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在七月中旬率领大军来到了开平卫一线长城外的盘古镇,此处离山西已经很近了。白莲教考虑到八旗军的长途跋涉,特地联合蒙古部落运输粮草于此地,供鞑子享用。
八旗军在盘古镇大吃大喝,休息了一天养精蓄锐,然后就准备攻打独石堡。满洲在攻打朝鲜的过程中,抢到了许上百门火炮,这回全用马匹驼运过来,用于攻城破寨。
在一个白天,独石堡的守军们都很懈怠,因为天气很热。
独石堡的负责人是兵备道刘策,他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谈起兵法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皇帝就任命他驻扎在独石堡守卫边疆。这是个很容易得到皇帝信赖然后重用的职务,然而也有掉脑袋的危险性。
恰巧前两年,皇帝北征蒙古,之后为了和平又积极通商互市,以求双方各有所需。蒙古骑兵已经很少来犯北直隶的边境。因此刘策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毫无应对战争的紧张感。
后金的火炮开始轰鸣,刘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组织军士积极防御,他想到的是落荒而逃。
是的,刘策抛下了朝廷对他的重担,抛下了朝夕与共的大明将士,自己带着亲信跑了。
守卫独石堡的三千士卒被鞑子屠戮一空。后金随后一路南下,打到了保安州。努尔哈赤派皇太极分兵西征,打穿了从北直隶到山西的卫所,保证晋商的物资能源源不断地送到八旗这里来。
朱由校得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震惊熊廷弼为何不早发邸报给京城,震惊边塞的兵备道刘策如此懈怠渎职。
皇帝急忙召见大臣会议,内阁首辅孙承宗分析说道:“陛下,此次后金绕远路袭击我大明,他的后勤一定出问题,然而前线邸报却说鞑子兵精粮足,此事极度诡异,一定是出了内奸。”
“孙先生的意思是如何?”
“咱们内部出了大问题,山西的白莲教叛乱久久
不能平息,蒙古骑兵和八旗铁骑合流同时攻击大明。目前虽说鞑子的剑锋已经逼近京师重地,然而真正的要害却在山西。”
这一番议论对朱由校来说真有醍醐灌顶之效,本来想“关门打狗”,结果不但房子大使得狗可以四处乱窜,而且狗有东西吃!皇帝牙关咬得格格的,“唿”地站起身来,狠狠说道:
“是晋商,这渔猎民族打仗一样需要水源、草料和粮食,除了晋商谁有这么大的财力支持鞑子威风到现在。”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定山西的白莲教之乱,北直隶只要狠狠地守住城池,消耗鞑子的力量。”
“孙先生,此番谋略还是小家子气,鞑子既然进了北直隶,那朕就要关门打狗。先传圣旨给陈奇瑜,让他调陕西的边军到山西平乱,让山东总督袁可立调一万士卒支援京城。至于熊廷弼嘛,问问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朕要率领八万京营士卒主动出击鞑子。”
这可是比当初远征蒙古还要危险的事情,孙承宗不免张大了嘴巴。他急切问道:“陛下,这沈有容病重,已不能再上疆场。陛下以什么作为自己的依仗呢?”
“孙先生,不要小看朕,不要小看军中的年轻俊杰。以朕来看,孙传庭是个难得的将才,由他来统率大军再合适不过。”
这一次的开会依旧是一次秘密谈话,是密室政治,内容不允许泄露到朝堂去。朱由校是一个面对军机大事,完全乾纲独断的君主,不会允许其他的文官干扰军事决策。
熊廷弼确实疏忽了,一部分原因也是努尔哈赤实在绕路绕的太远了,熊大总督过了好久才调查出八旗主力部队已经前往北京作战。他立刻派出手下的大将赵率教带领五千骑兵,两万步兵入山海关驰援京师。
辽东的邸报,皇帝在开会之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此时,他已经派遣卢象升率领五千骑兵上前线探查。
朱由校给熊廷弼的回复是:
赵率教加速赶到京师,与京营士卒汇合。熊廷弼要全力进攻后金,收复抚顺和铁岭,之后视情况而定,可以派大军犁庭扫穴。就趁着八旗主力不在,彻底消灭满洲的大本营。
保安州已经被后金攻陷,以东的延庆还保留在明军的手里。
卢象升到了前线的永宁县暂时驻扎,有不少与后金交战过的明军待在这里防守。卢象升仔细端详着他们。黧黑消瘦的面容,困顿不堪的身姿,不少人头上、臂上、腿上都包扎着伤口,浸染着乌黑的血迹,但他们手中紧握刀枪,士气高涨。
这里的大部分明兵都是京营调配过来的,他们的待遇、粮饷都是给足了的。
现如今延庆受到后金的围困,卢象升这五千骑兵根本就不够八旗打的,他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放出侦察兵调查前线情况。为后来的明军大部队做准备。
陕西的情况是暂时不会发生民乱,巡抚陈奇瑜准备借这个时间,带兵杀向山西的白莲教。
大同府的马世龙也得到了后金大军入北直隶的消息,他真是心急如焚,然而没有办法,必须先击退来犯的蒙古兵,才能驰援京城。
兵备道袁崇焕面对此景,也是一个计策,先固守城池,以“拖”字为准则。
当正在进攻汾阳县的阎应元得知,八旗铁骑进攻京师时,他也是敏锐地理解到目前的形势极度危急。皇帝是个积极出战,不肯消极防御的人,必然会御驾亲征。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天崩地裂了。
阎应元在攻城重炮到达以后,猛烈轰击城墙,轰塌了以后,迅速率领军队清缴白莲教,只要是反贼就不留活口。
从白天一直打到黄昏,朝霞披在阎应元的身上。他挺拔魁梧的身材,紧趁合身的战袍,显露出慷慨潇洒的风度。尽管他全身都沾满了敌人的血迹。
阎应元和左良玉带着骑兵北上去帮助马世龙和袁崇焕对付蒙古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