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样……就像这样,未已努力平息着心底沸腾的血色,想起那个女人,玉琉璃,安时阑的母亲,想起那那故作宽容的面容,她就一阵作呕。听着台下嘈杂的声浪,她将一枚血红的玲贝狠狠摔在地上,一阵烟雾扬起,在空中形成一面屏幕,很快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是……玲贝!”
“快看!那那是……”
“安夫人!”
人们很快认出了屏幕中的人影,两具*的身体交缠在一起,下面满面红晕,*不止的少女正是年轻时候的安夫人,玉琉璃。
“千郎,我不会嫁给安少衍的,你带我走吧。”
“好,我带你走。”
“那个男的……不正是有名的浪荡子花三千吗?”
“天哪,怎么会这样?”
屏幕中画面一转,少女轻抚着肚子,泪流满面,语气狠绝:“千郎,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怎么就死在安少衍手中?你放心,琉璃会为你报仇的!”
“花三千窃取通行证,为当时的少将军安少衍所杀。”有人低声向身边茫然不解的人解释道,“而少将军自幼就与玉琉璃指腹为婚。”
“啊……”
未已注视着屏幕,十年前的过往并没有留下半分声影,这玲贝是殿主以大法力回溯时空得到的。影像继续浮现,玉琉璃嫁给父亲,八个月后便生下了时阑,虽然在人前,他们二人恩爱美满,但实际上,父亲对玉琉璃无比厌恶冷淡。直至一年后,父亲结束了对赤涟国的战争,带回来了敌方的琬云郡主,也就是她的母亲,容画影。
父亲是深爱着母亲的,但还是抵不住整个国家对赤涟的排斥,只能让母亲屈尊为妾。自从母亲来后,父亲更不愿见到那个贱人,玉琉璃穷尽心机,花了五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下毒,让父亲变得神志昏迷,如行尸走肉。她将这一切栽赃给母亲,说是赤涟人的阴谋,更说她是不祥的妖孽。
那天崩地裂的一夜,母亲跪在她面前,希望用她的生命换取我的生机,祈求她饶过我,父亲瘫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眼角睁出血泪,而她癫狂大笑。
她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却将匕首塞入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将匕首刺入母亲的胸口。她死命挣扎,那个女人毫不费力地扯开我的手腕关节,那一刻,眼前一片血红。
那个女人是多么的仁慈、宽容和守信?虽然我是不祥的妖孽,杀了自己的母亲,害了自己的父亲,她却念我年幼,不曾烧死我,只把我永远驱逐出雪蟾的国度,在那最为寒冷的冬日。
不知不觉,周围已是一片静谧无声,所有人都望着高台贵宾席上坐着的玉琉璃,那样端庄尊荣的夫人,与影像中那个失贞、恶毒、狰狞、疯狂、扭曲的女子判若两人。
玉琉璃仍是一脸平静,她注视着未已,只缓缓说了一句:“我当初或许应该杀了你,而不是让你受尽折磨再死去,斩草就应除根。”
众人哗然,没想到她就这样干脆地承认了事实。
“好好好……”未已流下泪来,用尽全身力气,银鞭如箭,射向她的心脏。
没有人阻止。
银鞭穿透她的心脏,在死亡的那一刻,她露出笑容,轻声自语道:“千郎,我来看你了。”
母亲,你看到了吗?我终于让她身败名裂,还您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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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风倾玲花么?”未已抬头仰望着花树。那一场风波过去已有三日,祭司方带着她来到风倾玲树下。冰蓝色的树干像是向天空张开的手掌,拳头大的花朵柔软而舒展,盈满淡淡的光华,风倾玲花没有花蕊,只有层层叠叠的花瓣,远远望去,就像一盏盏明灯。
“我可以折一朵吗?”未已轻声问道。
“可以。”祭司点点头,用特制的冰晶剪剪下一朵风倾玲花,放入玉盒中递给她,“三日后就再无功效了。”
“你……”未已惊疑不定。
祭司露出一个淡淡的,仿若了然一切的笑容。
未已点点头,转身离开。三日的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
“拿到了吗?”写楼在外面等她。
“嗯,我们快点回去。”
第二天傍晚,未已和写楼就到达了归瑶的兰戈殿。
青衣长发,恍若少年的殿主已等在了门前。
“未已,你回来了。”殿主温和地问道,但未已还是能听出其中紧张的味道。
“幸不辱命。”未已递上玉盒。
“好好好。”殿主兴奋地连连道好,他看了一眼未已,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未已避开他的眼睛,道:“若无其他吩咐,未已就去休息了。”
“……你去吧。”
回到住所,未已站在门前,转过身,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人笑道:“你一直跟着我,难道是有钱还我了吗?”
写楼尴尬地摸摸鼻子:“你不要一直提这个嘛,你若不急……”他微微侧开脸,耳朵微红,“我可以欠你一辈子,你随便什么时候向我讨债都行的。”
未已低低念了声“一辈子”,淡淡道:“谁跟你一辈子?”
“未已……”写楼看着她忽然冷下去的神色,讷讷道,“未已你知道的,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我本可以走了的……”
“那你就走嘛。”未已微笑道,“难道是舍不得焰姐姐?也是,焰姐姐美艳妖娆……”
“未已!”写楼不悦道。
未已却犹自不停,“不是,难道你舍不得珑大哥?哇,小楼你什么时候喜欢分桃断袖了?”
“你知道不是!”写楼喝道,“你知道我为了谁!我喜欢你,未已!我喜欢的是你!”
未已转过身去,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她才语调轻颤道:“我知道,那又怎样?我又……我又不喜欢你……你、你不过自作多情罢了。”
“你撒谎。”写楼一步跨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你撒谎。”
未已倔强地偏着头:“我没有!”
写楼有些哭笑不得,他微笑道:“你没有,你没有,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
未已轻哼了一声,闭上眼推开他:“我不会和你走的。”
“为什么?”写楼诧异,对这反复的少女心思着实头痛,“你不是已经为殿主拿到风倾玲花了吗?难道殿主说话不算话?”
“不是。”未已漠然道,“你最好还是忘了我,我和你不会有一辈子的。你要走明天就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转身入门。
写楼望着紧闭的房门,迟疑了下,没有进去。明明还是有点喜欢的嘛,怎么老是不答应和我一起走呢?难道是害羞?也不像嘛。唉,真是苦恼。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你让我走我偏不走,总会磨到你答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