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达镇，三层的小屋中，洛奇领着薇尔莉特踏入。

葛塔勒指了指昏迷的多尔顿，关心地询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说想静静，不想从牢里出来，我就用拳头说服他了。"洛奇把肩上的大块头放在沙发，无奈地解释了缘由。

"这头倔牛，死心眼的笨蛋。"葛塔勒检查一番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却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他转过头，朝着进来的二人招呼道："二楼有空房间，先在我这住一晚吧，明天再去找库蕾哈。"

"正有此意，那就不客气了。"洛奇笑了笑，没见到医生之前，他是打定主意不会离开了。

漆黑的雾气掩上了月梢，夜空下的最后一丝光明也隐去，微弱的虫鸣是大地宁静的呼吸。

天渐渐放亮，跃进的红日高升，却融不化满地的深寒，雪国仍是一片冰封之景，冻住地似乎还有人心。

洛奇打着哈欠下楼，看到了沙发上正坐着发呆的壮汉，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多尔顿从沙发上站起，对着深深洛奇鞠了一躬，郑重道："抱歉，昨天我情绪不太对。"

"感谢你救我出来，洛奇先生。"方正的脸庞上一片严肃之色，看得出来这是个认真的男人。

洛奇讪笑着，将诸多事情一笔带过："方式有点粗暴，你不介意就好。"

"没关系，只是筋骨有些松软，没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洛奇眼角跳了跳，转移话题道："葛塔勒呢？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葛塔勒推开门，正巧从外面回来，听到谈话后调笑了一句。

"买了点早餐。"他扬了扬手中的包裹，里面是包子和热汤。

"怎么可能，这不是关心你吗？"洛奇耸了耸肩，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破。

葛塔勒走向厨房，不一会后，端着碗碟进入客厅，把热腾腾的早餐放上桌。

"还剩下不少，我给盖起来了，让孩子多休息会吧，她不比咱们，昨晚睡得太晚了。"葛塔勒用毛巾擦了擦手，坐到了饭桌旁。

"有心了。"洛奇道谢，也不客气，直接开始享用早餐。

葛塔勒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向着闷头大吃地壮汉的询问道：

"多尔顿，你越狱的事情，肯定掩饰不了多久，说不定瓦尔多现在已经知道了。"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好。"多尔顿动作一僵，挪着嘴唇回答道。

"跟我一起出海吧，今天把事情办完，就可以离开。"葛塔勒注视着老友，强调道："这个国家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多尔顿捏紧拳头，蜡黄的脸庞上满是不甘，高大的身躯颤抖着，像是在压抑什么一般，一字一顿道：

"家乡的眷恋、老国王的恩情，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葛塔勒低叹一声，浑浊的双眼里带着复杂的情感，劝说道：

"四年前，你为了那个庸医仗义执言，骂了瓦尔多一句暴君，而后就被投入地牢。"

"瓦尔波的王国中，没有我们生存的空间，这就是现实。"

洛奇低头咬着包子，默默地不做声，努力维持着小透明的姿态，不愿插手他们间的故事。

"没有还不了的恩，只有心里过不去的坎。"葛塔勒嗓音低沉，继续道：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勉强维持王国的上层形象，已经对得起老国王的恩典了。"

"还是说，你以为没有了自己，这个国家就运转不下去了？"

"达斯与克罗马利蒙又不是傻子，就算瓦尔多再残暴，只要有他俩辅佐，国家就不会倒。"

多尔顿红着眼睛从桌旁站起，瞪着对面死心的中年人，质问道："人民呢？"

"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一辈子，熬死瓦尔多才有出头之日？"

"还是说眼不见心不烦，让我做一个逃兵。"

洛奇端着碗，丹凤眼中似有波澜扩散，触景生情之下，一些不愿想起的事又浮现在了脑海中，撕裂着他的心扉。

"瓦尔多一旦动真格的，你不是他的对手。"葛塔勒微微一顿，讲述出血淋淋的现实。

多尔顿闭上了铜铃般的双眼，吐出一口胸中的闷气，无奈道："我知道。"

"无论是力量，还是势力上，我们都毫无反抗之力。"葛塔勒将碗筷收拾好，起身端向厨房，背对着老友道："你再好好想想，我最迟等你到今晚。"

洛奇收回激荡的心神，静静地走上阁楼，唤醒了睡梦中的薇尔莉特，将还带着温热的早餐一并交予。

葛塔勒在卧室内收拾着行囊，已经是打定主意离开磁鼓国，不想被即将到来的大搜查牵连。

小女孩吃完早饭后，葛塔勒交给洛奇一只手提箱，说明道：

"这是约定的五百万贝利，里面还有一只电话虫，收集到材料后可以随时联系我。"

"行，我们走吧。"洛奇接过箱子，俯下身帮薇尔莉特正了正帽子。

"库蕾哈的位置离凯斯达镇不远，就在镇外的树林中，她开凿了一间树屋。"葛塔勒介绍完后，又嘱咐多尔顿道："好好呆在屋里，别随便出门，守备军肯定在追捕你。"

三人离开老屋，穿过热闹的镇中心，向着道路尽头的密林行去。

清晨的密林同样喧嚣，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还不时夹杂着高扬的兽吼。

"你做好心理准备，库蕾哈的医术虽然没得说，但有一些忌讳还是得告诉你。"葛塔勒凭借着记忆中的方位，拨开阻挡的灌木，在前方无人的小径上留下足迹。

"不要提年龄，否则库蕾哈会动手打人。"

"她还收养了一只怪物，不过你放心，据说是不会伤人。"

薇尔莉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差点被脚下的枯枝绊倒，踉跄地走了几步才稳定住身形。

"你的叮嘱，来得有些迟。"洛奇跟在小女孩身后，淡淡道："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其中的大致情况，他有过了解，里面不存在多少威胁。

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库蕾哈的医术水平如何，究竟能否治疗小女孩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