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声乱了,乔伊然知道是有人来,只因为落雨,她闻不出来的人是谁。
然而不到片刻,来人就已至明倚轩廊下。
“伊然姐,伊然姐!”一声赛过一声的呼喊,任谁都听得出来人是小魏子。
轻霜笑着走到门口打趣道:“你这家伙跟着旁人学的越来越放肆了,一大清早就在姐姐屋门口嚷嚷的。怎么着,是梅妆打你了,还是你又惹梅妆生气了?”
小魏子背对着屋门在廊柱旁控雨伞里的水,听声,扭头见是轻霜,忙道:“轻霜姐你来得正好,快,快帮我搭把手,我快支持不住了!”说着半边身子眼看就要往下倒了,哪里还有空理轻霜方才说了些什么。
轻霜见小魏子身上抱得,手上拿的,脖子上挂的全是东西,一时也怔住了,只听小魏子惊呼了“姐姐”,突见一抹青影掠倒了身旁。
乔伊然啐道:“你这人,就是懒成了精!瞧你一身的东西的,跑得那么急,你就不跑跌着?”一边说,一边将小魏子身上的东西挪到自己手上。轻霜在一旁想要帮忙,她却咧嘴一笑道:“这种粗重的活儿,还是让我们俩来做吧!”说着便跟小魏子一前一后进了屋。
轻霜定定的看着乔伊然的进屋的欢快身影,忍不住咽了口苦涩的唾沫,心想:“为什么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这样不愿让人帮你,不愿与人分担你肩上的苦累了。”深吸了口气,勉自强打起精神,堆着笑脸跟了进去,“小魏子,你一大早就往姐姐屋里送的这大包小包的,都是打哪儿来的?”
小魏子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左瞥了眼轻霜,右撇了眼乔伊然,俨然一副要宣旨的样子,看的乔伊然、轻霜二人怪紧张。片刻,他方张嘴,看着像是要说什么,不想到了嗓子眼的话,竟能让他一口气给吸了回去!在肠子里打了七七四十九个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幸亏他对面是墙,不然定准喷人一脸唾沫。
“好你个小魏子!竟然连我和轻霜姐也敢耍!你活腻歪了是吧!”乔伊然故意学着梅妆的样子狠狠的拧起了小魏子的耳朵。小魏子疼的跺脚,“嗷嗷”直叫,样子滑稽极了。再加上他这人一急就会满脸通红的,使得他越发像只猴子了。
轻霜在旁掩面咯咯笑道:“你这家伙,一天不被梅妆收拾,骨头就痒痒的了。看待会儿梅妆来了,我怎么向她告你的状。”
“别啊!轻霜姐!”小魏子见轻霜嘟着嘴别过不理他,他忙向乔伊然求饶道:“伊然姐,求你了,饶了我吧!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乔伊然睨着死乞白赖冲她傻笑的小魏子,哂然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我告诉你,晚了!”复又抬眼对轻霜莞尔:“轻霜,你说——这个家伙,我们该怎么处置!”
小魏子咧着嘴,涎滋滋的,一脸讨好地望着轻霜。
轻霜看着,只觉如果他能将他两只手耷拉在胸前,那样子绝对像足了向主人讨骨头吃的哈巴狗。一时间,逗得她差点笑的喘不过起来,不停摆手,断断续续道:“姐……姐姐……我看还是饶了他吧,在这样下去,我的肺都快笑疼了。”
乔伊然心想谁说不是了,无奈她要装恶人,不能像轻霜一样笑岔了气去,所以只得硬憋着,差点憋出内伤。未几,乔伊然佯装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松开了小魏子的手,白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既然轻霜你开口了,我现在且先放他一马。只不过这事之后,到底要不要和梅妆讲……哼哼……”一脸狡诈兼威胁的眯着眼看上下打量起小魏子。
小魏子被看的心里发毛,贴到乔伊然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臂商量道:“姐姐,你看……你要怎样才能不将这事儿同梅妆讲啊……”
小魏子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却惟独对心思简单,热血冲动的梅妆忌惮不已。起初,乔伊然一直很奇怪。直到后来,无意间同轻霜聊起,才知道这小魏子原来是喜欢梅妆那丫头。
清朝不同于明朝,清朝对太监宦官有着很严格的管制,再加上宫中宫女选拔任用和适龄出宫的制度,所以很少有像明朝那样宫女和太监能成为一对的。
因此,在乔伊然得知小魏子对梅妆那份心意之后,不免为小魏子感到有些难过。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还要时刻想尽办法隐藏住自己这份爱。他的心里有多苦,她或多或少都能体。
故自此之后,她与轻霜常帮着小魏子打掩护,到后来直叫梅妆误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厉害到这宫里宫外,除了她之外,就没人能治得了小魏子这“泼猴”。而小魏子倒也挺配合,人前人后,只要有人提到梅妆,他就装得跟个孙子似的,很怕梅妆一样。可若真说“怕”,只怕是欲别牵郎衣,郎今到何处,爱到深处愈惶恐的“怕”吧。
乔伊然瞅了眼轻霜,觉着同小魏子也打闹够了,故正言道:“行,想要我们不告诉梅妆也可以。好好跟我和你轻霜姐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来头。我瞧着,不大像一个人送的吧?”
小魏子呵呵笑着耸了耸肩,道:“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一顺指了不大却很精致的漆盒,“它们都是今早淑惠太妃派人赏的。说是听说姐姐最近身子不适,没什么胃口吃饭,宫里恰巧贡了些蜜饯到老太妃哪儿,老太妃看着合适,就直接赏给姐姐了。姐姐你瞧,这可是今年新进贡的梅子哩。”
乔伊然站在一旁,含笑静静的听着,样子一切如常。只是在小魏子说到淑惠太妃的时候,眼波不禁动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这个淑惠太妃的名字倒听旁人唤的多,知道她是慈宁宫内地位最高,资格最老的前朝妃子,同时又是宁寿宫太后的亲妹妹,且她二人感情甚笃。只是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妃竟然也会对她如此关心,心想恐怕又是以前的豁尼沁伊然同这老太妃有过什么渊源,福报到她身上来了。
故,乔伊然突然发现原来那个豁尼沁伊然不仅会同她惹麻烦,偶尔也能帮能帮她种点善因,不错不错。
心念间,小魏子又指着另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说是苏麻拉姑觉着给她用比较合适,所以就让小魏子连带着淑惠太妃的东西一道送了过来。
然而就在小魏子一个一个精心介绍苏麻拉姑送来东西的来历的时候,乔伊然无意间扫见轻霜一脸怅然的望着她。她知道轻霜定是想告诉她,其实苏麻拉姑对她很好,同时又想质问她,为什么总是对苏麻拉姑的好视而不见,为什么总是对苏麻拉姑冷冰冰。
乔伊然忍不住扬起一丝苦笑,心想不是她不想对苏麻拉姑好,而是苏麻拉姑不让自己对她。
“哦!对了,伊然姐,今天大姑姑发下话来,说近来姐姐睡得不好,就不用再日日早起陪她老人家做早课了。以后早课期间的侍候改由梅妆去做就行了。”
小魏子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越发加深了乔伊然嘴角那一抹苦笑,心想:“你处处为我着想,却从不愿让我为你尽一分孝心。这样只受不施的恩惠,着实让我愧疚难耐啊!阿扎姑,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扯了扯嘴唇,勉强笑道:“知道了,替我谢谢阿扎姑。”
小魏子虽然不像轻霜那么懂乔伊然,但他也不是个瞎子。看着他的伊然姐姐一天比一天跟他的大姑姑生疏了起来,他觉得很不解。照理,以前的他的伊然姐听见类似不用早起的话,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再不就是立马跑到大姑姑哪儿撒娇去了。今日怎么就这么客气让他同大姑姑说“谢谢”这么奇怪呢?
可还未等他想明白,便见乔伊然分别拿起了桌上一个装着青花小瓷瓶的锦盒和一捆用牛皮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鼻间嗅了嗅,诧异道:“蜂蜜和果干?!”
小魏子咧嘴笑道:“姐姐当真的是好鼻子!不开瓶盖,隔着这么厚的牛皮纸,都能将这两样东西给闻出来!当真是比……”他想说当真是比狗来灵,但一想这么比喻好像不太好,故忙改口道:“当真是神了!”
轻霜在旁边打趣道:“你呀,少在那儿跟伊然姐买口乖。说说看,这两样东西都是谁送的。”
小魏子狡黠的笑指了指那个青花小瓶,道:“那瓶枇杷枣花蜜是三爷送的,是连带着大姑姑那瓶紫云桉树蜜一块儿送来的,说这两天天气干燥,怕姐姐和大姑姑嗓子干燥,肠胃不适,所以特意命人配了送来的。”
乔伊然听着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表示,只因这个三爷胤祉同淑惠太妃一样,她早已是如雷贯耳,却未能有幸一见。然而与淑惠太妃不同的是三爷胤祉因豁尼沁伊然的父亲救过他的命,所以在豁尼沁伊然的双亲早逝之后,胤祉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豁尼沁伊然的责任,遂对豁尼沁伊然特别好。故乔伊然自入宫之后,总是会收到不少来自三爷胤祉的照拂,对此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果干了?”乔伊然很奇怪,宫里的人送东西怎么会包成这样送来。然待乔伊然仔细一看,这果干竟是从宫外买来的,还是京中远近驰名的小食铺子老李记出品,故越发引得她的兴趣了。
可这小魏子偏不好好说,只道了声“姐姐你猜”之后,就一脸暧昧的冲着她发笑,笑的她莫名其妙的。
“猜不出来。”乔伊然耍赖道。
小魏子也不多磨蹭,嘻嘻笑了两下,“是十三爷今早派人送来的。说姐姐上回见着喜欢,怕姐姐惦记,就叫人买了送来了。”说完,突然将一张猴脸凑到乔伊然跟前呲牙咧嘴的笑道:“嘿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跟十三爷出去过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乔伊然看着他的样子,反倒觉得他是在问,“嘿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和十三爷勾搭上的啊?”所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摸着下巴,玩味道:“看来我该想想今天的事到底该怎么告诉梅妆,才能让梅妆多教训你一会儿了。”
“别这儿啊……伊然姐,我错了还不成么……”
轻霜在旁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没理他们俩,眼风倏地瞥见桌上一个剔红水仙纹偻角盒,觉得很很精贵,遂拿起来看看,竟见盒内安详躺着一块瑞兽勾玉。
或许是这勾玉太过华美,闪了乔伊然的眼,第一时间便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这个也是别人送的?”
乔伊然说时并没有注意到轻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见小魏子吞吞吐吐藏者掖着,便以为他又是想同她卖关子,故装着不耐烦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这家伙,看来真不长记性。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同梅妆告状,那待会儿你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将你以前做的怪事儿全给你抖露出来,让梅妆给你来算一次总账,你看可好?”
刚一抬眼,便见小魏子嗦嗦哆哆脸,耳边则听轻霜沉声道:“姐姐说的是,这家伙就是不长记性。看来这次不仅要教训,还要好好教训。”顿了顿,“说吧,这次你想让我怎么罚梅妆?”
“轻霜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与梅妆无关啊!求姐姐饶了梅妆吧!”小魏子被吓得一下子跪倒了轻霜面前,见轻霜巍然不动的黑着脸,心知她是铁了心的,故忙转向乔伊然,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乔伊然被小魏子望地有些于心不忍。她虽不知道小魏子是因为什么被轻霜罚,但像轻霜这样利用人与人的羁绊,去惩罚一个人的方法,实在太有悖道义了。俗话说“祸不及妻儿”。即使轻霜这方法是从以前的豁尼沁伊然身上学来的,该改的还得改。
“算了,轻霜,这次你就饶了他吧。下次办差注意一些就是了。”乔伊然缓缓开口,却见向来平静温和的轻霜眉头拧的跟个螺丝似的,一脸涨紫,心想谁这么大本事能仅凭一块玉就把轻霜气成这样,不由得对小魏子问道:“对了,这玉到底是谁送的,瞧把你轻霜姐气得。”故意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她越笑气氛越凝重。
小魏子在地上缩成一团,支支吾吾道:“是……是太子。”他的话还未说完,乔伊然就已瞬间觉得自己手中这块玉烫得很。
耳边则听轻霜冷哼道:“我不是早说过,太子的东西,咱们慈宁宫今后能不收就尽量不收,你怎么还敢把它往姐姐送呢?”
小魏子一脸无辜的辩解道:“轻霜姐,我也是没办法啊。谁叫德顺他好死赖活,非让我把这个给姐姐,说……”看着轻霜满脸愠色,只觉平日温和娴雅的她,生气起来,怪吓人的,忍不住低了头,不敢再去瞧她,“说伊然姐因最近常被噩梦滋扰,所以送姐姐这块勾玉,为姐姐定神。”
“不用说,姐姐晚晚做恶梦的事,也是你告诉德顺的咯!”
乔伊然从没有见过轻霜动怒的样子,她也一直好奇,像轻霜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怎么镇住慈宁宫大大小小上十个宫女太监,让慈宁宫上上下下心悦诚服的。她说什么也不信单凭三年前全继成的事和现在总管太监冯佑的庇护可以办到。如今见轻霜发怒的样子,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轻霜真不简单。”
乔伊然拉着轻霜的手,握了握,对小魏子笑道:“起来吧,地上凉。”
被轻霜吓得差点说话咬着舌头的小魏子抬头对上乔伊然和熙的目光,怔了怔,复又听乔伊然道:“如果你不想让梅妆受罚,如果你想让你轻霜姐原谅,待会儿替我办件事,办好了,今儿这事也就一笔带过去了。”
小魏子听着事情有了转机,忙战战兢兢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道:“姐姐你说,只要是我小魏子能办到的,就算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乔伊然淡淡的笑了笑,“没那么严重,不过是让你替我给太子传个话,今晚酉时,我在上次见面的地方等他。”
“姐姐你想做什么?”轻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她日防夜防,让所有人对太子的消息守口如瓶,就是怕再有什么有关太子的事打扰到乔伊然现有的生活,更怕乔伊然去见太子,让她再受伤。可如今,小魏子不仅不听她的吩咐擅自收了太子的东西,乔伊然竟然还要特意约见太子!如果不是她修养好,只怕她早就发作了。
乔伊然看得出轻霜心里的忧愤,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只有把自己心里那个坎儿过去了,人才能真正放下。你说呢?”
轻霜沉默着,不再说话。
乔伊然嫣然一笑道:“小魏子,你快下去办事吧!”
未几,小魏子回来禀报说,太子答应准时赴约。对此结果,乔伊然显得很淡然,没有在多说什么,也再没有其他表示。直到傍晚申时三刻,打点好手头上的事,便自行出发了。
只是临出发前,天公有些不作美。原本渐小的雨势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打在屋顶上,甬道内,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顶着伞,走在雨中,犹如走在雷区——不论你往哪儿走,往哪儿逃,都会被路面溅起的水花打到。不一会儿,乔伊然的鞋袜就全湿透了。
昭华门内,一连摞着两扇双开琉璃门。门洞的尽头,遥身屹立着一抹忧郁的绀蓝色身影。身影很熟悉,乔伊然想那人应该便是太子胤礽了。
胤礽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撑着伞,站在那日他们相遇的墙下,痴痴地望着窜出墙头的几株琼花树的枝桠。
雨打在他的伞面上,啪啪作响。水顺着伞骨向四下滚落,借着风势又飞落到了他的衣身上,沾湿了他的衣服。乔伊然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久到他半边身子已经透湿,久到他身后的辫子已经结成了缕,像一条刚从水里拿出来的毛巾,还在滴水。
也不知是天上的雨声太大,还是他看的太专注。直到乔伊然跨国最后一道琉璃门坎,来到他的身边,他才一脸欣喜的反应到,“你来了?”眼里的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与惊喜的惶恐,略微发白的嘴唇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像夕阳般的温厚的笑容。
乔伊然“嗯”了一声,略微扫了一眼胤礽,发现他的除了腰线以上,持伞的那只手外的所有地方全湿透了!
“太子来了很久了么?”乔伊然眼中晃过一丝痛惜。她约人本有早到的习惯,所以此时准确说尚未到他们相约好的酉时。可她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几乎全身湿透的胤礽,可想而知,胤礽来的有多早!这样大的风雨,也不知道他在雨中站了多久!
胤礽紧张地扯了扯嘴角,“没……没有,刚来一会儿。”他说话带着些激动的颤抖,眼睛一直含情脉脉的凝望乔伊然低垂的脸庞,温柔道:“对了,听说你有是要找我?不知……是……什么事?”
目光不禁意间瞥见乔伊然怀中的剔红水仙纹偻角盒,心头倏地一紧,顿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郁结难耐。渐渐地,他一直平抵在背后的左手不经意间攥成了死死的拳头,指甲也渐渐渗进了肉里。他这是在用身体的痛来压抑他心里的痛啊!
乔伊然深吸了口气,垂目,淡淡道:“今天奴才来是归还前些日子太子赏奴才血珀隔珠手链和今日爷差人误送到奴才这儿来的瑞兽勾玉。”
果然!果然是这样!胤礽咬着牙无声的冷笑了起来,眼睛里翻滚着无尽地苦痛与绝望。
其实在胤礽接到乔伊然邀约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满心欢喜。他期待,他憧憬着,就像每一个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约会的少年,对爱情,对希望,对幸福有着无限遐想。
可他终究已经过了那个傻傻憧憬的年纪,期待与兴奋之余,他意识到了这场约会背后的隐含的幽幽伤痛。
他明知会痛,可他还是来了。因为这是她对他的要求,他不能拒绝,他也不想拒绝。
自上次无意中见面,已时过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来,他日日活在对她的思念中。他不断用堆积如山的公事压抑着对她的思念,可这么做的结果便是一旦当他停下来,她的影子就像潮水一样袭来,让他将思念与现实混搅,让他什么都想不了,干不了。
眼下,她终于肯见他了,他又岂会容许自己拒绝。
于是,他来了,来的很早。
他在绵绵细雨中站了近两个时辰,抬头望着那个几株越过墙头的花枝。
在那里,原本开着数朵繁茂洁白的琼花,如今花期已过,又逢连夜大雨,琼花落,花枝残,什么都不复依旧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在这里站的越久,他的心便一步一步,向那没有光的深渊靠的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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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节,小揭“礽然恋”哦!(当然啦,这个“然”是豁尼沁伊然,不是乔伊然。)不知道小心能不能写的很有爱了……(*^__^*)嘻嘻……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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