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铃手上动作没停,像是泄气一样越剪越快,配上她冷漠的表情,让人不敢接近。
丫头感觉怀里的孩子在发抖,她心里怜惜,拍了拍他的背,抱着孩子悄悄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去,修剪花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听见太太说:“不是受伤了吗?抱过来给我看看。”
丫头放下人,就被郁铃找了个理由支出去了。
迟白渊埋着头,他穿着绸缎的白色对襟衬衣,棉麻的格子背带短裤,脚上是一双皮鞋,模样漂亮精致,这样像洋娃娃的男孩子,却没有一点娇奢之气,反而默不作声,好起来畏缩可怜。
“没出息的家伙,作出这样子给谁看!”郁铃看见他的脸,眼神一利,一巴掌打了过去,小男孩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住大人的暴力,一下子摔了出去。
膝盖上肿了一大块,这是外面的孩子推他跌倒造成的,他小心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母亲。
郁铃站着,低头盯着他,捏着剪刀的手止不住颤抖,最后像漏了气的气球,软了下来。
“宝贝,对不起,打疼你了。”她两三步冲过去,把人抱起来,心疼地摸了摸他肿起来的脸,给他呼了两下,“白渊疼不疼啊?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都是你的父亲,气得我快发疯了!”
她神情激动起来,抓着迟白渊肩膀的手用力起来,迟白渊皱了皱眉,忍着没有喊痛。
“白渊,可以原谅妈妈吗?我下次再也不打你了。”郁铃是真的后悔,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白渊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多无辜的生命,可是这孩子的存在不断提醒她,她的婚姻有多糟糕。
迟家有多恶心!
迟白渊摇了摇头,说:“不疼。”
他贪念母亲暴力过后的温柔,所以他从来不喊痛。
郁铃脸上的紧张消失了,自我欺骗没有伤害到孩子,她把人抱到怀里,然后检查他膝盖上的伤,声音沉了下来,“谁干的?”
“白轩。”迟白渊小声说道,他抬头,漂亮的眼睛盯着母亲的怒容,现在母亲是为自己生气,那会不会为他教训迟白轩呢?
郁铃咬了咬牙,冷笑说:“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野种,我非得剥了他的皮。”
迟白渊轻轻勾住母亲的手,握了握,心里是开心的,状着胆子又和母亲多说两句话,“白轩说父亲不喜欢我。”
“瞎说,他骗你的,哪有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忙。”郁铃亲了亲他的额头,面上的表情逐渐狰狞了起来,身体里的每根血管都叫嚣着想要破坏什么。
迟白渊埋着头,迟疑了下,才说:“白轩说我不是父亲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他不是父亲的孩子,所以每次父亲看见他才当作空气一样呢?甚至他还没有院子里养的猫重要。
“滚!你个白眼狼!”郁铃拎着他纤细的脖子,用力往地下摔去,“你联合外人,来问我这种问题!你也听了那些胡话,说你妈是贱货吗?”
迟白渊被摔蒙了,他鼻子蹭到地上,血流不止,小半张脸都是红色,骇人极了,他呜咽地哭着,不敢大声了。
“妈妈,不是的……”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回望摔东西的女人,可是他的声音被打砸声掩盖了。
郁铃浑身气得发抖,见什么摔什么,该死的,全都该死,迟白轩那个小野种!他能说出那种话,肯定是他那个克死男人的娘烂舌头说的。
她喉咙像破风箱一样,呼啦啦地出着气,瘦削发了脸颊苍白病态,又带着某种摄人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