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无能，不能为督帅分忧解难，如今只筹措来不到一千石的粮食。卑职有罪，还望督帅责罚。”说着，杨廷麟跪倒请罪。

卢象升急忙伸双手相掺：“杨主事何出此言？你为我大明披肝沥胆，不畏艰险。卢某感激还来不及，焉能责怪。”

二人相谈甚欢，直聊到深夜。

最后，杨廷麟问道：“督帅，但不知，您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

卢象升想了想说道：“我奉陛下圣旨，追剿清贼。自当是与清贼决一死战。”

杨廷麟皱了皱眉：“督帅，清军狡诈，且战力非同一般。督帅的天雄军虽然勇猛，奈何粮草不济。若是凭借城池，尚可一战。如若野战，恐怕难有胜算。”

卢象升苦笑一声：“我久战沙场，焉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奈何我今番已是戴罪之身，唯有一死才能报国。”

杨廷麟一把拉住卢象升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如果督帅有个一差二错，大明江山休矣！”

卢象升在真定歇兵三日，继续打听清军的动向。这一日，有探报来报，发现邢台有大批的清军，大有过河北入河南的架势。

卢象升不敢耽搁，催促人马向南进发。杨廷麟也一同随军出征。

恰在此时，一个骑兵小校气喘吁吁地来见卢象升，并呈上一封来自兵部的公函。

这封公函的大意是清军劫掠宣府，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要求卢象升分兵去解宣府之围。

卢象升真得为难了。自己手下不过两万多人，面对清军已是力不从心。如今陈新甲还要分兵，这仗还怎么打？

杨廷麟接过公函看了看，脸现肃穆说道：“督帅，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刻，您可不能分兵啊！您兵力本就不济，再分兵，这支天雄军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卢象升轻轻摇了摇头：“我大明哪里有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如果不听兵部的命令，如同抗旨。即便活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杨廷麟一把抓住卢象升的袍袖：“谁说没有？那祖大寿不就可以吗？”

卢象升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我卢某比不了那祖大寿。”

杨廷麟重重叹了一口气：“督帅危矣！”

卢象升手下有三大总兵，分别是宣府总兵杨国柱、山西总兵虎大威和大同总兵王朴。这三大总兵中杨国柱、虎大威作战都很勇敢，唯有王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听到要分兵回宣府，王朴主动请缨：“末将不才，愿带兵前往。”

卢象升点了点头：“那有劳将军了。”

就这样，王朴带了五千军马，北上宣府。

卢象升继续率兵南下，于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夜，到达巨鹿。卢象升在贾庄扎下大寨，并派出探报打探清军的下落。

很快，卢象升便探听到有两支清军的队伍正在向自己的大营靠近。这两支清军大概有一万五千余人，兵力与自己相当。另外卢象升还探听到兵马督监高起潜已经带兵驻扎在鸡泽一带。

杨廷麟向卢象升建议道：“督帅，如今高监军就在附近，卑职愿前去请求高监军与督帅合兵一处，将打一家。”

卢象升沉吟半晌，说道：“我与高起潜素来不睦，恐怕他不会听先生你的劝告。”

杨廷麟说道：“大敌当前，料那高起潜不会坐视督帅不理。”

“愿先生早去早回。”

鸡泽离巨鹿不过五十里，但由于周围有清军活动，杨廷麟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去找高起潜。他青衣小帽，一马独行。

到了第二日，杨廷麟来到高起潜的大营。

说起来，这高起潜也是万分地紧张。崇祯皇帝命卢象升追剿清军，可也没有忘了这位监军大人。

高起潜不习野战，但君命难违，他只得硬着头皮南下。他知道卢象升的动向，故此，他的五万人马从未远离过卢象升。他知道两军离得近些，可以相互有个照应，抱团取暖。

当卢象升的大军进驻贾庄的时候，他的大军也来到了鸡泽。

杨廷麟来到高起潜的大营，将自己的来意告诉给了高起潜。

高起潜的本事虽然

不大，但架子却不小。

听罢杨廷麟的来意，高起潜哼了一声说道：“回复你家卢将军，要想合兵，也容易。不过他需要亲自率兵到我的大营。而且，将来也要听从我的调遣。”

杨廷麟听罢，心中叫苦。他费劲口舌，最后还是没有说动这位不可一世的高大人。

就在杨廷麟一筹莫展之际，进驻贾庄的卢象升已经被清军团团包围。

本来卢象升探听的清军人数是一万五千人，却不知一夜之间，竟来了五六万之众。

杨廷麟刚刚离开贾庄，卢象升所率军队就在蒿水桥，遇到了一哨清军人马。

这支清军的人马大约有六七千人，为首的是两员主将：固山额真杜雷与恩格图。

杜雷与恩格图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卢象升，他们本来是打算渡过漳河，向东劫掠的。乍遇卢象升的大军，杜雷与恩格图也有些紧张。

卢象升见清军正在渡河，心中高兴，他传令副将刘丛、李卫率领五千骑兵，击杀正在渡河的清军。

此时，杜雷和恩格图的军队已经行至漳河中间，看到明军杀来，急忙迎战。

明末的清军战斗力非常惊人，经过了短暂的混乱，立刻恢复如常。卢象升手下的天雄军虽然勇猛，但大部分都饿着肚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棉衣。

时值寒冬腊月，天雄军肚内五食，身上无衣，战力大打折扣。一场混战，清军与明军各损伤几百人，最后都收兵回营。

深夜，卢象升望着天空的明月开始发呆。宣府总兵杨国柱与山西总兵虎大威来到卢象升的营帐，卢象升也没有发觉。

“督帅！”杨国柱的话语打断了卢象升的游思。

“是杨将军与虎将军到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杨国柱看了一眼虎大威，虎大威示意杨国柱先说。

“督帅，探报来报，发现我营周围出现了大批的清军，虽然不知具体数目，但也有五六万之多。我军只有一万五千人，高监军的人马也不在这里。如果两军交锋，恐怕我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