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爷眉头松了松，顿时缓和了神色，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无奈，道：“夫人……是我误会夫人你了。”
“大爷——”方大夫人惊讶的捂住嘴巴，眼角微微泛红，“怎么……”
方大爷摇摇头，叹道：“不曾想这周姨娘当真是个心思不正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府，当真不知廉耻！夫人可知这巫蛊之术上绣的可是谁的名字。”
方大夫人闻言微微张大了眼，嘴巴开开合合，有些语塞，“莫……莫不成……”见方大爷眼神朝她看来，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不错！”方大爷脸色沉沉的点点头，而后看向方大夫人，“是夫人的名字——”
“怎么会！！”方大夫人惊讶的喊出声。
方大爷则是垂下眼帘，沉沉道：“周姨娘此人可谓心肠歹毒，不仅诅咒夫人，且残害白姨娘未出世的孩子，当真是蛇蝎心肠，死不足惜！”说罢，不待方大夫人反应，上前一步拉住方大夫人的手指，轻声道：“当真是我多疑了。”
方大夫人似难以置信，神色惶惶，喃喃道：“怎会……妾身当初瞧着她是个可心人儿方才让她进府服侍的，怎的……”说罢，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方大爷叹了口气。
方大夫人眼眶红了红，又道：“都是妾身的不是……竟识人不清，招了这样的人进府来……”
方大爷闻言连忙道：“夫人不必自责，此事怨怪我多疑夫人，与夫人道不是。”说罢，又道：“只是周姨娘此人不能留在府内，要不发卖，要不将她送到县衙里头，再者——”
说着抬眼看向方大夫人，眼神中灵光一闪而过，道：“夫人做主——毒酒或白绫……都可以！”眼神定定的看向有些无措的方大夫人。
片刻。
方大夫人定了定心神，而后点了点头，似是缓过了口气，道：“妾身知晓了……”
闻言，方大爷点点头，伸手握住方大夫人的，想了想，道：“日后内宅还要多多依仗夫人。”
方大夫人抬首看了看方大爷，而后点点头，道：“只要大爷信任妾身，妾身自然不敢大意分毫。”
方大爷笑了笑，道：“我怎会不信任夫人，方才一切都是误会罢了。”
闻言，方大夫人点头应是。
两人相看，浅笑，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周姨娘眼眶红彤彤的嚷嚷道，手指忍不住上前掐住通传嬷嬷的肩膀，不可置信。
嬷嬷皱了皱眉头，双手将肩膀上的人手撸了下来，道：“说了真的便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说罢，侧过身子，对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
那人手举着托盘缓缓走上前。
周姨娘怒目圆睁，泛着红色血丝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那盘东西。
嬷嬷不在意道：“毒药，还是白绫你选一个罢。”
周姨娘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
嬷嬷冷笑了两声，道：“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夫人老爷说你做，那你便是做了。”说罢，对那人伸了个眼色。
“杜鹃已被夫人发卖出府，所有以前伺候过你的下人全部被杖责三十，扣一年月银，遣送到杂事房做活。”嬷嬷嫌恶的看了眼周姨娘，“动作且快点，别耽误了我做其他事。”
“不可能……不可能……”周姨娘摇头不可置信的嚷嚷道，抬起头大喊：“我没有害白姨娘，真的没有啊！”她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泪流满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嬷嬷……求你，求你让我与大爷见上一面罢，我当真什么都不曾做啊……”说着，周姨娘“噗通”跪在地上，伸手扯着那嬷嬷的裤脚，与那嬷嬷求饶。
嬷嬷笑了笑，道：“这令便是大爷下的，你自然是见不着了。”说罢，腿往后移了移，又道：“动作快点，留丝脸面，莫要逼我让人对你动手。”
周姨娘眼神呆呆，闻言再没了一丝力气，松了手，怔怔的坐在地上。
半晌。
那嬷嬷见周姨娘还是没有反应，不禁皱起眉头。
“你，去把这毒药灌进周姨娘嘴里。”嬷嬷伸手指了指托药之人，皱眉吩咐。
那人闻言，看向地上呆滞坐着的周姨娘，不禁心里发了颤，有些怵怵的。
“快点！”嬷嬷不悦，厉声呵斥，“耽误了老爷夫人的命令，你也想与她一般下场吗？”
那人吞了吞口水，点点头，不敢再蹉跎，将托盘放在地上，而后弯腰拿起那盘中的东西，缓缓走上前，靠近周姨娘。
“对……对不住了……”那人将小瓶子凑近周姨娘的脸，轻声道。
就在快要碰到周姨娘的唇时，周姨娘忽而将满是血红眼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向那人。
那人手掌一颤，动作顿了顿。
“快点！”嬷嬷不耐烦，又催促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周姨娘忽而双手乱抓起来，将靠近她的人往后推了一个踉跄，周姨娘大喊：“我来方府是享福的，不是来送死的，我好不容易成了主子，你休想弄死我，休想！休想！！”说罢，人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冥顽不灵！”嬷嬷摇摇头，锁了眉，侧脸对身后的几个壮丁道，“去，过去把她按住。”
几个壮丁闻言上前，三两下就把发疯的周姨娘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不要，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周姨娘疯狂的挣扎起来，发丝散了开，遮住大半脸，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眼无珠的畜生！一群蠢货！一群蠢货！全被杨媛那贱人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一群蠢货！哈哈哈哈——！”
“动手——”嬷嬷对那人使了个眼色，“不要用毒了，用白绫直接勒死，这般不知廉耻，脸面都不要了。”
片刻。
那人将白绫拿起，又走到周姨娘身前，周姨娘还在死命的挣扎。
白绫缓缓缠绕上周姨娘细细的脖子，一圈，一圈，渐渐拉紧。
忽而，周姨娘害怕了，道：“嬷嬷，嬷嬷……我不要死，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死啊！”她表情皱成一团，张嘴大声哭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白绫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白姨娘脸色渐渐涨的通红，已是出气多过喘气，手指蜷缩着，极力的乱抓，声音变了音调：“杨媛……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用力！”嬷嬷斥责。
那人手指一颤，连忙用力往两侧拉——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周姨娘双眼突兀的睁着，嘴巴张的大大的，脸色涨的通红发紫，身子直直的跪在那里。
“不得……好……”细若游丝的声音忽而断掉。
那人侧目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一只手凑近周姨娘的鼻下。
片刻。
“死了。”那人道。
嬷嬷点点头，淡然道：“收拾了东西，把周姨娘尸体扔到乱葬岗便是。”
几个壮丁将已是没了气息的周姨娘松开。
“噗通——”
周姨娘直直的倒在地上，双手还是呈现乱抓的状态，双目瞪得圆溜溜的，嘴巴不曾闭上。
那嬷嬷转了个身子，往门口走去，一边嘴里嘀嘀咕咕道：“胆敢擅自用巫蛊之术诅咒主子，还妄想活着，简直痴人说梦！”说着，侧脸瞄了眼身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姨娘，冷冷笑了笑，“死有余辜！”
周姨娘双目瞪得圆圆，嘴巴张的大大，却是再无法出口反驳那嬷嬷一句话。
……
“妈妈，你说话太冲动了。”方烨坐在白姨娘房内，拧眉看着平日里伺候白姨娘的老妈妈。
老妈妈闻言有些委屈，连忙道：“老奴当时对老爷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方烨皱了皱眉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侧过脸，方烨余光瞄了瞄躺在床榻上已是睡着的白姨娘，心中微顿，袖子下的手掌已是轻轻的握住。
片刻，方烨起身，从白姨娘的床榻一侧站起，与老妈妈使了个眼色，而后便抬脚出了白姨娘的院子。
院子内。
“妈妈，周姨娘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方烨站在院内，垂首沉吟片刻，而后抬脸看向老妈妈。
闻言，老妈妈想了想，道：“似乎是二月前，那时候白姨娘方才怀孕三月有余，刚好被郎中诊治出有孕。”
闻言，方烨脸色沉了沉。
“周姨娘是每日都来姨娘的院子吗？”方烨又抬首疑惑的问道。
老妈妈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隔了两三日便会来上一次，也会送些吃食来。”说罢，似是忘记了什么，连忙又道：“不过，那些东西姨娘一口也不曾用过，都让下人倒掉了。”
方烨点点头，复又垂首沉思起来。
这事儿有蹊跷。方烨想到。
当时方大爷审问周姨娘的时候，他不好出去一道问话。到底是谁做的，他一时间也分不得那般清楚。
不过，他隐隐有些感觉，姨娘流产这件事定是与大夫人脱不了干系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