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骂着，一边捶着贾蓉的肩背，突然眼角看到桌上的，写好的休书，那标题的两个字，一下子映入眼帘。

贾珍一把抓起来看，眼睛登时红了，前面要说生气，那只是揍一顿就得了，这下子他真有杀了贾蓉的心了。

“畜生，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怒吼的声音，传出老远，贾蓉吓一跳，这声音像是困兽一般，杀气腾腾的，再也没有平时的模样。

贾蓉慌了，他觉得父亲一定会杀了自己的，果然贾珍四下里一看，拎起一条椅子，狠狠地砸过来。

贾蓉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承受着，赶忙躲开，哗的一声响，椅子砸散开了，反震的力量，让贾珍趔趄着，差点摔倒。

“你。。。你真下死手啊。。。”

贾蓉惊慌地看着他，只见他眼底血丝都暴起来，握着剩下的椅子腿，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避无可避的贾蓉顿时眼珠子也红了，大吼一声：“既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死吧。”

正好贾蓉躲避时，手里不自觉的握住砚台，抓着躲开的，不管不顾的他，猛地冲向贾珍。

贾珍更是愤怒，竟敢反抗自己啊，这世上哪有老子打儿子，儿子敢反抗的。

愤怒让他失去理智，贾蓉同样也是，父子两互相冲向对方，贾珍抡着椅子腿，狠狠地砸过去。

贾蓉抬手抓着砚台，狠狠的砸下，寿儿凄厉的叫起来：“快来人啊，老爷和大爷打起来了。”

外面的人急忙冲进来，原本贾珍打儿子是常有的事，下人们能躲尽量躲，都是主子啊，贾蓉要是没脸，找他们麻烦还是可以的，谁愿意看着被迁怒啊。

寿儿还不是前面进来了，主子没叫出去，他不敢动啊，现在不是老爷打儿子，是对打了他才慌了。

可等他叫人已经迟了，贾蓉被贾珍一棍子，打断了左肩骨，但贾蓉手里的砚台，却砸在贾珍的头上。

砚台可是石头做的啊，贾蓉惨叫一声，整个人蹲了下去，贾珍呆呆地站着，眼神呆滞，慢慢的鲜血从脸上淌下。

“咕咚”一声，贾珍整个人一软，瘫倒在地上，小厮们顿时急了，大声叫起来，不一会儿，整个贾家都惊动了。

贾蔷今天当值，正在宫里悠哉悠哉的跟人打屁聊天，禁军当值也是在外朝，后宫白天是没进去的。

只有晚上巡逻时，才会一队队的进去，但谁也不许掉队，单独行动是要砍头的，不然谁知道你去干嘛了，保不定给皇帝带绿帽子去了。

突然，守门那边传来消息，宁国府来人找贾蔷，一副急的跳脚的模样，人家也不敢怠慢，报了进来。

贾蔷是骑都啊，管着一百人呢，听到报告急匆匆的出去，来人是拾儿，一见到他就大哭道：“二爷快回去吧，老爷快死了，叫着见您最后一面。”

贾蔷顿时急了，贾珍再荒唐，也是他父亲，而且是极为宠爱他的父亲，他连问都来不及，急忙转身跑进去请假。

他的上司的马永忠，一听这事如何会不让他回去，急忙劝道：“你快走，不要急，兴许没事呢。”

生离死别时，其实最不好劝人，马永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贾蔷狠狠地点头，连甲胄都没脱，跑出门骑着马就往回赶。

等他到了宁国府，已经是贾珍伤后一个多时辰了，贾敬都被接回来，毕竟皇城内城不是好进的，即使是贾家的人，也要通过好几关才能进去。

贾珍已经是弥留之际，大口喘着气，贾家两府的人，一个个脸色哀痛，贾蔷快步冲进去，连招呼也没打。

“叔父。。。叔父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会如此啊？”

贾珍脸上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头上包着紧紧的，听到他的声音，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他。

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开口了。

“蔷。。。蔷儿。。。呼呼。。。”

喘息几声后，再次说道：“家里。。。交给你了。。。别怨你大哥。。。嫂子。。。我。。。我。。。”

喉咙里咯咯一声，贾珍终究没说出最后的话，贾蔷明白，他这是想说自己错了，可还是没说出来。

还剩一口气的贾珍，眼睛瞪着大大的，望着贾蔷，充满了渴望，贾敬在旁哀哀地轻叫一声：“蔷儿，叫声父亲，让他安心的走吧。”

贾蔷顿时泪如雨下，哀声叫道：“父亲，孩儿知道，您最疼我，孩儿跟您说过啊，您也答应过我的。”

贾珍扯了扯嘴角，慢慢地闭上眼，抓着他的手，无力地松开，头向外轻轻一歪断了气。

贾蔷哭够了，慢慢地站起来，杀气腾腾地转过身来问：“贾蓉呢？那逆子躲哪去了？”

贾敬面如枯槁，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贾赦摇摇头道：“那畜生自知罪孽自尽了，秦氏也要自尽，但被她丫鬟发现救了下来。”

贾政叹口气说：“这事不宜声张，只能说他父子得了急病去的，至于秦氏，倒是个麻烦。”

贾蔷愣了愣，贾蓉自杀他可没想到，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一个浪荡子，同时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秦可卿的事，他还不好开口，那是他老师的女儿，说什么都不合适。

贾敬摆摆手，无力的说：“先办丧事吧，余下的事后面再说。”

说着看向贾蔷，纠结了一会儿说：“宁国府的爵位，日后就由你来继承，长房的血脉不能断，日后你娶个侧室，继承二房。”

贾蔷张了张嘴，想反对，可实在开不了口，这里都是贾家族人，刚刚那一声父亲，等于承认了私生子的身份。

如今贾珍一脉就剩他一个了，长房是决不能绝嗣的，自古都是如此，就算绝种了，都要从其他房过继人过来，何况没绝种。

一直在哭的尤氏，忽然抬头说：“公爹且慢！媳妇应该有身孕了，不用忙着定爵位的事，可以等她生下了再说，若是男丁可是名正言顺的。”

“住口”

贾敬变色呵斥道，盯着她冷冷地说：“名正言顺？你还真敢开口啊，蓉儿那畜生弑父，他名下的孩子，能继承爵位吗？族里谁会同意，亏你还是当家太太，这话也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