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狼狈的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方大夫人冷笑：“还不快带了下去，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如何能留下！”
“快带下去！”林妈妈见此，一侧连忙上前小声催促道。
“呵……”地上的周姨娘此刻发丝散乱，脸上脏乱，黏着黑色的土粒儿，狼狈不堪，嘴里忽而发出一声轻笑来。
一旁有壮丁连忙上前拉住地上的周姨娘。
“杨媛——！你不得好死！”周姨娘忽而发了狂似得惊叫起来，身子狂乱的挣扎着要扯开壮丁的拉扯。
方大夫人眉心跳了跳，片刻，道：“周姨娘可知尊卑二字？”话里头平稳无比。
“尊卑？”周姨娘有些疯了似的笑起来，似是自知自个的死期将至，毫无了顾忌，眸子带了丝冷意看向方大夫人，厉声道：“方大夫人果真一手好的算计。”
再顾不得什么形象，周姨娘尖叫：“可是大夫人别忘了，妾身可是大夫人带进府的！杜鹃以前也是伺候大夫人的人，这一切大夫人以为能脱得了干系吗？”
闻言，方大夫人抬起眸子，带了两分冷意看向周姨娘。
方大爷闻言若有所思，半晌，忽而侧过脸，带了丝莫名看向方大夫人，眼神里有了丝丝的不确定。
“杨媛！这一切都是你设计我的！是你设计我的！”周姨娘嘶吼道，伸出手指指着方大夫人的脸，已是顾不得自个的形象，“杨媛，你要害死白姨娘的孩子，为何要拉我当垫背！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你才是毒蝎心肠的女人，你是个犯了七出的女人，你还配做正室？你早该被休了……你……”
林妈妈忽而上前，掏出一帕子堵上了周姨娘乱叫的嘴。
“还不带走！愣着做什么？”林妈妈冷冷瞪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壮丁，不悦的呵斥。
壮丁连忙回过神，不敢再犹豫片刻，急忙托起地上挣扎不已的周姨娘匆匆离开。
院子里少了周姨娘的嘶声力竭与杜鹃的哭泣声，顿时安静下来。
一侧伺候的下人们纷纷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谁触了主子们的霉头。
片刻。
方大夫人忽而抬起眼，环视一周，厉声道：“今儿这丑事谁若敢传出去了一分一毫，明儿便叫你们知晓什么叫做家法！”
“可记住了？”
下人仆从们闻言身子颤了颤，纷纷附和：“记住了。”
“大爷——”方大夫人忽而侧过身子，声音缓下，带了丝柔和，望着方大爷，“白姨娘这事儿算是找着了残害之人，想必白姨娘也能安心一二分。”说着，浅浅笑了笑，脸上一派宁静。
方大爷抬眼，闻言带了丝莫名看向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抬眼，见方大爷如此表情，心里一滞，脸上笑意顿时淡了两分。
“大爷什么意思？”方大夫人轻声问道，眼睛对上方大爷略带怀疑的神色。
闻言，方大爷回过头，垂下眼帘，沉沉道：“没什么。”
心里跳了跳，见此，方大夫人暗自皱了皱眉。
“将那香囊交给郎中，尽快验一下，看是不是如那下人说的。”方大爷忽而抬脚前走，不再理会身后的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面色沉沉，心里顿时不快到极点，回过头，眼神带了丝冷意，对一旁的下人道：“没听见大爷的话？还不快去——！”
……
“如何？”方大爷坐在屋内一侧，皱眉问道。
白胡子的老郎中仔细端详手中的物件片刻，而后凑近鼻尖嗅了嗅。
想了想，老郎中捏了把下巴的胡须，点点头，肯定道：“错不了，这香囊里头确实放了可致人滑胎的药物，闻上一次两次还好，若是时不时的闻着，就有可能导致孕妇滑胎！”说着，肯定的点点头。
闻言，方大爷吁了口气，点点头，人显得有些疲惫。
“既如此，还要麻烦先生开些药方子与白姨娘吃，看身子可否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方大爷又道。
闻言，老郎中却是皱眉摇摇头，略带了一丝探究，“恕我直言，那损了身子的孕妇若恢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方大爷闻言面上一喜，方要说出感谢的话来，却被郎中接下来一句浇了一头的冷水。
“只是此孕妇日后，身子怕再无法有孕。”说着，郎中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方大爷一惊，关切问道。
郎中摇摇头，又道：“胎儿在母亲身子里头已是五月有余，按说已是班成了型的，如此生生的流掉，对母体损害极大，能保命活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莫说怀孕，连恢复修养都要好一段日子才成。”
闻言，方大爷脸色暗沉下来，眉宇间带了丝凌厉，显得极是不悦。
垂下眼帘，忽而似是想到什么。
片刻，方大爷站起身，侧过身子，对郎中垂首示意：“还要麻烦先生了。”
老郎中连连道“不敢当”。
而后，方大爷便步履匆匆的出了屋子。
方大夫人这头正在正院屋子里坐着喝茶，脸色沉沉的，方才放下掌中的茶盏。
木门忽而应声而起。
抬眼看，只瞧方大爷已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眉头紧锁着，面目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方大夫人心里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连忙从椅上起了身，方大夫人道：“大爷，怎么了？”说着，带了一丝关切。
方大爷闻言不发一语，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方大夫人。
“大爷？”方大夫人笑了笑，言语里带了一丝不解。
片刻。
方大爷道：“白姨娘的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干系，我要亲口听你说——”
方大夫人闻言，心里跳了跳。
片刻。
她笑道：“大爷糊涂了，妾身身为正室怎的会做出这般犯了七出的错事来？”
方大爷闻言却不为所动，又道：“别的不知晓，周姨娘有一点说的不错。”说着，方大爷顿了顿声，片刻又道：“她是你领进府的，那个丫头以前也是伺候你的……”眼里瞬时带了一丝复杂之色，“如何想来，夫人你……”话语停顿，竟是一时不能说下去了。
方大夫人闻言大惊，顷刻便带了一丝委屈，“大爷这话什么意思？”说着，伸手拿起帕子已是掩上眼角，“妾身服侍大爷十几年，难道大爷还信不过妾身？”说着，抽噎着哭泣起来。
方大爷见此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眉头微锁，只是心里头隐隐约约有根刺觉着不舒服，遂也不曾上前软语。
一时间，屋内只有方大夫人的抽噎声。
僵持之下——
“吱呀——”忽而出现了推门声。
“夫人……”外头传来一小丫头的声音。
方大夫人连忙收了眼泪，用帕子试了试眼角，而后转过身，问道：“什么事？”
“夫人……奴婢们在周姨娘的房间里头发现了个东西……”那丫头支支吾吾的垂头说着话，言语多有遮掩，似是不大方便说话。
方大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嘀咕：“东西……”说罢，点点头：“知晓了，送到管事嬷嬷那去就好。”
方大爷闻言看向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动作僵了僵，而后侧脸看向方大爷，见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片刻，叹了口气，似是伤心道：“妾身知道了。”说罢，复又侧过脸对不远处的小丫头道：“将周姨娘房里发现的东西拿到这儿来。”
闻言，那丫头抬起脑袋，有些微微惊讶的望着两位主子，而后发觉自己行为失了规矩，连忙又低下头，连连道：“夫人……拿东西实在不好拿出台面……实在是……”
方大夫人皱了皱眉，呵斥：“有什么拿不得的！只管拿上来。”
“是。奴婢知晓了。”小丫头连忙行礼应是，片刻，匆匆离开。
不大会儿，几个丫头婆子便匆匆过来，行了礼，只是都低低垂着脑袋，面色显得极是苍白。
“将东西呈上来。”方大夫人使了个眼色与林妈妈。
林妈妈点点头，走到那几位下人身侧，伸出双手。
“这是——！！”林妈妈惊叫，诧异不已的看着手上的东西，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什么东西！”方大爷锁眉问道。
方大夫人也是疑惑不已，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林妈妈这般惊讶。
“夫人——”林妈妈缓缓的侧过身子，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着。
方大爷聚神细细向林妈妈手中看去。
片刻。
他倒吸了口凉气。
方大夫人惊得拿出帕子掩上嘴巴，瞪大了眼睛。
“巫蛊之术！！”
方大爷死死的盯着林妈妈掌中的物件，大声喊出。
“拿上来！”方大爷呵斥。
林妈妈缓缓上前，颤抖着手指，将东西奉上方大爷跟前。
一个黑色的人娃娃上面隐隐约约绣着几个字。
方大爷瞪着眼，接过东西，置于掌心细细瞧看。
方大夫人则是皱眉，掩帕微微侧过了头，不敢瞧看。
片刻。
方大爷忽而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方才缓和，他将掌中的东西复又送回林妈妈掌中，锁眉道：“将这东西烧了，记住，要烧的干净！”
待几个下人颤颤巍巍的拿着东西出去后，方大爷忽而转过身子，眼神投向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则是余惊未消的模样，见此，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大爷，怎么了？”
半晌。
方大爷眉头松了松，顿时缓和了神色，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无奈，道：“夫人……是我误会夫人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