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除了暗气暗憋,也没有任何办法。魏阉一党权倾朝野,他一个小小的辽东巡抚能做的只能是与刘应坤等人虚与委蛇,貌合神离。
袁崇焕领着刘应坤等三人进入巡抚衙门的会客厅,早有仆人献上香茶。三人寒暄了一阵,茶罢搁盏,袁崇焕这才问道:“不知三位大人前来,有何见教?”
刘应坤微然一笑,说道:“袁大人,这见教杂家可不敢当。不过我听说金军已经出兵沈阳,前锋直抵辽河,不知是真是假?”
袁崇焕将赵率教的告急文书递给刘应坤,说道:“监军大人,此事千真万确。这里有赵率教将军的告急文书,还请大人过目。”
刘应坤接过文书,扫了两眼,又递还给袁崇焕,笑道:“但不知巡抚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袁崇焕闻言,心中十分厌恶。但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冲着刘应坤拱手说道:“还请监军大人指教。”
刘应坤眼露得意的神色,说道:“既然巡抚大人下问,杂家就妄言一二。对与不对,还望袁大人海涵。”
“刘大人但说无妨,袁某洗耳恭听。”
刘应坤说道:“锦州乃是我军前疆要地,如果丢失,不仅大挫我军的锐气,宁远城也会再次面临危困之局。杂家不才,推举一人,前往协助赵率教将军守卫锦州,保管万无一失。”
袁崇焕不由得一愣:“但不知监军大人想要推举何人?”
一旁的纪用突然挺身站起:“纪用不才,愿意担当此任。”
袁崇焕更加吃惊:“纪大人要冲锋陷阵,驻守锦州?”
“正是。”纪用的神情十分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纪用,武阉出身,曾遇高人点拨,身手不凡。纪用不仅身怀绝技,而且不惧生死,胆略过人,一直希望能够在边关与蒙古、大金一决高下,大展自己的抱负。
纪用后来效力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贴身护卫军忠勇营,曾经跟随刘朝来到山海关,希望留守
边关,成为一名守边的武将。但由于孙承宗的关系,被卷回了京城。
此次,刘应坤前往山海关,纪用再次请缨要求效力军前,魏忠贤一口便答应了。
袁崇焕见纪用执意要到锦州守卫,自然不敢驳了刘应坤与纪用的面子,点头笑道:“有刘大人驻守锦州,锦州必定稳如磐石。”
刘应坤话锋一转,说道:“袁大人,这前屯至锦州一线,您打算如何安排?”
袁崇焕想了想说道:“此次皇太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仅是关外的军兵恐怕难以抵挡金军的虎狼之师。我希望王之臣王督师能够调动蓟镇、宣府、大同等地的兵马一同出关,共御贼兵。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让三屯总兵孙祖寿移驻山海关,宣化总兵黑云龙将军移驻一片石。”
刘应坤点头说道:“巡抚大人深谋远虑,杂家佩服。不过,仅是如此,恐怕还是不能做到完全。”
袁崇焕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莫非监军大人还有提点在下之处?”
刘应坤笑道:“如今的前屯守将乃是侯世禄将军,仅凭他一人恐怕难以守住前屯,而且如果接应宁远,侯世禄力有不逮。还请巡抚大人明断。”
“监军大人的意思是?”
刘应坤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满桂将军如今驻守山海关,这样一位军前的大将不用,岂不可惜。”
袁崇焕眉头紧锁,沉吟半晌说道:“不瞒监军大人,满桂将军与在下素有嫌隙,即便我调他前往前屯,恐怕他也不会听从我的号令。”
刘应坤仰天大笑:“袁大人,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满桂将军虽然与大人素有嫌隙,但国难当头,我想满桂将军定会放下个人恩怨,效死沙场。”
袁崇焕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刘应坤看出了袁崇焕的心思,笑道:“我有一法,管教满桂将军听从大人的号令。”
袁崇焕用疑惑地眼光望向刘应坤:“还请监军大人明言。”
刘应坤并未回答袁崇焕的问题,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五月十日,纪用只身前往锦州,赵率教吃了一惊,急忙率领锦州的主要将领将迎接进城。
同一天,刘应坤的奏折到达京城,奏折里请求天启皇帝朱由校加封满桂关门燕河、建昌四路兼蓟、辽、登、莱四镇督总兵。这个总兵的官衔实在大得可以,比毛文龙的总兵官还高了一级。
在大明疆域,再也找不出比满桂再大的总兵官了。这一下,满桂的官阶比袁崇焕无形中高了一级。
天启皇帝也有出手的,对于这个完全不符合规制的总兵官衔,大笔一挥:同意了。不仅如此,天启皇帝又从库房里捡了一把尚方宝剑,赐予了满桂。
天启皇帝一并恩准了在刘应坤的奏折里对于大凌河总兵左辅与锦州副将尤世禄官升一级的奏请。最后,由阎鸣泰接替王之臣担任蓟辽总督,镇守山海关。而王之臣回京赴任兵部尚书。
消息传到宁远,袁崇焕的鼻子好悬没有给气歪了。袁崇焕决定当一个甩手掌柜,老子不干了。
袁崇焕效仿当初的孙承宗,上疏朝廷:“微臣久历边关,身心疲敝,终日咯血不止,请求陛下恩准回乡养病。”
袁崇焕的奏章传至京城,朱由校特批:“不准!”
天启皇帝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传下诏旨,安抚袁崇焕,授意山海关外还是袁崇焕说了算,并让刘应坤、满桂全力支援袁崇焕,一切听从袁崇焕的调遣。
诏旨传至宁远卫,袁崇焕不得不重新领帅印准备迎敌大金。
五月十三日,兵部发下公文,调昌平总兵李嘉训率领一万人马,天津副将钱中选五千人马,保定总兵王继五千人马,山海总兵满桂一万人马出关支援锦州。
而此时,满桂早已在五月十一日率领一万马步军赶往前屯。
满桂刚刚到达前屯,便接到袁崇焕命其前往锦州支援的命令。满桂不敢耽搁,星夜赶往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