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肇坤一见清军冲了上来,立刻下令:“放箭!”
清军对于攻城可谓下足了功夫,这些清军的骑兵一色的铁盔铁甲,就连战马都披着甲叶子。明军的弓箭根本奈何不了这些大清的铁骑。
清军来到城墙豁口处,用大枪或者大刀,很快就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儿还有木栅栏给挑开了。
清军冲入喜峰口,王肇坤急忙带领明军抵挡。有时候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凄惨了。
明军与清军一交手,就被清军打了一个稀里哗啦,七零八落。
王肇坤本来还想与清军杀个你死我活,但清军一个冲锋就把明军杀得溃不成军,王肇坤这位热血青年头脑冷静了许多。
王肇坤眼见明军四散奔逃,狼狈不堪,急忙高声喝喊:“弟兄们,跟我来!”
这一招还真灵,被杀破了胆的明军纷纷向王肇坤这边集结。
王肇坤带着残兵败将,退往昌平。
王肇坤刚到昌平县,阿济格的大军就到了。阿济格一声令下,把昌平县团团包围了起来。
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清军,王肇坤平生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他发现,很多时候,光凭一腔热血并不能成就伟业,也许连生存都很困难。
王肇坤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昌平总兵名叫巢丕昌,他一听说清军杀进了喜峰口,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可是清军来的实在太快,巢丕昌刚刚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装上车,还没来得及走,清军就把昌平县的四门围了一个风雨不透, 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巢丕昌只得又把东西拉回了家宅。
巢丕昌正在发愁之际,突然听门上人禀报,说是门外有人求见。
巢丕昌一愣,沉吟半晌,说道:“叫他前厅答话。”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人在门卫的带领下走入了客厅。
巢丕昌上下打量来人。此人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不高,长得瘦小枯干
,不过两只眼睛烁烁放光,很有神采。来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有一股非同一般的气度。
“阁下何人?”巢丕昌问道。
来人一笑,说道:“不才,宁完我是也。”(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巢丕昌一听之下,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巢丕昌与清军打交道虽然并不多,但大清里面的君臣细情他还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宁完我原先在大清国内,地位比较显赫,可以说与范文程齐名。但由于嗜酒好赌,被皇太极屡屡告诫。
有一次,宁完我耐不住一名大明的降将刘士英的劝说,跑到刘士英家中豪赌了一番。这一次坏了,宁完我不仅输了一个精光,还欠了刘士英三千两银子。
刘士英也够绝的。他表面上说:“宁兄,你我好比手足兄弟,这点钱不算什么。可以慢慢还。”
可是暗地里,刘士英悄悄地让自己的家奴四处放风,说宁完我欠自己的钱,就是不还。
消息传到了皇太极的耳中,这位心眼一向很小的皇帝立刻把宁完我的官职一撸到底,把以往赏赐给宁完我的东西一并收回。
萨哈廉见宁完我可怜,便请求皇太极,让宁完我到自己的府中做一名幕宾。
皇太极登基之后,大封百官,唯独宁完我仍旧是白丁一个。
宁完我与范文程乃是第一批跟随努尔哈赤的汉族文人,资历不低。可是连自己荐举的鲍承先都成了大学士,自己依然无职无权。宁完我的脸实在是没地搁。
崇祯九年五月,萨哈廉不幸病故。宁完我觉得自己更是出头无望。正在此时,阿济格奉了皇太极的命令,出兵大明,听到这个消息的宁完我主动前往阿济格的住所,毛遂自荐,陪王出征。
阿济格为人虽然暴戾,但他知道宁完我是个精通文史,足智多谋的人,故此欣然接受了。
这一次清军兵围昌平县,宁完我自告奋勇,前往昌平县内,游说总兵巢丕昌。
由于皇太极数次入关
,搅闹中原,故此在中原各地都安插了数不清的奸细。(按现在的话说,就是间谍)
在金钱的作用之下,宁完我混进了城中。宁完我进城之后,径直来到巢丕昌的府邸。
当巢丕昌得知对面来的是宁完我的时候,吃了一惊。
“宁先生来到我的寒舍,不知所为何故?”巢丕昌有了一丝警惕。
宁完我淡然一笑:“宁某此次前来,是想给巢将军指一条明路。”
“明路?”
宁完我一指院子中的车辆,说道:“看这院子中的东西,想来巢将军是打算离开昌平。”
巢丕昌不置可否。
“可惜现在清军已经将昌平团团包围,巢将军想要离开此地,恐怕势比登天。昌平弹丸之地,城破之时指日可待。到那时,玉石俱焚,巢将军别说你这数万家资,就是你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巢丕昌听罢,倒吸一口凉气:“依先生之言,巢某只有死路一条喽?”
宁完我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也不见得。只要巢将军能够助我大清进城,就能建立奇功。我大清天子宽仁明睿,阿济格大帅也是爱才之人,相信以巢将军的本领,在大清必能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不知巢将军意下如何?”
巢丕昌站起身,在屋子中央来回踱着步子。巢丕昌的思想很矛盾,他不想反叛大明。虽说投靠大清不见得会吃亏,但降将的饭碗可不是那么好端的。
但是现在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如果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扯淡。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思量自三,巢丕昌终于点了点头:“就依先生。但不知该如何帮助清军攻城。巢某虽说是昌平的总兵,但并非昌平主事之人。这里还有很多大明的官员,那巡边御史王肇坤,户部主事王一桂、赵悦等都是在下的上眼皮,比较麻烦。”
宁完我微然一笑:“巢将军不必担忧。你只要按照宁某所说的去办,就可以了。”说着,宁完我趴在巢丕昌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