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叹了口气，望着未已迟疑不决：“你考虑好了么？”

“是的。”未已却很平静，“我早答应您了，等价交换，这很公平。”

殿主低沉说道：“我不过帮了一点小忙……”

“您消去他的记忆吧。”未已看向面前晶莹剔透的水晶棺，雪白的风倾玲花放在她的指间，里面沉睡的女子，纵然双目紧闭，也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黛眉舒展，眼睫幽密，唇色极淡，只有微微一点莹粉，纵然已存在了不止十年，看起来仍然只像熟睡一般。

她的周围地面零落的放着殿主以前以及这十年她们四位使者寻来的宝物，底下是以朱砂画着繁复的法阵，这里是兰戈殿的地下。

“好。”殿主闭上眼，“我会让他一生无忧。”

“还有一个时辰。”未已淡淡道，这十年她不断记忆施法的每个步骤，力求不能半点错谬，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殿主浑身一颤。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平静的让人窒息。

“时间到了。”未已提醒道。

“我知道。”话出口，殿主才发现语调是那样干涩。他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想要找到合适的祭品并不容易，下一次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这时候更不能心浮气躁，如果失败，那么她的牺牲就白费了。

殿主慢慢念起咒语，朱砂透出血红的光芒，一寸寸亮起，直至点亮整个阵法。

红光蔓延，卷起棺中的女子，立在未已身前，眉对着眉，肩对着肩。未已嘴里低声念着咒语，右手握着一柄梭刺，一头插进女子的胸口，另一头则插入自己的心脏。血液涌了出来，却没有一滴滴落衣裳，反而顺着梭刺进入了女子的身体。未已渐渐感到刺骨的疼痛，那是灵魂和血肉被一起抽离的感觉。

疼到极致，反觉得麻木，未已只感到从肉体到灵魂，都完全不属于自己了。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她睁看眼，只隐隐约约看到殿主痛苦绝望的神情。失败了吗？她觉得灵魂飘了起来，渐渐风化在风里，她最后一眼，却是那女子的面容。眼眸微闭，唇色如血，一缕鲜血从嘴角蜿蜒而下，染红了大片白衣。

殿主望着女子身后裂开一道缝隙，未已化作一道红色的虚影，穿过女子，投入缝隙之中。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彼端而来，没入女子的身躯。梭刺一寸寸地退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除了衣上的破洞，女子看起来完好无损。

眼睫轻颤，仿佛从睡梦中醒来，女子慢慢睁开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菱唇颤抖，终于吐出二字：“无咎。”

“菱苏，我终于找回你了。”卓无咎上前紧紧拥住晏菱苏，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再不分开。当初她死去，魂魄消散，他将她的肉身保存，只求一丝飘渺的希望能将她复活。五千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和她灵魂一般无二的灵魂，只有这样，才能穿越时空，回到她死的那一刻，替换出她的灵魂。而那个祭品，只能在不属于她的时空烟消云散。是的，烟消云散，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完完全全的消失。

卓无咎闭上眼，嗅着熟悉的发香，潸然泪下。晏菱苏抚着他的肩背，有些惊诧于他的失态，最终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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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楼离开了五行殿，他已经履行了与殿主的承诺，天下之大，可以任他行去。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他总不自觉泪湿枕巾，仿佛心中有了一处无法弥补的空白，他不知道他忘了什么，也许一直走下去，等到他年华老去的那一刻，他会有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