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与乱枝被清开，前方是一片开朗的空地。

空地中耸立着一颗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几人都环抱不过来。

高高的树干上开着窗子，正对的躯干被削平，嵌进了一扇门扉。

葛塔勒率先步出，踏上铺平的石板，叩响了紧闭的房门。

树屋内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有玻璃器皿被打破，还夹杂着女人的呵斥声。

"是我，葛塔勒。"葛塔勒先是扬声，然后又不自觉地压低嗓音，朝门内说明道："带了位病人前来。"

门扉上的布帘被拉开，一名白发苍苍、额头上布满皱纹的老女人一闪而过。

确认了身份后，她推开门，感慨道："可真是稀客啊！我们上次联系，还是在三年前吧，葛塔勒。"

"船厂解散后，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百无一用的家伙，就不出来献丑了。"葛塔勒打完招呼，又指了指屋内，反问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库蕾哈瞟了眼后方的白袍少年与小女孩，转身进入了树屋内，苍劲的嗓音顺风传出："都进来吧。"

三人踏入房门，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医疗器械与药品。

除了一张小圆桌外，就只有两张一大一小的板床。

桌子后方藏着一个奇怪的小家伙，头戴粉红色礼帽，两旁还穿出鹿角，蓝色的圆鼻子甚是显眼。

除了直立行走外，再没有哪一点与正常人类沾边了。

他扒着桌腿后的药箱，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警惕地注视着进来的陌生人。

不过，却是藏反了。

毛茸茸的下半身露在了箱子外，只有半个脸颊掩在箱后。

小女孩笑了一挑，拽着少年的衣角，躲在了身后，只伸出半个侧脸悄悄窥探，示范了正确的姿势。

乔巴皱了皱小鼻子，悄悄地将脖子以下暴露出来的部位收了回去。

虽说有些迟了，该看的都看到了，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地就换了个位置。

"我来介绍一下。"葛塔勒伸掌示意，指向老女人的位置，说明道："这位是库蕾哈医生，磁鼓国医术最好的人之一。"

"瓦尔波的医生20计划曾邀请过她，但库蕾哈医生不愿意参与，才会一直被守备军追捕。"

"这位是洛奇。"葛塔勒侧过身，再次介绍道："他来自磁鼓国外，是一名大海贼，悬赏金高大8000万贝利。"

"但和一般凶残的海贼不同，他为人平和、信守承诺。"

"这次来的目的，是给叫做薇尔莉特的小女孩看病。"

乔巴眨着黑白分明的小眼珠，藏在桌子下，低声地重复着："海贼吗？"

他抬起头，注视着墙壁上挂的飘满樱花骷髅头旗帜，鼻子里涌上一股发酸的情感。

库蕾哈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用手肘撑住尖下巴，询问道："你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不符合你一贯明哲保身的作风啊！"

"他从地牢中救出了多尔顿，我欠他一个人情。"葛塔勒简要的解释了事情经过，人老成精的家伙偷偷颠倒了顺序。

库蕾哈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看着他嘴边的绒毛，感叹道："这么小的年纪，干出的事倒是惊人呢！"

"打了海军，自然就成了海贼，其实我是个正直的人。"洛奇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本性纯良，不愿给善良守序阵营的人留下坏印象。

"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库蕾哈开启一瓶梅子酒，一口气灌完后，从椅子上跳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洛奇身后躲着地小女孩，很有气势地质问道：

"小姑娘，你快乐吗？"

她举起空了的酒瓶，自豪地仰起头，摆出45度斜上扬的姿势，自问自答道："想知道我永葆青春的秘诀吗？我可是137岁青春靓丽的少女呢。"

葛塔勒忍不住扶额，库蕾哈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怎么忘记交代这货的口头禅了。

洛奇挑了挑眉，海贼王世界的居民平均寿命本就不长，更别提这个平民活不过五十岁的国家了。

库蕾哈一把年纪，身体仍堪比壮年小伙，肯定是有真本事，薇尔莉特的病说不定能治好。

不过，根据前世记忆的了解，面前的老女人，也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

薇尔莉特的俏脸上，浮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苦涩的表情僵在了一起。

面前的库蕾哈一身紫色露脐装，醉酒后一派活力十足的表现，外加上之前的话语与奇怪的宠物，活脱脱一副童话故事中老妖婆的模样。

但小女孩硬是壮着胆子，走到了库蕾哈身前，怯生生地、很有礼貌地问候道："麻烦你了，医生大姐姐。"

薇尔莉特知道，为了自己的病情，少年没有少忙活，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小女孩握紧苍白的掌心，在心中坚定道，不能浪费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能再给家人添麻烦了。

"很懂事的小家伙。"库蕾哈揉了揉小脑袋，取出医疗工具仔细检查。

没过一会，就有了结果，库蕾哈已了解小女孩的病状。

她瞥了眼一旁立着的少年，抱怨道："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家长呢。"

小女孩撅起嘴，心中的坚持被触及，反驳道："不关大哥哥的事，是我...."

"小孩生病了，一定是大人没照顾好的责任。"库蕾哈打断了女孩的话语，认真地讲解道："更别说，你这病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要不是遇到我，这孩子能不能活到成年还得两说。"库蕾哈转头盯着少年，言语中的余怒未消。

"真的能治？"洛奇再次确认，没注意仪表的失态，心中已被惊喜充满，只怕是自己幻听下的错觉。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是谁？"库蕾哈脸一板，对于医术的质疑，是任何一个医者心中的大忌。

"呼"洛奇深呼吸，急忙冷静下来，可目光中的欣喜仍掩饰不住。

"既然没我事了，那我先告辞了。"葛塔勒戴上棉帽，知会一声后，向着门扉的方向走去。

"打算离开了吗？"库蕾哈凝视着他的背影，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沉重。

葛塔勒的脚步停住，他仰起头，看着窗外漫天飘零的雪花，深深地叹息道："再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仿若千斤的大门被推开，吱嘎的摩擦声伴随风雪一同灌入，失意的中年男人掩了掩身上厚重的裘服，萧瑟的背影在深寒的雪地上渐行渐远。

一行清晰的足印点缀在银白的雪国内，很快又被终年永冻的飞雪覆盖，留下的只有一地纯白，遮蔽了所有的一切，

无论是罪恶，正义，还是其中一直存在着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