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缓步走到朱由检的身前,袖子微扶:“信王殿下,快快请起。陛下今日诏你前来,就是要将这身后事托付于你。陛下如今病势沉重,料理国政已是不能。倘若遭逢不测,大明江山岂不无主。信王殿下乃是陛下的手足兄弟,行事严谨,举止沉稳,且饱读诗书,文才武略。是承继我大明社稷最合适的人选。”
朱由检缓缓起身,听到张嫣这一番言语,心中平静了许多。张嫣与魏忠贤那是水火不能相容。既然张嫣都这么说了,那就绝对不是魏忠贤所设的奸计。
这是朱由校喘了半天气,说道:“臣弟当知吾心。明日,朕就召集文武,昭告天下。”
朱由检犹疑地问道:“陛下,此事是不是太着急了?”
张嫣摇头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还望信王殿下早做准备。”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由检再也没有推脱的理由。他在朱由校的床榻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臣弟遵旨。”
八月十二日,天启皇帝朱由校下旨召集文武,在乾清宫商议国事。这是朱由校生前最后一次商谈国事,内容主要就是嗣位问题。
由于朱由校的身体已经不行,文武百官不可能全部到场。前来朝圣的只有内阁几个阁老,还有六部七卿的主要负责人。
朱由校今日的气色略微好了一些,张皇后特意给他穿了一件崭新的龙袍。
朱由校当殿加封魏忠贤的侄子魏良栋为东安侯,以示自己对于魏忠贤的尊重。
朱由校将朱由检叫到大殿中央,亲自向乾清宫内的所有大臣交代:“信王朱由检,谦恭好学,智才兼备,德配天地。现立信王为国嗣,朕百年之后,大明的江山社稷就由朱由检来担当。”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虽然朱由校已经病入膏肓,但大明历代以来国嗣还没有兄亡弟及的先例。而且,现在朱由校还活着。(明代宗朱祁钰的称帝是在一个极为特殊的历史时期,与如今的朱由检不同)
朱由校一指司礼监秉笔魏忠贤、司礼监掌印王体乾等人:“王弟,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对大明,对朕向来忠心不二,且都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朕百年之后,王弟登基坐殿,国家大事皆可与他们商量。”
朱由检心中暗骂:“一群祸国殃民之徒。”可是嘴上却连连称是:“王弟遵命就是。”
魏忠贤面含微笑,说道:“陛下,您只管放心。奴才一定会像对待您一样,伺候信王殿下。”
紧接着,阁臣们对着朱由校慷慨陈词,纷纷表示忠心。
乾清宫内一片祥和,整个气氛都十分融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朱由校已经坐不住了。皇后张嫣示意散朝,群臣纷纷告退。
魏忠贤走出乾清宫,心中跟长了草一样。从今日皇帝的态度来看,这信王登基算是板上钉钉了。可是这怎么可以!
魏忠贤并未回奔自己的居所,而是乘着肩舆直奔玉泉宫。
魏忠贤来到玉泉宫,也不通报,大步走入殿内。
客氏最近心情十分烦闷,眼看着天启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张皇后又拒绝了自己的建议。客氏隐隐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
客氏抬头望见魏忠贤大步走入殿内,面色一沉,说道:“魏公公。你如今是越发地放肆了。进入我这玉泉宫,屡屡不经通传,是何道理?”
魏忠贤袍袖一甩,说道:“夫人,你还有心与我计较这个。今日,陛下在乾清宫内,当着诸位大臣,已经钦点信王继承大统。如果信王登基,焉有你我的命在。”
客氏突然站起身:“你此话可当真?”
魏忠贤哼了一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能开如此玩笑?夫人,如今事态紧急,你看看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客氏沉默良久,最后银牙一咬,寒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客氏抬起右手,摆了一个落刀的架势:“杀了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