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霆在九霄云外轰然鸣响,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照出一张张雪白的脸庞,连他们眼里的惊慌都显露无余。
“出来了,都出来了!”
“深坑变成深渊了!”
“仙门,仙门不见了!”
“完了,再也进不去了。”
众人交头接耳,均在议论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玉门。
“唉,不知道仙门何时还会再出现。”
“没有先例,谁知道呢。”
“张兄,可获得什么机缘?”
“被怪兽、怪虫攻击算不算?”
“张兄说笑了。”
“听说西门吹雪获得了剑修传承!”
“啧啧,真是好运。这下他的剑法定然成了天下第一。”
华安挤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心下微微得意,他也获得一套剑法传承呢。不止剑法,还有拳法呢。
踮起脚尖,试着寻找孙小红的面孔,一边辨认,一边思索着若妻子没有获得机缘,便将拳法传给她。
摩肩接踵,有轻功也没有空间施行,众人只好缓缓往外散去。
黑压压的夜色里,黑压压的人群蠕动,黑压压的山林吹过“呜呜呜”的冷风,不时还有只黑压压的乌鸦“嘎”的叫上一声。
若不是人声鼎沸,简直就是活的阴间。
光线不好,众人不肯草草离去,盼着天亮后再仔细查探一番,说不定玉门会留下下次出现的时间呢。
一个个盘坐在地,闭目养神,等着晨曦划破天幕。
安飞生拉扯着李真的袖子,已经困倦地睁不开眼睛。
李真扯了扯袖子,满脸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这人是个路痴,早就打定主意粘上自己。
停在一棵枯树下,拿出蒲团,也打算学着旁人打坐度过残夜。
安飞生接过李真递过去的蒲团,喃喃道:“袖里乾坤还是少用,免得被人杀人夺宝。”
李真随意点点头,盯着一个个人头,期望从中看到熟悉的脸。
安飞生打了个呵欠,靠着树干睡了起来。
等再次醒来,朝阳早已跳出地平线,毫不吝啬地洒下耀眼的光芒。
玉门出现的地方只余一处深渊,长数十丈,深不知几何,被云雾遮住,看不清底。
“走了。”一推安飞生,李真道。
安飞生睁开惺忪的双眼,带着一瞬间的呆滞:“走?往哪走?”
“你的身体已经无碍,咱们就此分手。”
“你不送我回府?”安飞生惊讶道,“我还欠你两次救命之恩。”
“折现吧。”
“啊?”
“折现后送到京城六扇门总捕头花满楼所在的花府即可,不用另行通知。”
“为何?”安飞生不解,“他是你的管家?”
李真摇头:“非也。是我挚友,知道银子该怎么用。”
“挚友?”安飞生道,“没想到花满楼竟然是你挚友。”
“这有什么没想到。”李真傲然道,“某朋友遍天下。”
“呵呵。”
“这笑声有嘲讽意味。”
“不存在的。”
“那就是酸味。”
“亦不存在的。”
“呵呵。这话只能骗骗龙傲天。”
“龙傲天是谁?”
“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世界他来过就好。”
安飞生决定等手下找到他后,派出寻人最拿手的“猎鹰”去查查这个“龙傲天”究竟是何等人物,又做下何等大事能让李真记忆如此深刻。
人群逐渐散去,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
李真没有看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失望。
“难道出口还不止一个?”
“哪里有出口?大家似乎同时被甩了出来,这里不过是其中一个着落点。”
竟然有人知道深层次消息?李真忙拱手问道:“兄台何以知晓?”
说话的是位中年侠客,青衫磊落,拿着把长剑。
他微微一笑:“猜的。”
李真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不好,是岔气带来的疼痛。
青衫侠士微微颔首,背着手,很快消失在山林掩映的小路尽头。
哪怕是傍晚,天空仍然蓝的通透,鸽哨声由远及近,一个白点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李真手背上,是只白色的信鸽。
从储物袋里拿出松子,喂给鸽子,等它吃饱,李真才取出信件。
原来花满楼已经回京,将接手调查太平王世子价值三千五百万两的红货失踪案,没有时间同他相会。
“哎——”
李真叹了口气。
自从花满楼做了总捕头,一天比一天忙,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不知不觉间,花总捕头已经变成了工作狂。
既然花满楼不会在京城久留,李真便不打算过去了,还是四处逛逛,说不定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没看见都出现星图了吗?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怎么还不离开?”见安飞生乖乖的跟着他,李真奇怪地问。随后又道,“对了,你是路痴。”
安飞生耸耸肩。
“送你吧,刚好有时间。”李真道,“地址?”
安飞生淡淡道:“海外。”
“对啊,还未去过海外,或许是个机会?”李真瞧瞧安飞生,简直完美,一举两得。
“走吧,送你。”他又道,“陆路转水路?此地是秦地,距离不近啊。”
两个时辰后。
“这里是哪里?”安飞生看着眼前的荒坟枯树野草皱眉道。
李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步外是片墓地,荒坟边上都有柳树歪歪扭扭,枝条随着风吹过,在地上落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树上有乌鸦不时“嘎——”一声叫,增添了几分诡异与恐怖。
顺着唯一一条小路往前走。
此时弯月如钩,山林显露出黑乎乎的轮廓,地面上的枯草覆着一层冷霜般的月辉。
四周静寂无声,两人足不点地,犹如飘浮,只在衣衫偶尔拂过荆棘时,发出微弱的刺啦声。
“鬼,真得有鬼。”柴达哆哆嗦嗦地对杨一天道。刚刚轮到他休整,便去了不远处的蓬草边小便,没想到看到两个轻飘飘的鬼影飞过。
“哼,柴达你是不是不想发财?怕就不要跟来,跟来就不要再啰嗦。”杨一天还没开口,就被一同来的武平呵斥道。
“真得,刚才去方便,真得看到两个鬼影在山林里飘来飘去,谁要骗你,谁是孙子!”柴达唯恐同伙不信,赌咒发誓。
杨一天手里的铲子不停,同另一同伙严丑弯着腰,不停掏挖着墓土。
“柴达,你闭嘴!滚一边去!”武平见柴达没完没了,唯恐打击士气,毫不留情地骂道。
柴达不敢再开口,心里还在嘀咕:“我明明没说慌,你们不信就算了。”同时又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着发这种绝户财了。
眼前的坟墓已经挖开了能容一人出入的盗洞,盗洞尽头是一扇铁水浇灌的墓门。
杨一天按照长辈交代的,将随身携带的金水浇在上面,铁门很快被腐蚀出一个洞口。
其余几人正要上前破门而入,就听杨一天喝道:“退后,全都退后!”
话音未落,铁门倒地的瞬间无数利箭从墓里射了出来。
“啊——”
一声痛呼,首次下墓的柴达被射中胸口。
利箭一刻不停,连着射了上千支才停下来。
除了还在痛呼的柴达,其余几人全都一动不动贴地趴着。
又过了一会,杨一天贴着地面,伸长手臂,捡起一块挖出的石块,往铁门内掷去,石块落下的瞬间,再次激发了投射利箭的机关,无数利箭带着呼啸声射出。
几人紧紧趴在地面,身体伏得更低了,恨不能全身只留一层薄薄的皮。
等到利箭停止,杨一天再度投掷石块,以激发机关。
这样两次三番,直到石块再也无法激发出利箭,他才站起身来,引着众人往里面走。
柴达疼得满头大汗,杨一天交代道:“等在这里,里面不要进去了。等出来再去治伤。”
柴达无奈同意,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角安全的地方,很怕突然有个恶鬼跳出来将他撕碎、嚼烂、吞下。
杨一天轻手轻脚地走在前面,面前突然出现一股青烟,带着非兰非麝的香味。
“有毒!”他喊道。
众人纷纷拿出一个头套戴在头上。
头套眼睛部位镶着水晶片,口鼻处塞满了木炭,紧紧地套在脖子上,能过滤大部分有毒气体,是他们花了许多工夫制成的。
众人退出铁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再次进入。
走到飘起青烟的地方,杨一天见一个石盒摆在那里。
将石盒打开,里面是只木雕白鹤,白鹤面前有块黑色的圆石,光滑犹如墨玉。
白鹤与黑石如同司南的两端,脚大力踏步时引起的震动会被白鹤感知。一旦感知震动,白鹤便会伸展双翅拨动黑石,地下就会升起青烟。
杨一天几人见此,以为下面有宝贝,往下挖了一丈深,发现青烟升起的地方有处窑状的物件,不知是什么做成的,青烟就像是烧窑冒出的烟。
几人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物件又很笨重,根本无法搬离,只好失望地继续往墓里前进。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二道门,这次是描金的黑漆门,很容易就打开了,似乎并没有机关阻拦。
几人心情轻松地踏入门内,还不等松口气,面前冒出数十个等人高的木质傀儡,个个手里拿着双兵,利刃在长明灯的照耀下闪着雪亮的光。
几人想避开傀儡,可惜必经之路被傀儡堵得严严实实。
众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前。
待走到傀儡一丈处时,傀儡动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双兵,砍向众人。
众人只好还击。
好在傀儡没有智慧,只要打掉它们手里的兵器便会停下。
不过,尽管如此,众人哪怕有经验丰富的杨一天带领,还是多多少少挂了彩。
闯过傀儡墓室,就走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很宽阔,只有一口涂抹着金粉的黑色棺材悬空而挂,下面堆积着金银珠宝,在长明灯的照耀下发出七彩光芒。
众人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恨不得立刻飞身过去,将这些财宝带走。
慢慢靠近悬着的棺木,众人刚想弯腰捡起地上的珠宝,却不想眼前情景一变,两个斯文清俊的中年人正就着灯光对弈,边上还站着配着腰刀的雄健侍卫,众人顿时傻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了看他们,不悦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放肆!”
众人被这声呵斥吓得立马跪下,垂着脑袋不停磕头,尽管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如此。
另一个中年人道:“李兄,算了,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何况你我乎?还是高抬贵手,让他们赶紧离开吧。”说着,转头对杨一天道,“你们受惊了,喝杯酒压压惊,早点离去吧。”
随手示意边上的侍卫端起酒壶给几人。
杨一天等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赐酒的中年人又道:“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这几条玉带你们带走吧。”话音才落,几条玉带落在杨一天三人面前。
三人拿起来,见条条都是羊脂玉切割打磨制成,十分精美,触手温润,均是极品,忙躬身道谢。
呵斥的人见他们还在磨蹭,挥了挥衣袖,怒道:“既拿了东西,还不赶紧离去,是想留在此处吗?”
三人大惊,那人的衣袖抽在身上尤胜鞭子,似乎能把五脏六腑、三魂七魄抽成粉屑。
失声痛呼出声,等三人平静下来,才发现正站在第一道铁门外,眼前是被金水腐蚀地满是大大小小孔洞的铁门,而柴达正缩着肩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杨一天连忙招呼众人爬出盗洞,众人还不舍地抱着玉带。
来到墓外,天色已明,众人忙将玉带拿起,打算缠在腰间藏好,待时机良好再行售卖。
哪知柴达惊惧大喊道:“蛇!毒蛇!”
杨一天再看手里的玉带,竟是两丈多长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懒懒地看着他。其余三人亦同。
三人惨叫一声,纷纷将手里的蛇丢开。
随着太阳升起,光线越来越亮,杨一天发现喝酒的人个个嘴唇青紫,好像中了剧毒。
他顿感不妙,连滚带爬地往医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