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水边清浅横枝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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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乔伊然手持诗札,负手淡看满目烟雨。

在过去的六百多个日夜里,每逢落雨,她都会像现在这样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雨丝自天而下,顺廊檐汇聚成或如瀑布或如烟的水帘。水帘在清风的拂动下,斜了,碎了,打在她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凉凉,微有些刺痛,但却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喜欢下雨,喜欢闻雨的味道——那是一种由花木的甘甜和着泥土的辛辣被雨水发酵出来的孤寂的味道。在这种味道里总会不知不觉夹杂着些许哀怨,些许凄迷,挑动着人心底忧悒的回忆。

然而乔伊然并不是一个容易触景伤情的人,至少在来这里之前,她不是。可在来这儿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心里装的东西多了,多了很多情绪,特别是愁绪。

不知怎的,自万寿节之后这几日,她晚晚都会被梦魇惊醒。梦中不断重复着胡同内那一缕紫藤花香和危难中那一弯玉兰般的笑。而那抹青色的胡茬和幽深的背影则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她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梦中的她竟然与一个全身光洁,却不见容貌的男子共赴巫山,施云布雨。

羞愤,铺天盖地,史无前例的羞愤赫然涌上心头,让她在睡梦中苦苦挣扎。

她知道这是梦,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可这梦却偏偏如此真实,就好像梦中的每一个环节她都曾亲身经历了一样。

她哭喊,她嘶吼,她呐喊,可不论怎样都无法将她自己从睡梦中唤醒。一整夜,一整夜的被这个噩梦纠缠,折磨,直到梦中的男子停下他的动作,她才会突然被那人的脸给惊醒!

那张脸,那张酣畅淋漓的脸,竟然是太子胤礽——那个即便是心痛,也会对她温柔一笑的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我会梦见自己和他在床上……那样羞耻的画面!那样不堪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乔伊然越想越害怕,牙齿死死咬着右手食指指节,血的腥甜顺着牙齿渗到口中,在齿颊间扩散。吞咽一口唾沫,血的滋味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心底,惶恐,忐忑,惊悚。

夜里,明倚轩内无灯本自黑森,再加上这几日连日阴雨,打得屋外银杏梧桐七零八落,借着月光投到地面的树影硬生生像剥了皮的死人骨头,恐怖得很。若是再碰上几阵风雨,“哗啦啦”一片山响,就像是有女子在雨夜中凄声哭泣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她一直都在,一直都阴魂不散?”乔伊然缩在被子里,半晌,这才渐渐勉自镇定下来,心想:“我从没害过她,她应该没理由要来纠缠我,更没理由要来害我啊!只是……她为什么会让我看见这些东西,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我经历她所经历的事呢?难道她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还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想要让我帮她完成?”

以前的乔伊然本是个无神论者,可在来到这里之后,她便不那么笃定了。天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天知道原来那个豁尼沁伊然伊然去了哪里,也只有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对那个她初次见面的背影,有着那样强烈的心痛,几乎痛到快要死掉。

是的,是那个男人!他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她知道这人绝不是胤礽,因为他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但他和胤礽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什么只要她一梦见他,就会让她想起胤礽,就会做起那个如此不堪的梦呢?

一连数日,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就像去了半条命似的,抱膝颓坐在床上,望着湿漉漉的地面上摇曳的婆娑树影,脑子满是这类盘根错节的问题。想又想不明白,不想它又时刻纠缠。于是,乔伊然往往就像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夜。一直到了次日清晨卯时一刻,太和殿丹陛上三声响鞭传来,她才能稍稍缓过神来。

乔伊然复拿起手中诗札,深深的看了眼欧阳修的《蝶恋花》,只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心中却不禁接了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自那日狮王争霸一别,乔伊然总会在心头苦涩艰难之时,想起“芯儿”那双晶莹澄澈,光彩照人的眼睛——真当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如天上精灵跌落凡尘,灵动无双。而她隽雅清逸的笑容更似雪山上的一缕温泉,亲和,圣洁,暖人心扉,直叫人将她视作天底下最治愈人心的良药也不为过。

也难怪她会令两个人身份地位悬殊,却皆是人中龙凤的男子为其倾倒。乔伊然想自己若是男子,定也会对她执迷不悔。

只是乔伊然一想到那日自己所看见的胤禛,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空落与失望。在她心目中,胤禛不该是这样的,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分寸,更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应该是一个无情无爱无心之人。在他的心里,除了权利,除了皇位,除了天下,便不该再有其他东西。

“难道不是么?”乔伊然反问着自己。以前的她将雍正奉若神明,就像在四贝勒府遥遥看他的那一眼,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纤尘不染,方外无物。他可以狠,他可以冷,他可以不择手段,可那日的他偏偏冲动,惶恐,甚至想以自残的方式,去为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的女人夺回另一个男子想要的一切!

乔伊然不自得扬起了一丝心酸的讥讽,“人说女子痴情,岂知男子痴心起来,又何尝好过女子多少呢?”

从狮王争霸会上回来后的第三日,她就听慈宁宫的几个小丫头闲聊说四贝勒胤禛又去五台山上香了。当时她就在想,倘若他真能忘却红尘,放下执念,京城之大,何处不能燃青灯,何处不能拜古佛,非要跑的那么远,逃的那么彻底?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姐姐昨晚又一夜没睡么?”

轻霜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见乔伊然单衣散发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血丝满布的眼睛里漾着缕凄厉的讥讽,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乔伊然眼波未动,却没有应轻霜。

轻霜知道自己方才的话问得很没有水平。多少天了,她每一次进来所见的第一眼,永远都是乔伊然一袭青衣,屹立窗前的单薄纤弱身影。窗外蓝灰色的天光斜斜打在她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阴影,让她寒似玄冰的眼,越发森冷。远远看去,只让人以为窗下的乔伊然是一座忧悒的冰雕。

轻霜的目光缓缓滑到乔伊然身后悠长的影子之上。影子落到书桌上,书桌上满是凌乱的诗稿。她不禁意的信手拿了一张来看,“思君恋君心向君,忘我随云,奈何身不随心,空任孤心对流云。”喃喃地念着,沉吟了少许,忧心道:“姐姐昨晚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么?”

轻霜小心翼翼的问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乔伊然苍白轻柔的侧脸,细细揣摩着她心底每一缕心思,只觉若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现如今的她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一个女人,或许早已经儿女成双了。

乔伊然深如幽湖,寒如玄冰的眼中渗进一丝窗外的愁雨,“你觉得我该想起什么?”

轻霜微怔了一下,看着乔伊然说话时悲沧的眼神,心头不禁有些酸,忙一边关窗,一边道:“我觉得姐姐最好什么也记不起来。如果可以,要是能把以前的那些该烦的,该操心的,统统都给忘了那便是极好。省的姐姐以后再像这几天这样吃不好,睡不好的。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在这样瘦下去,人只怕就没了!”

乔伊然抿着嘴,感激的扬起了笑靥。她知道轻霜很关心她,她也知道在慈宁宫的所有人都很关心她。上一世,她不懂得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这一世,她还要让这些人为自己伤心么?人始终都是要长大的,人不能永远停留在不懂事的阶段。

乔伊然笑了笑,一边听着轻霜的唠叨,一边被她催促着往屋里推。拉扯间,忽听“嗙”的一声,她手中握着的诗札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忙俯身去捡,却正好撞上了同来捡笔札的轻霜的小脑袋。

两人不约而同的揉着自己的额头,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笑声很爽朗,也很响亮,只是再灿烂的笑容都捋不平乔伊然心中的苦涩。蓦地,她径自加大了自己笑的声音,想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部都笑喊出来,笑到眼泪出来都不觉知。

窗外的漠漠轻寒的凉风推开了虚掩的窗棂,吹落了满桌的诗稿。诗稿像纷飞蝴蝶,在乔伊然与轻霜头顶盘旋。

未几,忽有两三张飘到乔伊然的手边。乔伊然漫不经心的将它们拾起,不想刚一看见诗稿上的字,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怔住。

轻霜见乔伊然的手突兀的愣在了半空,不由得打趣道:“姐姐莫不是被刚才笑傻了吧!”

乔伊然深吸了口气,强作镇静的笑道:“那倒没有,只不过看着自己现在所写的字和以前相比,着实有些差的太远,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人写的,你说了?”她故意拿着方才在房中找到的有豁尼沁伊然署名的诗札和她之前所写的诗句放到一起让轻霜对比,想看轻霜的反应。

只因在此之前,小魏子曾有一次托正在看书的乔伊然帮他写家书。乔伊然自知自己那一手毛笔字和以前豁尼沁伊然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比,相差甚远。她羞于出手不说,更担心这封家书一写,会立即引来小魏子他们对她身份的怀疑。

所以她将毛笔执在手中,良久,都未曾蘸墨。小魏子催促之,她这才迫不得已取墨书写,不想轻霜竟低眉浅笑从她手中接过毛笔,道:“小魏子,姐姐方才看书时,就说眼睛累了。这会儿还是让我来代她为你写吧。”

小魏子应好。没过多久,轻霜便将写好的书信递与他收好,随后又对着乔伊然温柔一笑。

乔伊然感觉出那笑是在宽慰她,可轻霜为什么要宽慰她呢?难道说轻霜早知道她不会写字,早知道她的字跟以前不同?还是……轻霜早就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豁尼沁伊然呢?

也许这样的猜测,会被人误以为是猜忌,又或是觉得她想多了。然而,刚才那一幕?轻霜明明拿起她刚刚所写的诗稿,还默默吟诵了一遍,难道跟在豁尼沁伊然身边长达三年的轻霜会没有留意到乔伊然写的字和以前豁尼沁伊然大不相同么?或者说,她留意到了,只是她不想说。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轻霜端正的一手拿诗札,一手拿诗稿,毫无反应的抿着嘴细细看着,品评道:“姐姐以前的字运笔飘忽,笔迹瘦劲,却不失其肉,转折处尽显其锋芒,颇有宋徽宗之韵。而如今……姐姐的字……虽不及以前纤巧,但字字严谨,刚健遒媚,且大小错落,巧富变化,同样可谓之精妙。”

她一脸真诚的看着乔伊然,嘴角始终是那一如往昔的端庄温婉,神情里丝毫看不出有对乔伊然那手粗劣的毛笔字,有任何睥睨和疑惑。

“姐姐最近是在练柳公权的柳体吧?”她忽然笑靥如花的冲着乔伊然询问道。

乔伊然先是一怔,后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在此之后她越发对轻霜起了疑。想她的字明明那么烂,若只说好或不错,那到没什么,最多不过是同一般人一样不愿伤她的自尊,敷衍她罢了。可在方才,在轻霜口中,她的字竟然和柳公权挂上了勾!这话若是让不了解轻霜的人听了,难免会让人以为轻霜这是在拍乔伊然的马屁。但乔伊然知道,轻霜绝不是这样的人。

试问,一个与生俱来贵族气质的女子,一个貌似柔水心如磐石的女子,又怎会屑于做这些阿谀奉承之事呢?更何况眼下,她的身份怎么能值得旁人如此巴结。

可若不是因为这些原因,那她为什么会对乔伊然笔迹有变的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且连问都不问一句呢?

乔伊然蹙着眉,缓缓向轻霜身边贴了去。

轻霜背对着乔伊然一边帮着她收拾桌子,一边道:“姐姐近来若是想练柳体,大可不必自己琢磨。下午我让小魏子去给姐姐到字画馆借几份帖子回来,姐姐对着帖子慢慢练。这样收效即快,姐姐学起来也容易。姐姐你说呢?”一回头,正对上乔伊然冰冷,审视的目光。

轻霜却像早就知道乔伊然在她身后如刀似的看着她一样,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竟然连一丝讶异都没有,而且很快地巧目嫣然,莞尔一笑,道:“姐姐你觉得呢?”声音柔和的就像阳春三月里的和熙。

乔伊然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轻霜乌瞳中的自己,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的灵魂一般。“我觉得……”乔伊然嘴角微翘,倏地扬起一丝冷讥,“我觉得你的戏做的委实很真。真到如果不看方才你手上那两张字,我当真会以为自己是柳公再世一般哩!”

轻霜听得出乔伊然嘲讽的语气中暗含的审视与煞气,但她仍旧安之若素地巧笑倩兮,半点未有因乔伊然有意向她逼来的彻骨寒意而慌乱。她知道乔伊然生气了,只是她是气自己对她撒了谎?还是气自己做的如此刻意?

然而不管怎样,既然被乔伊然拆穿了,她也不必在有所隐瞒。她自嘲一笑,道:“姐姐过奖了。姐姐的字虽然距柳公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似姐姐自己想的那么差。只要勤心苦练,假以时日,定会有所小成,到时候就不怕在人前写字了。”

不怕在人前写字?乔伊然心头一惊,“你竟然知道?”

轻霜淡淡的笑着,神情不变,道:“知道什么?是知道姐姐不再写瘦金体,还是知道姐姐已不能再写字?”她的眼神那么的温柔,温柔到几乎可以将泠然的乔伊然化成水,融进她身体一般。且她周身没有让乔伊然感觉到一丝恶意,澄澈的就像一汪净水。

乔伊然对那些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从来提不起煞气。未几,双骄对决,最终她还是败在了轻霜温婉的柔目下,语气稍稍转和道:“轻霜你心细如尘,慧眼如炬,想来我自青云庵回来后的诸多不同已尽收你眼底了。可你为什么从来不拆穿我,反而处处要替我补祸,替我隐瞒呢?”

轻霜始终柔美的目光忽然变得忧郁了,“轻霜并没有替姐姐补祸,更不需要替姐姐隐瞒。其实大家都知道,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再喜欢吃甜食,为什么不再习惯用安息香,同时也知道姐姐为什么每次一拿起笔就会发抖,即写不出当年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不说,就连落笔写字都成为了困难。”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那一张张画满参差错落的爬虫字的纸,泪水不停在眼中打转,“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太子喜欢姐姐用的,为姐姐准备的,教姐姐学的,所以今时今日姐姐才会如此反感,对么?”

反感?如此出乎意料的回答,冷不防让乔伊然当即瞠目结舌了起来。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曾经日防夜防,生怕露出一点马脚,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份的担忧,放在如今看来,竟是一个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行为。

愚蠢在所有人都看出她有问题,她自己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笑在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质疑。不仅不质疑,还为她想了一个绝世的理由——所有的改变不过是因为但凡是与太子有关的事,她都会莫名的讨厌。讨厌到原本就会的已经融到骨子里技能,譬如写字,都能将它忘得一干二净,甚至为此拒绝提笔写字!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虽然很牵强,但又如何不是呢?

想她乔伊然仅只是在梦中梦见了那样的场景,她都已经是谈太子色变了,更何况原本的豁尼沁伊然是亲身经历了那场噩梦。她对太子的厌恶、对太子的恐惧绝对超过乔伊然千万倍。恨他,恨他恨到骨子,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样的理由,若是到了太子胤礽哪儿,他会作何感想?

乔伊然始终记得琼花树下,那双生涩,苍凉,且富有浓浓歉意的眼睛——“如果你是我眼中的一滴泪,今生我将不再哭,因为我不愿失去你。”

可是如果一个人,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了泪水,而他的眼睛也再不会流泪,那么,他的灵魂也将永远不会出现彩虹。

轻霜见乔伊然血丝满布的眼睛泛起了一汪水汽,深觉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她不该提起太子,更不该道破“豁尼沁伊然”的心事。

以前的豁尼沁伊然本就是一个要强的人,总喜欢将自己的心事收埋的深深。只有到这样的雨天,她才会独自一个人站在廊下或窗边,任由雨水和着泪水,静悄悄地流淌,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纾解一下她心中的苦愁。

轻霜始终不懂,自她认识豁尼沁伊然以来,她就从没有真心的笑过。可她那时不过才十四五岁,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忧伤,那么多的负担。在她瘦弱的肩头到底扛了些什么?所以,她是由衷的疼惜豁尼沁伊然,打从心底里疼她。

嗫嚅片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对乔伊然询问道:“想来这几日姐姐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原因,只怕也是因为太子吧。”

乔伊然很诧异的看着轻霜,只在想她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她一直不眠不休的派人盯着自己,为什么连这种事她都能知道。

轻霜双眼微眯,嫣然一笑地叹息道:“姐姐多虑,我并没有时刻派人盯着姐姐。我只不过是看着姐姐今日来的神色猜的罢了。先前还并不是很有把握,但看现在姐姐的反应,只怕轻霜又猜对了是么?”

乔伊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看来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轻霜的笑容变得有些自嘲,心想只怕这事她从来未有想要瞒过自己吧。深吸一口气,复又变回了哪个仪态端庄,笑容温婉的轻霜,道:“姐姐莫怪轻霜多事,只是……只是姐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且不说姐姐与太子如何,就单说……”

她知道近日索额图因贪污舞弊,结党隐私被收监候审,所以他以前曾参与或属意的许多朝政要事都要被翻出来彻查,而因当年豁尼沁伊然与太子一事也是由索额图牵头打理,所以很有可能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拿出来挑事,成为扳到太子的一计砝码。

所以她想事先为“豁尼沁伊然”提个醒,好让她早做准备,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事即未有定论,也没有听见什么风声。若是此时将这事同姐姐提起,姐姐定又会忧思伤神起来。这几日姐姐已经够累了,她可不能再被这种不知是有还是无的问题给烦扰到。更何况此事最好还是事先通知敏嬷嬷和大姑姑她们。看她们的意思,再来决定是否要同姐姐说才是。”

于是,轻霜最终还是决定将索额图被收监的事一笔带过,转而劝道:“其实姐姐既然想忘,为什么不请大姑姑今早放姐姐出宫。到了宫外,海阔天空,任尔翱翔,人的心境变得开朗了,人也自然容易放下了。”

乔伊然目光缓缓向窗外看去,淡淡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海阔天空,任尔翱翔,只是我想,我却不能……”其实出宫之事,她早就向苏麻拉姑和皇太后提过,而且当时说的还只是说继续到宫外修行,并未提及一去不复返的事。可她二人却都异口同声,一脸艰难的告诉她同样一句话——“进了紫禁城的女人,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海阔天空,任尔翱翔,我们都想,可我们不能。”

此时的乔伊然听着这番话,还并不能体会她们话中的心酸。一直等到到若干年以后,在她三进三出紫禁城之后,她方才明白什么是太后和苏麻拉姑口中的“想而不能”是一种怎样无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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