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说:“你回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贾蔷听她那语气,认为她听进去了,要考虑一下。
应了一声,交代宝珠瑞珠道:“好生照料大奶奶,有什么不决的事,可以来找我,我若不在,可以跟晴雯或香菱说,她们会找到我的。”
出了宁国府,贾蔷站在门前想了想,还是算了,本想去找贾珍贾蓉的,可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有秦可卿自己愿意离婚,他才能去求贾珍,既然两情相悦,那么和贾蓉和离。
他可以劝说贾珍,没了儿媳妇的名份,到时候可以养在外室,总比这样担惊受怕的好点,贾珍应该会同意的,毕竟他也要脸。
当晚贾珍父子回来,听说了贾蔷今天过来,还去看望了可卿,贾珍心里一咯噔,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贾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的说了句:“他倒是有心了,也是,那是他老师的女儿。”
贾珍顿时脸色黑下来,恼怒地瞪了贾蓉一眼,悻悻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要回屋去。
尤氏一看,张嘴叫道:“老爷,老太爷的生辰快到了,你看要如何安排,早点定下,咱们也好给人送帖子啊。”
停下脚步的贾珍,头也不回的说:“父亲的生日,往年都有惯例,这也用问我,你看着办就是。”
说着抬起脚,突然又停下,迟疑了一下回过身来,皱着眉头问道:“蔷儿今年十六了,可是成丁的日子,他的生日你打算如何办?”
尤氏被问的一愣,贾蔷已经分家出去了,又不是贾珍名下的孩子,她如何会去在意这事。
以前在宁国府住着,那是没办法,去年就没安排他的生日了,今天贾珍提起来,她才想起十六岁是大生日。
自古男丁十六岁是成丁,户籍上也改成中男了,那是要开始纳捐收税的年纪了,算是准成年人了。
尤氏踟蹰着说:“蔷儿跟老太爷的生日,就差七天时间,连着办不好吧,不如让他自己办,咱们派些人过去帮忙,您看如何?”
“不行”
贾珍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满脸不悦地说:“其他的生日可以省,成丁的不行,没得让人说嘴,咱们养了十几年了,难道还差这一次生日吗?”
尤氏想来不敢违逆贾珍,见他作色,只好点头回答:“那好吧,连着就连着,跟人说好,蔷儿的生辰,礼物咱们收了,但太爷的咱们不收,就是让大家,来给他老人家热闹一下的,您看如何?”
贾珍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唔!这可以,就这么办吧。”
贾蔷是九月二十三,贾敬是十月初一,还真就是连在一起,要知道勋贵家生日,没有办一天酒的,至少都要两三天。
唱戏,杂耍,娱乐节目不少,也是亲戚故交交流的时候,太频繁了当然不好,不仅自家人累,客人也累啊,又不是只有你一家,人家还有其他的亲朋呢。
贾蓉冷眼看着他们夫妻说话,看到贾珍说完走了,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原本就憋着火的,这时更生气了。
只是他不敢发出来,别看他到贾蔷那牢骚了半天,可面对他老子,还是不敢怎样。
可他憋着总要发泄啊,回到自己屋里,可卿见他回来了,问了一声道:“大爷不是说今天早回的吗?怎么又是迟了啊?”
“咣当”一声,贾蓉狠狠的砸了手中的茶盏,冷笑地奚落道:“回来干什么,看人家卿卿我我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贾蓉从来都是装傻,从不过问这事,可今天他憋坏了,听说贾蔷今天来看可卿,那只是勾起他对可卿的不爽而已。
可也只是冷淡地说一声,但贾珍的反应让他窝火,很明显,贾珍是在乎贾蔷的看法的,听说他来了,脸上那不自在太明显了。
自己作为嫡子,竟然不如一个私生子有威慑力,再想到贾蔷当初说的,男人该不让的就不能让,心里这股火就压不住。
可卿要是不闻不问,他倒也习惯了,可偏偏说他一句迟回来,他顿时忍不住了。
他这一发作,可卿呆住了,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转过身去哭泣道:“我知道自己是个没脸的,要打要杀大爷说一声就是,实在不行,大爷就休了我。”
贾蓉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哆嗦着,好半晌才忍住,恨恨地踢一脚椅子,转身出去了,可卿呜呜的,蒙上被子哭泣。
当晚过去,第二天这事被小丫头悄悄传出去,蓉大爷第一次跟大奶奶怄气啊,这是多大的新闻。
贾珍是过了一天才听到的,顿时火冒三丈,这逆子竟敢骂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还了得。
一向霸道惯得的贾珍,叫来贾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幸好这时凤姐儿来看望可卿。
贾珍自然不好意思,被人知道自己打孩子没理由,贾蓉这才逃过一劫,不然今天会被打断腿都说不定。
且说贾蓉回去后,越像越不对,喃喃地自语道:“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他打死,不行,既如此,索性休了秦氏,没了这祸害,也许我能多活几年。”
但休妻这决定不是那么好下的,虽说贾蓉有了这想法,也还是纠结了几天,这天终于下定决心了。
“大爷,老爷叫你呢,”
贾珍的小厮寿儿跑进来,正写完休书心情不好的贾蓉,没好气地骂道:“叫什么叫,等一会儿会死啊。”
寿儿一哆嗦,急忙束手站在那,没心情再写的贾蓉,悻悻的扔下笔,踢了寿儿一脚道:“走,还站着作甚。”
可不巧的是,贾珍叫了寿儿过来,想了想自己也过来了,正走到门外,听到他两里面的对话,顿时怒气冲上来。
一摔门帘大步进来,照着贾蓉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子。
贾蓉被抽得踉跄着,半个身子都倒在案桌上,一只手按着桌子,一只手趴在案桌上,正好按在砚台上。
贾珍打了一巴掌还不罢休,一手拽住贾蓉的衣领,张口就骂:“畜生,咒老子死,打死你这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