,太久没与父亲对话,他赫然发现,父亲的离世,于他而言,不仅是失去一位亲人,他失去了掌灯指航的人。
以往有迷惘困惑,父亲都都会及时给出建议。
现在他成了父亲所扮演的角色,家里的事情,也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江松这一刻,心作痛,鼻尖酸涩,思念突然一股脑涌上来。
江松开窗,站在窗边,夜风微凉,有着淡淡的花香。
他想起父亲他刚进政府部门工作的头天晚饭,父亲跟他说:“从现在起,你应该是一个有党性有党魂的人,做任何事要都从大局出发,从国家,从党,从人民的利益出发,你个人的政绩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意识到,他刚刚想的维。稳,某种目的,是为了自己,他不想江城市,也不想自己成为两会的重点关注对象。
遇事,首先想着往下压,这是不少人的想法。
江松关上窗子,挺直背部,拨出电话,允许这次搜查活动。
不过尽量低调,等到两会之后再深入调查,前期先收集证据。
岑清伊这时候告知江知意结果,江知意又打来电话叫忍冬和夏冰,她们之前来过,比较有经验。
刑警固然厉害,但很多事,不如特种兵的侦查力,也不如顶级omega的敏锐。
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搜查了,薛高朋叫人把江城大桥的门守住,他派同事和江知意一行先前往檀香寺,而他和岑清伊,开车直接到费慧竹家门口。
薛高朋在楼下,岑清伊进楼,犹豫几秒,放弃电梯,改走楼梯。
费慧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薛高朋在电话里说:“18点早过了,你没有给我答复,所以我决定亲自进去看看实验室,我带了搜查令,请你配合。”
那边的人直接挂了,薛高朋瞅了一眼电话,不敢相信,骂句脏话,赶紧给岑清伊打电话。
岑清伊的兜里再震动,岑清伊已经到达费慧竹家门口对着的走廊。
岑清伊听见脚步声,她按了电话没接。
人躲在暗处,感觉脚步声直接奔她这里来。
费慧竹刚迈出一步,楼道里的灯亮了,岑清伊靠着楼梯,双臂交叠环抱于胸,笑了笑:“我来接您,费老。”
费慧竹定在原地,冷眸死死地盯着岑清伊,勾起的笑,在灯灭那一瞬,透着一丝诡异。
岑清伊嗅到空气中多了一分浓郁杂糅的香,像是两种气息被糅合到一起。
岑清伊恍然间想起林依依,她身体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费慧竹缓缓蹲下身,“为什么非要这样步步紧逼呢?”
漆黑的楼道里,费慧竹的声音低缓,透着一丝凉意,她惆怅而又苦楚,“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步步紧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坚定认为自己在履行正义。”
岑清伊软在栏杆边,一动不动。
“岑清伊,你觉得你自己很不幸吗?”费慧竹蹲下身,笑的声音阴森沙哑,“跟我的遭遇相比,你那算得了什么?”
费慧竹突然揪住岑清伊的头发,发狠地问:“嗯?你算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我已经放过你的很多次了,你知不知道?啊?”
费慧竹突然歇斯底里,抓着岑清伊的头,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糊涂一点?为什么啊?我答应姓薛的,不会动你,但你真的太碍事了!你在逼我弄死你,你知不知道?”
岑清伊像是失去知觉,被拽着头发,丝毫没有疼痛的反应。
“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费慧竹又哭又笑的声音,在楼道里的回音效果,听起来像是恐怖片,“我告诉你,岑简汐没死,我女儿也确实没死,但是你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