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乾曜的脑海现在一片乱麻，有无数个问问题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回响。

柳意珂是谁？钱师弟和莫师弟他们死了吗？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说我是柳意珂的弟子？为什么柳意珂的弟子就得死？

“铮”一声传来，那把无刃剑被对方以高深的内力掷出，深深地插入虞乾曜面前的石板地面。

“来吧，柳意珂的弟子，拔起剑砍向我，就像当年你师父做的一样。”怪人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而后张开双臂站在原地，摆出一副任虞乾曜先出招的倨傲模样。

虞乾曜颤抖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虽然他已经因为直面极度恐惧而丧失了思考能力，但本能告诉他面对这种危险的怪物绝不可能舍弃自己腰间的宝剑而去用地上的无刃剑。

“你……你是谁？”

“裘万鼎，江湖上都叫我嗜血如命，我也确实嗜血如命。”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就像用利刃摩擦铁锈，令人毛骨悚然。

虞乾曜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佩剑拔出剑鞘，平日里练功时如臂使指的长剑现在沉重得像一块生铁。

“已经快十年……没有尝到人血的滋味了。对了，柳意珂还活着吗？”裘万鼎满怀期待地对虞乾曜问道。

虞乾曜说不出话来，他的腿还在发软。

“要是柳意珂还活着你也可以不用死，我会把你吊起来等她来。”裘万鼎说着舔了舔嘴角，“只有杀了她喝干她的血，才能洗去我内心的不安和屈辱。这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等这一天。”

虞乾曜跪在了地上，他心里已经对已经放弃求生了，跑不了，也不可能赢。

“不说么？是因为作为弟子要维护自己的师父，还是你不知道？”裘万鼎用长长的指甲指着虞乾曜问道。

虞乾曜还是一声不吭。

“唉，算了，为了纪念重见天日，还是先杀一个柳意珂的弟子痛快痛快吧。”裘万鼎说完仰头大笑，蓬乱的头发披散在两肩。

“这里没有柳意珂的弟子！”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虞乾曜脑海嗡的一震，“大哥”二字还未脱口而出，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肩膀带着飞速后退。

玄月拉着他一直退到店铺外，把他往街上一推：“去同风门搬救兵，快去。”

说完这一句，玄月不再搭理虞乾曜，转身重新进入铺子。

此时铺子内的人已经变了站位，余十七在最里面，与前门的玄月一前一后将裘万鼎夹在中间。

裘万鼎抬手抹了抹从自己额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放到口中尝了尝，回头朝余十七瞥去一眼，蓦然笑道：“你说这里没有柳意珂的弟子，却又拔起了地上的无刃剑给我来了这么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余十七心中一片骇然，方才他借着玄月的秘术屏去气息在梁上潜行，接近裘万鼎后忽然发难，跳下落地拔起无刃剑秋叶后毫无停滞地使出了骤雷闪。裘万鼎挨了这一下却还能谈笑自若，可见这人的实力确实如玄月所说那般高深莫测。

他知道绝不是因为自己手中用的是无刃剑，骤雷闪才没能奏功，而是对方的护体气劲已经强硬到以自己目前的骤雷闪水平无法突破的地步了。

所幸这把柳意珂留下来的剑的本身质量能够承受骤雷闪的负荷，否则要是刚才一击不但没能打倒裘万鼎反而还崩碎了手中的剑，余十七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你残害我同门师弟，不可饶恕……”

“桀桀……”裘万鼎又发出了怪笑，“你很有胆量。我也看出来了，那把无刃剑其实是属于你的对吧，刚才逃走的那个小子自己有一把剑。”

余十七谨慎地将秋叶横在身前：“是又如何？”

“那么你到底是不是柳意珂的弟子？”

“我不是。”

“那你为何会有柳意珂的无刃剑？”

“机缘巧合得到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柳意珂在哪里？”

“我确实不知道。”

裘万鼎盯着余十七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忽然怒吼道：“你撒谎！你刚刚的那一剑！分明就是柳意珂当年对付我时用过的！还说你不是柳意珂的弟子！”

余十七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当年柳意珂上同风门挑战师父时，将师父所用的骤雷闪给记住并学了过去，毕竟她是个剑术上的天才，能做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裘万鼎已经扑到了面前，抬臂使出一记龙爪手，抓向余十七的胸膛。

“虞公子！”玄月急忙出声，张开左掌对着余十七，瞬间在他和裘万鼎之间立起了一道冰壁，同时右手指间的六棱雪花化作一道锋利的冰菱射向裘万鼎后背。

秘术形成的冰壁被裘万鼎一爪击穿，但已经为余十七争取到了躲避的时间，他向后撤步逃离裘万鼎龙爪手的攻击，同时也看见裘万鼎用强大的护体气劲硬生生挡住了从后飞射而来的冰菱。

玄月所用的秘术和之前西陵玥在西荒所用的秘术是同样的玄冰脉系，但似乎威力要比在西荒时差上不少。余十七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猜测或许是因为西荒昆仑的冰天雪地对玄冰秘术有天然的加成，而现在玄月不再有那份地利。

“秘术师？”裘万鼎回头将凛冽的眼神投向远远站在门口的少女，“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只好先把你干掉了！”

话音未落，裘万鼎的身影忽然在二人视线中消失，再度出现时已经贴近了玄月身前。

“玥儿！”余十七大惊失色，他知道秘术师最忌讳被武人近身，因为一切秘术都需要不被打扰的准备时间。

裘万鼎一爪当头劈下，余十七眼中的玄月裂开成两半，他顿时“啊啊啊”的惨叫出声，关心则乱之下甚至没有发现“变成两半的玄月”根本未出血迹。

“你乱叫什么啊？”玄月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冰凉的手指点在了他脸颊上。

“玥儿……”余十七乍惊又喜，这才发现裘万鼎劈开的原来是一面冰块做成的镜面。

“集中精神，余十七，这家伙很危险，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像云中剑一样思考。”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开始渐渐像西陵玥了，余十七不知道这到底是好的预兆还是不好的预兆。

像云中剑一样思考……余十七握着秋叶，盯着对面回首狼顾的裘万鼎，心开始渐渐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