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两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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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嗒嗒地响着,代如颜的神情似是缓和, 宫玉指腹轻抚摸代如颜的掌心。

那琉璃灯盏随着马车而微微摇晃, 以至有些晃眼, 代如颜未曾言语, 手臂环抱着怀里的宫玉。

宫玉眨了眨眼细声问:“二皇姐在我府邸受伤一事,阿颜可有听闻?”

“嗯。”

“我怕婚宴上二皇姐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

代如颜贴近了些,指尖转着宫玉指间的戒指应道:“那我便不宴请她了。”

“这……岂不是更让二皇姐生气?”

“那小九想要如何?”

宫玉犹豫地应着:“皇亲国戚就算不请,恐怕二皇姐要来护卫也不好拦。”

“小九这岂不是自寻烦恼?”代如颜笑道:“二公主她手无兵权, 唯一能倚靠就是三殿下先前遗留的一部分人脉, 可朝堂上的人脉最是靠不住。”

“只要小九余下这几日, 记得小心谨慎,切莫让人伤了你才是。”

“放心, 就连二皇姐宴会我都拒了。”

“那宴会帖子我也曾收到过, 只是二公主可并未登门拜访,反倒是小九那显的很是殷勤。”

代如颜这番说的随意, 却不经意间提醒宫玉一番。

是啊,二公主明明当初谈话之意是想借自己来邀代如颜参加宴会, 甚至在宫玉表露回绝之意时神情俱变,可为何在代如颜那方显得又如此随意?

这不合常理啊?

“小九在想什么呢?”耳垂被带去哪哦轻捏了下。

宫玉侧头看向代如颜说:“阿颜认为那宴会二皇姐是为谁设的?”

代如颜指腹顺着宫玉的耳垂, 转而轻摸宫玉的脸颊应道:“小九气色看着好了许多啊。”

额……

这是认真的在谈话吗?

“阿颜你早知道二皇姐的目标是我, 对吗?”

“我不参加宴会, 自然小九也不会去,只要小九不出府邸,那自然他们就抓不到痛处。”

宫玉听着代如颜的话语顾自地说:“可二皇姐像是真的喜欢阿颜, 每每看见我好似都想杀了我不可。”

“这被盯上的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

“小九怕了?”

“我不怕,大不了以后少出门便是了。”宫玉抓住代如颜的手,看着那银白色戒指说:“就是阿颜太招人惦记,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傻。”

代如颜紧紧搂住怀里的宫玉低声道:“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难不成我还能反悔不成?”

宫玉靠着代如颜应着:“是啊,要是阿颜跟别人跑了,我可就没有夫人了。”

“说什么傻话呢?”

代如颜十指紧扣着宫玉的掌心问:“玉佩都给小九了,小九难不成还在猜疑我?”

“不是猜疑,我只是在想阿颜对于喜欢的理解,好像和我的喜欢有点不同。”

“哪里不同了?”

宫玉迟疑的张开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转移话题道:“也许等将来阿颜不把我当小孩子一样,说不定就明白了。”

或许宫玉是等将来代如颜控制欲没有现在这般强烈的时候吧。

代如颜眼眸流露着困惑不解,抬手轻搭在宫玉手臂询问:

“小九怎么总是会说些让我捉摸不透的话语呢?”

那手力道略微有些重,宫玉没有躲避,只是看着代如颜说:“阿颜你是在不安吗?”

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会有强烈的不安,甚至很激起强烈愤怒与背叛等情绪。

这种有点像是心理创伤后的过激反应,宫玉也只是懵懵懂懂的曾经在看电影的时候了解过一点而已。

代如颜贴近宫玉的脸颊,像是安抚自己一般说:“没有不安,我只是怕小九离的我太远了。”

远吗?

“可我眼下就在阿颜身旁。”

“是啊,小九眼下就在我身旁呢。”代如颜似是舒了口气般没再说话。

在这个时代宫玉觉得自己怕是找不到心理医生,甚至或许连代如颜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患有心理疾病。

马车停下时,外头的黑衣人唤道:“主人到了。”

宫玉想起身,可代如颜却没有半点反应,只好轻声唤着:“阿颜,我该下马车了。”

“这就要走了吗?”

“是啊,否则要是老管家满府邸的找起来,怕是有的解释了。”

代如颜紧了紧手臂不肯松手念叨:“那小九不生气了吗?”

宫玉没有想到代如颜还在执着于之前的事,微侧头亲了下代如颜脸颊低声道:“我不生气了。”

“真的?”

“真的。”

“那小九还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我永远都喜欢阿颜。”

代如颜像是放心地笑了,凑近着也亲了下宫玉脸颊说:“小九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

“好,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

“那小九也会爱我吗?”

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听代如颜提及爱这个字。

虽然代如颜的眼眸是透彻的,可宫玉看见代如颜那如墨的眸子里透着期盼的光芒时,不禁又心疼起来。

因为即使代如颜她不懂什么是爱,可宫玉能明显的感觉得到代如颜她想要爱,所以想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保证。

宫玉平缓着故意扬起嘴角笑道:“嗯,永远爱你呦。”

这般调皮的说法,大抵还是代如颜第一次听。

只见代如颜微微一愣,眼眸里时而欣喜时而沉静,宫玉也有些猜不透代如颜到底在想些什么。

代如颜忽地凑近了过来,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亲近蹭了蹭宫玉的脸颊。

好一会,外头的马匹像是不安分蹬了蹬蹄子,耳旁清晰地响起代如颜清澈的声音说:“永远……”

话语缓慢的停下,宫玉耐心的等着,却也没有等到代如颜后面的话,只好开口问:“永远什么?”

代如颜却簌的松开手低声道:“小九该回去了。”

额……

话只说一半就不说,真的很折磨人啊!

宫玉挺直着背看向代如颜,偏偏代如颜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真走了啊?”

明明上一秒还那般不舍,可下一秒又这般正经,说不是故意的宫玉都不信。

偏偏代如颜有时就跟块木头似的,宫玉撩都撩不起来,反倒是这木头有时候要撩人起来,宫玉只有中招的份。

无奈宫玉只得起身,准备离开马车,没成想衣袍却被代如颜扯住。

“阿颜不是让我赶紧走吗?”宫玉侧过头来问。

代如颜却理了理宫玉的衣袍,指尖摸着那玉佩道:“这玉佩小九可记得不能弄丢了。”

宫玉应着:“嗯,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新郎官的衣袍明日应当也已制好,到时小九试试,若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可以来得及再改改。”代如颜指腹轻握住宫玉的手说着。

“阿颜你……这般拉着我,是真想让我走吗?”

代如颜并未松手,只是笑着问:“小九就不好奇我穿嫁衣的模样吗?”

宫玉弯曲着身子,只好坐了下来应着:“那自然是极好看的。”

“骗人。”

额……

“小九说的这般快,定然是敷衍了事。”

代如颜侧头看向宫玉,眼眸里满是笑意。

宫玉回握住代如颜的手说:“没骗阿颜,我说的是真话呢。”

总觉得这会的代如颜感觉跟个小孩子一样。

代如颜轻靠着宫玉低声道:“不过就算小九说的是假话,我也喜欢。”

“阿颜?”

“我在呢。”

宫玉低头看向这般柔情的代如颜,心里也跟抹了蜜似的:“阿颜你在听什么?”

“我在听小九的心跳。”

“为什么要听我的心跳?”

代如颜嘴角轻扬着应道:“这样我就能知道小九说的是不是心里话。”

听着这回答,宫玉无奈捧着代如颜的脸颊咬了下说:“不准听了。”

“我再不走估摸外头天都黑了。”

“再亲一下?”代如颜弯着眼眉,指尖轻拽着宫玉的衣袍,不经意间眼眉流露出几分风情,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宫玉莫名紧张了起来,毕竟代如颜每每这般直接时,真真是让人心动加快的厉害。

代如颜微微向前,很是无奈的指尖戳了戳宫玉脸颊,埋怨道:“笨。”

这可爱的小动作实在太过反差萌啊。

宫玉更是觉得脑袋不够用,小心握着代如颜的手,只见代如颜眼眸轻眨,唇瓣微微抿紧,神情就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虽然这只小兔子是只大美人。

这般想着宫玉不禁笑了,指尖轻捏着代如颜耳垂,仿佛在安抚小动物一般。

代如颜并未躲避,而是由着宫玉的捉弄,指尖轻撩开代如颜那脸颊旁的发,轻碰那耳垂时,珍珠耳坠轻响了声。

清脆动人,代如颜无声的笑着,一手依旧拽着宫玉的衣袍,一手像是学着宫玉的手轻捏宫玉耳垂。

两人的动作就像是照镜子一般,宫玉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只觉得这般模样的代如颜真真是最让人无法割舍,代如颜忽地出声道:

“小九你在做什么?”

额……

宫玉差点忘了,代如颜就算是不懂情,可脑袋聪明的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眼下这小动作呢?

这般想着,做贼心虚的宫玉应着:“我只是想逗逗阿颜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代如颜笑容依旧灿烂,只是宫玉有些心虚的很,不敢直视代如颜那眼眸里璀璨的笑意。

“那为什么小九想要逗我呢?”

“因为……”宫玉紧要咬了下唇瓣,不禁想着这要是回答的不好,代如颜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踹下去?

虽说代如颜是大家闺秀,应当不会这般粗鲁直接才是。

可宫玉转念一想,又觉得代如颜要是真气急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就是想逗逗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没办法,为了不让代如颜看穿自己的想法,也只这样了。

代如颜笑了笑,指尖轻戳着宫玉的脸颊,虽然是宫玉占高处,可这小动作做起来却没有半分别扭。

宫玉在等着代如颜的反应,代如颜却伸手握住宫玉的手很是正经地说:“小九……”

“嗯?”

“你是存有非分之想了吗?”

“阿颜看出来了吗?”

代如颜轻捧着宫玉的手,眼眸里平静如初轻声道:“男子对女子身体的觊觎,我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小九怎么眼里也总是泛着那般热情似火?”

总?

有苦说不出的宫玉见代如颜这般平静的面容,有些猜不透到底代如颜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们都要成婚了,这些亲亲抱抱的,自然是正常的,阿颜不喜欢吗?”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小九这般的目光让我有些不习惯。”

目光?

“这跟平时不一样吗?”宫玉眨了眨望向代如颜。

代如颜笑了笑,指尖抚上宫玉的眉头应着:“这会的小九看起来像个好欺负的小兔子。”

“可刚才的小九就像是虎视眈眈的猎人,我反而像只待捕的小兔子。”

宫玉审视着代如颜说:“这样不公平,如果阿颜不喜欢当小兔子,那之后难道小兔子就一直是我?”

这情况有点不妙啊。

“什么之后?”代如颜不明白的戳了戳宫玉的脸颊说:“猎人和兔子对小九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

宫玉亲了亲代如颜那戳戳脸颊的手说:“阿颜也一定要习惯当一只好欺负的小兔子才是。”

代如颜仰视着宫玉应道:“除非小九是个出色的猎人,否则恐怕有点难。”

总感觉成婚之后,日子会过的很是艰辛啊!

待外头的黑衣人担忧的再唤了一声时,代如颜这才松开宫玉的衣袍道:“好了,不同你闹了。”

一脸懵逼的宫玉心想明明是你拉着我衣袍不放,怎么就成我闹了?

偏偏某人还那般理直气壮。

宫玉双手捧住代如颜的脸颊,狠狠的咬了好几下,这才拉开距离道:“小兔子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或是代如颜也未曾料到宫玉会这般突然袭击,目光略微呆滞看向宫玉,而后莞尔一笑道:“原来小兔子气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啊。”

这会宫玉算是明白了,吵架是吵不赢代如颜的。

待从马车里下来,一旁的黑衣人低着头,宫玉尴尬的理了理衣袍,过暗道进了之前的暗室。

不一会那里头马蹄声渐渐响起,而后又逐渐远去,宫玉将暗室合上从小隔间出来时,外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

从长廊回亭内,老管家正领着一群仆人到处找人,见宫玉安然无恙的坐在亭内喝茶,很是惊讶地问:“殿下您方才去哪了?”

宫玉侧头应着:“就是胡乱转了一圈而已,管家快备饭菜吧,我肚子都饿了。”

“哎,好。”

老管家虽是一脸狐疑,却也没有再问,遣散仆人去备饭菜。

宫玉懒散的倒在竹榻上,手中摸着那温凉的玉佩,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原来代如颜被亲懵时的神情,是那般呆滞的可爱啊!

不过女孩子的唇瓣真的是好软啊,虽然宫玉没有亲过别人。

老管家让人设矮桌放置饭菜时,便见正傻笑着的宫玉,不禁怀疑难道这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

用饭过后,便已夜深,稍稍洗漱过后便早早的睡了。

次日大清早宫玉迷糊的醒来时,外头的日光已经照进亭院,宫玉侧着身子打算再睡会时,没想那青帘外头便有数名婢女候着。

不免吓了一跳,这群人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啊!

老管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道:“殿下。”

宫玉闷在被窝里问:“外面那群人是来做什么的?”

“新郎官的婚袍已制好,代姑娘特意派她们来的。”

这么早?

无奈宫玉只得起身洗漱,接过外头婢女们的衣袍,捉摸大半天这才穿戴整齐。

为了好看看这衣袍的整体效果,宫玉让人制作试衣镜,对比着看了看,除却身前这朵大红花有些太过花哨以外,旁的没什么问题。

那为首的婢女忽地开口道:“殿下您能否出来一趟。”

宫玉这才从里头走了出来,那为首的婢女瞧着年龄最多三十,眼神上下打量着宫玉。

一边看着,一边绕着宫玉转着圈,忽地开口道:“劳烦殿下抬起胳膊。”

于是宫玉便抬了下胳膊,只见这婢女又说:“转身看着。”

就像个木偶一般,宫玉听话的左抬手,右抬腿,最后再来个即兴转圈圈。

好不容易这婢女才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宫玉肚子却早已空空如也。

待换下这婚袍,宫玉睡意全无,正忙吃汤面。

“这婢女瞧着不像是代姐姐身旁的人啊。”

一旁备着茶水的老管家应着:“这是宫里的刘嬷嬷,听闻是皇后娘娘推荐给代姑娘的。”

宫玉喝了口热汤忙说:“管家该改口咯。”

“殿下说的是,是夫人。”

“我原先以为男子成婚应当没什么要遵循的规矩,怎么这刘嬷嬷感觉是要长住这里的感觉?”

老管家倒着茶水应道:“殿下有所不知,一般皇子大婚,宫里都会派嬷嬷来,一来是指导,二来殿下是奉旨成婚,所以这婚宴也是一项任务,所以这刘嬷嬷直到殿下同夫人完成行房之礼,方才能回宫复命。”

惊讶如宫玉含着面条,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是什么鬼任务啊!

况且让人旁听,这岂不是很别扭吗?

宫玉涨红了脸,埋头喝着汤说:“劳烦管家将那刘嬷嬷安排的离婚房要多远有多远。”

老管家笑了笑,递着茶水道:“殿下怎么不好意思起来?”

“婚宴已然快到日子,况且殿下盼了这般久,也该高兴才是。”

原本是件挺开心的事,可眼下知道有这么一大家子旁观者,宫玉瞬间心如死灰,这是什么变态命令啊!

婚宴前夕,宫玉早早让秦华派人在府邸严防死守,连带安排在都城的密探也都保持高度警惕。

清晨像是打了鸡血般醒来,宫玉换好婚袍,老管家手捧大红花笑道:“殿下今日瞧着真喜庆呢。”

宫玉佩戴着大红花透过铜镜看了看这从头到脚都是一片红,不免吐糟这红花,可那刘嬷嬷已然在外头催促:“殿下莫误了吉时才是。”

而此时天都还未曾大亮,宫玉就只喝了口水,便出府了。

待铜锣随着鞭炮声响起,一路发的喜钱引的不少百姓围堵,前进都有些困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烈日当空宫玉擦了擦满头的汗渍,远远的瞧见张灯结彩的代园。

莫名心里还有些小紧张起来。

代朗一贯的冷漠,而代丞相脸上也看不出半分喜庆,不过宫玉也不在意。

只心心念念着那红条另一段代如颜,因披着红纱,宫玉也看的不清晰,便几番侧头探望。

那代丞相抿了口茶故意咳嗽几声,宫玉也只好收回这明目张胆的目光。

而另一旁的清姬夫人,也就是代如颜的生母,宫玉除却初次见过一面外,此后便再没见过。

只是这清姬夫人瞧着笑容可掬,不过宫玉总觉有点瘆人,反倒一旁冷漠的代丞相这反应宫玉还更能接受。

宫玉双手奉茶,这两位喝着茶水,其间没有一点眼神交流,就连那代如颜祖母也甚少有笑容。

这代园里头的诡异场面与外头热闹铜锣鼓声简直强烈的反差。

好不容易才将代如颜牵出代园,宫玉本想说几句话,奈何刘嬷嬷盯得紧。

等代如颜入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府,这般一来一回就已过了大半日。

因着皇帝病重,因此由皇后出席宴会,其余众皇子驸马也参与婚宴。

待礼成之后,宫玉眼睁睁看着代如颜被带入内殿,而余下这一大堆人还在等着招呼。

无奈宫玉让人换了酒水,只得一桌桌的应付,只是没想赴宴的宾客竟然如此多。

就算只是喝水,宫玉也喝的快撑不住了。

应付完朝堂众官,这还不算完,那大殿下,二皇姐,六殿下三人一桌,宫玉不免觉得脑瓜子疼的厉害。

四殿下倒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只是赵安月却并未随行,宫玉虽好奇不过也松了口气,好歹少一个情敌算一个啊。

正当宫玉握着水杯欲走近,红衣女子满身酒气靠近道:“呦,九殿下穿上大红婚袍,还真是俊俏的很呐。”

宫玉向后退着说:“你……怎么来了?”

“小九怎么还这般怕,这美人可是四哥带来的啊。”四殿下笑了笑道。

那大殿下眉头紧皱未曾一语,宫玉只拉开距离敬了杯酒应着:“让诸位皇兄看笑话了。”

这场婚宴宫玉安排不少兵力看守府邸,就是为了防止一旦有人闹事,能即使阻止。

婚宴进行到一半时,宫玉终于才一一敬完酒,佯装醉酒绕至内殿。

长廊里甚至还能听到外头噪杂声响,宫玉解下身上的大红花,向婚房走去。

还未走几步,秦华从一侧追上来道:“殿下都城内的街道都被封锁了。”

“封锁街道?”

“是的,大殿下和二公主手下的人马包围住府邸。”

宫玉捧着手里的大红花道:“那百官们现在如何?”

秦华很是严肃的摇头:“官员们仍在饮酒。”

“此地不宜久留,殿下还是先行离去桅杆。”

“秦先生为何会出此言论?”

“大殿下同六殿下对代姑娘一往情深,可碍于朝堂代家势力无碍同意这门婚事,今夜的状况实属诡异。”

宫玉笑了笑道:“我知道,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他们手里早已招兵买马多时,今夜不下手才奇怪。”

秦华眼露诧异说:“那殿下该早些同代姑娘离去才是。”

“不急,我还没喝合欢酒呢。”

“殿下?”

宫玉将手里的大红花递于秦华手中说:“若是大皇兄他们不顾皇家颜面冲杀进来,我也不怕的,劳烦秦先生按之前演练那般行事。”

说完,宫玉提起衣袍迈步向那房间走去,碧玉候在门旁说:“九殿下要是再不来,我家小姐可就睡了。”

真是牙尖嘴利的妹子,宫玉笑了笑从袖袋拿出一袋喜钱塞给碧玉道:“行行好,今日是大好日子呢。”

一脸茫然的碧玉没有应话,宫玉推门而入。

脚步微缓,宫玉平缓着呼吸,伸手撩开珠帘,代如颜静坐在床旁,像是察觉宫玉的靠近,微微侧头。

“嗯,是我。”

宫玉说着,有些紧张的走近,出汗的掌心抓了抓衣袍坐在一旁。

那大红的蜡烛才只燃了小半,入眼皆是红,连带摆放的糕点也是红润的很。

收回走神的思绪,宫玉抬手轻撩开遮挡住代如颜面前的红纱。

这般鲜艳夺目的红同代如颜的素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宫玉笑了笑道:“阿颜怎么不说话啦?”

代如颜伸手指了指嘴,宫玉才想起宫国习俗中新娘嘴里须含一颗桂圆。

宫玉起身拿了一小金碟,代如颜微微低头吐出那桂圆。

“阿颜渴不渴?”

“合欢酒。”

代如颜抬手轻扯住宫玉衣袍细声道。

对,得先喝合欢酒才是。

宫玉挠了挠头解释:“我没忘,刘嬷嬷说了好几回了呢。”

代如颜轻声笑了笑,却并未说什么。

起身倒了酒,这酒香味浓郁,宫玉一手一只酒杯,递于代如颜扬起嘴角轻碰了下杯。

显然这举动代如颜很是不理解,宫玉只是笑着挽过代如颜手臂,仰头喝下这酒。

代如颜随后饮下酒,宫玉微皱着眉头看了看这酒细声道:“这酒味道很是奇怪呢。”

“小九觉得不好喝吗?”

“可不能说不好喝”宫玉凑近的小声道:“隔壁有个刘嬷嬷在偷听呢。”

“我帮阿颜取下这头饰吧。”宫玉挽起衣袖自顾自的说着。

代如颜微微惊讶问:“小九会这些?”

宫玉先拔下那金钗应着:“当然,很快就好的。”

除却那繁杂沉重的婚冠,就属代如颜这金灿灿的头饰多的晃眼,宫玉小心的一件件取下。

“今日天气热的很,小九骑着马累吗?”代如颜挺直着背问道。

“可累坏了我。”宫玉看了看代如颜笑道:“不过我也很开心。”

代如颜随着宫玉笑了笑,微抬手捏了下宫玉脸颊说:“好像都晒黑了些。”

“是啊,日头毒的人,我都觉得要被晒熟了。”

“外头宾客可曾散了?”代如颜指尖抚摸着宫玉垂落的衣袍。

宫玉犹豫地应着:“都散了呢。”

代如颜指尖微停了停,目光看向宫玉那慌乱躲避的眼神,而后当做没看到一般问:“我还以为小九要再晚些才能回来。”

“其实我偷偷溜过来的呢。”

“小九……”

宫玉与代如颜目光对视道:“怎么了?”

“那外头还有吃的,待会要去吃些吗?”代如颜微抿紧着唇瓣问。

“嗯,我肚子也好饿了。”

明明两人认识数年,可生平头一回宫玉不敢直视代如颜的面容,全然做不到像从前那般从容大胆。

目光躲闪些只敢偷窥代如颜的侧颜,待这些头饰都被拆下,宫玉松了口气稍稍拉开些距离,却没想到代如颜手中轻扯着衣袍。

宫玉不解的唤道:“阿颜?”

代如颜侧头看向宫玉,像是困惑的问:“我今日的妆容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

“真的吗?”

宫玉点头应着:“阿颜很美,美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月亮美吗?”

额……

好像说错比喻了。

宫玉缓和的说:“传闻月亮里住着一位仙子,她……”

“那仙子唤嫦娥,是吗?”

代如颜指尖轻搭在宫玉手背低声道:“若是美的话,小九怎么都不曾正眼看我?”

“往日里的小九总是呆呆的偷看我,从不曾这般无视我。”

冤枉呐!

宫玉回握住代如颜的手,目光望着代如颜这精致的妆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许多,有些紧张地说:“我没有无视阿颜,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代如颜轻扯住宫玉散落的衣袍,挨近着亲了下宫玉,那漆黑的眸子满是探究的望向宫玉。

伊人红妆,宫玉自然是不会无动于衷,可偏偏代如颜却又突然向后躲着,双手捏揉着宫玉的耳垂问:

“往日里也没见小九紧张,怎么今日又紧张起来了?”

宫玉只好凑近着乖乖地应着:“大婚之日难道阿颜就一点也不紧张吗?”

“与其紧张倒不如说忙碌。”代如颜指腹轻摸着宫玉的脸颊说:“我自寅时便醒,直至卯时都在为妆容纠结,小九这般反应岂不让我失落?”

寅时?

那不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宫玉细细打量代如颜神色确实好像有些疲倦,心疼紧紧抱住代如颜说:“阿颜辛苦了。”

代如颜有些没缓过神来,双臂垂落下来,指尖摩挲宫玉随身佩戴的玉佩,脸颊蹭了蹭宫玉的脸颊道:

“这会知道卖乖了?”

“才没有,我是真心疼阿颜。”宫玉稍稍拉开距离,只觉得代如颜好像确实瘦了许多,紧皱眉头说:

“阿颜又瘦了。”

代如颜微靠着宫玉说:“宫国盛行纤弱之风,小九不喜欢么?”

“可太瘦弱对身体不好,平日里阿颜就吃的不多,这再瘦下去我都害怕。”

“害怕什么?”代如颜指尖顺着宫玉那宽大的袖袍轻捏着宫玉手臂笑道:

“再者小九往日里身体比我还差,这会怎么反倒先担心我来了?”

宫玉低头亲了下代如颜眉头说:“阿颜就会取笑我。”

代如颜轻眨眼眸笑了笑,温润的指尖轻握住宫玉的手腕应着:

“小九这身新郎官的衣袍真好看。”

“是吗?”宫玉有些不好意思被夸,微低着头说:“这衣袍上头绣的纹路很特别,甚至针线好像也很是不同,料子也是极好的呢。”

“笨。”

宫玉茫然的看着代如颜道:“我说错话了吗?”

代如颜指腹轻按住宫玉的脉搏说:“我是在说小九好看。”

“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我……”宫玉涨红脸应着:“可能是阿颜太好看了,我倒觉得自己很一般。”

“怎么会?”代如颜探近的望着宫玉说:“小九的眼睛最好看了。”

突然凑的这么近,宫玉下意识以为代如颜要亲上来,却没想到代如颜只是认真的望着宫玉的眼眸。

心脏狂跳的厉害,宫玉轻声唤道:“阿颜?”

代如颜应着:“我在呢。”

“你今天的妆容真好看。”

“喜欢吗?”代如颜眼眸透着笑意问。

宫玉点头说:“嗯,我很喜欢。”

“要尝尝吗?”

“什么?”

话音未落,代如颜主动凑近轻轻碰了上来,宫玉还有些晃神。

宫玉好似尝到带着微甜的胭脂,夹杂淡淡的花香,代如颜身上淡淡的清香,两人拉开些距离。

宫玉呆呆的望向代如颜,刚想伸抬手时,方才发现代如颜紧握手腕的手却未松开。

只见代如颜嘴角带着笑意,一向平静的眼眸里流露热切的目光。

那薄唇上抹的胭脂颜色靓丽,因着烛光的缘由而泛着微光,偏偏代如颜的神态是平静的,可她的目光温热的望着宫玉。

“猜猜是什么花?”

那停留在两人之间的暧昧,让宫玉觉得心跳加快的很。

代如颜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上宫玉的脸庞,指腹轻按着宫玉的脸颊笑道:“小九这是发呆了吗?”

“我……”宫玉吞咽了下口水应着:“没尝出来。”

“不如再尝一下?”

“小九变坏了。”

宫玉心虚的没有应话,看着面前盘起头发的代如颜,这宽大的嫁衣衬托的代如颜身姿更是纤细,其实相比淡雅素色,这鲜艳夺目的红色更是适合代如颜。

“小九看够了吗?”代如颜笑着说。

“没呢。”宫玉轻靠着代如颜低声念着:“一辈子都看不够呢。”

“贫嘴。”

代如颜掌心轻抚宫玉后脸颊说:“方才还不看我,眼下又这般粘人,小九真是坏透了。”

宫玉闻了闻代如颜衣裳的清香道:“我才不坏,今晚我可不要当小兔子。”

“那小九难不成想当猎人不成?”

“当然。”宫玉指尖轻借着代如颜的衣袖坏笑地说:“今天阿颜要乖乖的听话哦。”

趁代如颜未曾反应过来,宫玉恶作剧的拉着代如颜躺在一处。

“小九。”

“嗯。”

代如颜平躺着说:“今夜还很长呢。”

宫玉俯视着代如颜,指尖绕着代如颜外衣裳天真无邪的笑道:“不长,春宵苦短呢。”

“小色狼。”代如颜弯着眼眉看向宫玉问:“你打算做什么坏事呢?”

“阿颜穿的太多了,睡觉会不舒服呢。”

这般一本正经的说法,宫玉自个都不相信,更何况聪明如代如颜那更是不可能。

代如颜微侧头躲开宫玉的亲近,指腹戳了戳宫玉眉头道:“身上脏,就算睡觉也得沐浴一番才是。”

“不脏的。”宫玉卖萌凑近闻了闻说:“阿颜身上可香着呢。”

奈何代如颜只是笑了笑满是嫌弃地说:“我是说小九你。”

这无异于一顿暴击啊!

宫玉可怜兮兮的倒在一旁,指尖转着代如颜的衣带念叨:“闻着不臭臭啊?”

代如颜侧头看向宫玉,而后凑近过来指尖扯着宫玉衣袖应道:“小九自己闻闻?”

好吧,任凭一个大活人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身上多少会有点味道:

反驳是不可能了,宫玉只好埋头装睡。

身旁的代如颜微微起身,伸手将宫玉指间缠绕的系带解了下来,见宫玉还未曾有反应,便唤道:

“小九今日也累了,外头设有吃食,难道不吃些吗?”

比宫玉更快反应的是宫玉的肚子,相当快速的抗议,发出咕咕地叫声。

宫玉尴尬的伸手捂着肚子应道:“我不饿。”

代如颜嘴角扬起轻声说:“真不饿,那我待会便让碧玉撤下了。”

埋头的宫玉无奈的坐了起来,代如颜指尖戳了戳宫玉脸颊道:“乖,我知你一整日都忙活,未曾吃过东西,眼下瞧着脸色都有些苍白呢。”

宫玉抓住代如颜的手,轻咬了下指尖埋怨地说:“说好了,待会阿颜今晚要当只听话的小兔子哦。”

代如颜微微挑眉应着:“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不许耍赖,今天我可是新郎官。”

“新郎官又怎样?”

宫玉一时语塞,想了想说:“新郎官很辛苦的,阿颜该给我奖励才是。”

“要奖励的话,外头我让人备了鱼汤,还有小九爱吃的鸡腿。”

代如颜这是在装傻吗?

生无可恋的宫玉望着代如颜,不依不饶地念叨着:“我要换个奖励。”

“起来再说。”代如颜拉着宫玉从床榻起身,两人绕过屏风,坐在桌前。

饭菜尚且还有余温,因着天热的很,此时也还算合适。

宫玉喝着温热的鱼汤,吃了几个肉丸填下肚子,代如颜盛饭递到宫玉手旁道:“慢点吃。”

“阿颜不饿吗?”

“我整日坐着,反倒不怎么累,加之天热实则也没什么胃口。”

代如颜手握木勺小口的喝着鱼汤,宫玉夹着丸子递到代如颜面前说:“这丸子是蔬菜馅,阿颜尝尝?”

“寻常都是肉馅的多,蔬菜馅?”

“我让人特意弄的。”

宫玉凑近着说:“味道可好吃了。”

或是代如颜信了宫玉的话,微凑近的咬住这丸子,细嚼道:“香菇?”

“嗯,特意让人从山上采的。”

“比单纯的肉馅要好吃,而且每回可以加不同的配料,这样也不会吃着腻。”

代如颜小口的喝着鱼汤,好似并没有心动的意思,宫玉便又夹了一个萝卜馅的。

几乎代如颜都欣然吃下,只是唯独没有想要自己动手的想法。

宫玉见此便索性自己吃一口,再给代如颜夹一口。

待两人吃的差不多时,宫玉手捧热茶慢慢的喝着,代如颜起身唤碧玉进来收拾东西。

见婢女们一边收拾碗筷,宫玉走至代如颜身旁说:“那里头有浴池,阿颜要想沐浴便去吧。”

代如颜放下茶杯点头,便进了里间,碧玉带了两名婢女随同进入里间。

殿内便安静了许多,只留下宫玉一人坐在这外头,推开窗,走廊外还算是安静,想来宾客们都晕过去了吧。

这样应当可以防止一部分闹事的。

只是这夜里除却时而亮起的烟花,再没有别的声响,这让宫玉有些焦急。

若是直接上刀剑,那这回也该听见枪/炮声才对,可这安静的让宫玉猜不透,难不成他们打算就此收手?

不太可能,尤其是二公主宫灵那信誓旦旦的眼神,宫玉特意派人随时提防着。

今日宴会众百官的表现也太过诡异,不过宫玉让人在酒水里下了软香药。

即使是双重保险,宫玉仍旧是有些不放心,这不放心并不是因为大殿下他们,反而更多的是因为那日代如颜私运武器一事。

因为宫玉便不知道代如颜是要将武器运向何处,所以无法猜测代如颜的下一步计划。

这般想着宫玉莫名心累,因为担心毁了这场婚宴,更怕代如颜出事,所以这几夜宫玉甚至不停的训练府邸的部队,就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

可偏偏这般平静,反而更让宫玉手足无措,夜风微凉,晃动着窗旁的树叶沙沙地响着。

那藏在枝头里的蝉鸣声依旧拖的很长,就像故意划破这寂静黑夜里的伪装。

宫玉趴在矮桌上不由得叹息了声,代如颜正巧从里头出来,见宫玉这般颓废模样便问:“小九这是累了?”

“没……我就是想趴会而已。”

碧玉同婢女悄悄退下,代如颜坐在一旁,掌心轻抚宫玉的脸颊道:“今日确实是挺忙的,小九辛苦了呢。”

“不辛苦的。”宫玉笑着捂紧代如颜手说:“阿颜手凉凉的,很舒服呢。”

“夜深了,小九快去沐浴吧。”

代如颜指腹轻刮了下宫玉掌心细声道。

“好。”

宫玉捧着衣裳往里间走去,待沐浴过后,宫玉只身着单薄里衣,穿着木制拖鞋从里间出来。

正对着铜镜梳妆时代如颜,一旁的熏香炉里正燃着香,宫玉懒散的倒在床榻上,侧头说:“阿颜我洗好了哦。”

代如颜透过铜镜看了看宫玉那藏不住秘密的神情,不禁跟着笑了却并未应话,只是缓缓放下手中木梳,转身走了过来。

屋内很是安静,那对正燃着的红烛将整个屋子照的很是明亮,连带代如颜那素菜裙裳也看的很是清晰。

宫玉抱着竹枕向里躺了躺,莫名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代如颜。

“那红烛要亮着吗?”宫玉犹豫地问。

代如颜轻坐在一旁,指尖轻理了下耳旁散落的长发应道:“笨,这对红烛可是要燃到天亮的。”

“哦。”

“阿颜你怎么还不躺下?”宫玉侧躺着看向代如颜。

“头发还有些许未干。”

代如颜说着,便半躺在一旁。

宫玉磨蹭赖在代如颜身旁,指尖轻握着那未干的发,还有些凉凉的。

代如颜掌心轻抚宫玉脸颊细声道:“小九要是困了,就先睡下吧。”

“我不困。”宫玉抬起身子与半躺着代如颜平视道:“我现在可精神着呢。”

“是吗?”代如颜眼眸轻眨笑道:“那小九想做什么坏事呢?”

额……

宫玉不满的凑近咬了下代如颜说:“我跟阿颜都已成婚,那想的自然不能说是坏事。”

代如颜笑了笑,并不介意宫玉突然的袭击,指腹轻按着宫玉软软的耳垂道:“夜深了。”

“可不许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

“阿颜难道不知道新婚之夜该做什么吗?”宫玉手轻扯着代如颜的衣袖,一本正经的望着代如颜。

可脑袋里却很是紧张,宫玉没出息的停了下来,一下的失误,猎人便转变成小兔子,整个人便被代如颜圈住。

“阿颜?”

代如颜低声应道:“我在呢。”

不能动弹的宫玉,只得埋头蹭了蹭代如颜的脸颊念叨:“阿颜不喜欢同我更亲近了些吗?”

“我并不是不喜欢跟小九亲近。”

宫玉盯着代如颜眼眸说:“我也觉得阿颜应当是喜欢同我亲近的,虽然有时候太过冷淡,可有时候还是很热情的。”

“所以不如我们慢慢的试一试?”

这话一出口,宫玉自个都想拍死自己。

怎么都感觉这话里像是在哄骗小孩似的。

代如颜指尖捏着宫玉的脸颊说:“小九好似很熟悉的样子?”

天地良心啊,宫玉就是看了些不可描述的话本外,别的什么都没做过。

“阿颜就会猜疑我。”宫玉心塞赖在代如颜怀里低声道:“我对阿颜可是忠心耿耿的呢。”

“生气了?”代如颜双手捧着宫玉脸颊询问。

宫玉轻哼了声,枕在温软的怀里偷笑道:“对啊,我可生气着呢。”

“那……不继续了吗?”

哎?

代如颜笑了笑,伸手轻放下红纱帐,气氛好像莫名又回升了起来。

宫玉掌心轻握住代如颜温凉的手腕,就像往日里代如颜握住自己手腕的动作一般,俯视着平躺的代如颜。

“小兔子要乖乖听话哦。”

“小九很喜欢扮猎人吗?”

代如颜安然的望向宫玉,微抬手轻抚摸宫玉脸颊眼眸沉静如初说:“那亲我一下,好吗?”

宫玉凑近了些,学着从前代如颜的亲近,眉头,脸颊。

砰砰地心跳在耳旁像是被放大了一般,鼻间涌入代如颜身上的清香,只是这清香与往日好像有些不同。

代如颜唇间带着笑意,眼眸里满是笑意,宫玉来不及深想,只是凭下意识。

这感觉比平日里要更复杂着,宫玉尽量平缓心跳,省的让自己更稳重些。

小心脏却真的是差点就要炸了,代如颜却忽地侧头拉开距离,宫玉还以为自己破坏气氛了。

宫玉忙低头追问:“阿颜,怎么突然停了?”

代如颜脸颊微红地望向宫玉,却并未言语,只是伸展手臂圈住宫玉。

那窜入鼻间的清香好似让意识越发的模糊,宫玉微摇了摇头,看了看眼前的代如颜笑了笑,还以为是自己太激动了。

可自己使不上任何力气,代如颜掌心轻抚宫玉脸颊细声念着:“乖,好好睡会吧。”

眼皮也越发沉重,宫玉眨了眨眼,发觉眼前的代如颜好似也越来越模糊不安地唤道:“阿颜?”

“别怕,我在这呢。”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宫玉像是睡着一般靠在代如颜怀里。

那一旁燃着的红烛还剩一大截,代如颜指腹轻划过宫玉的眉头,脸颊,最后停在唇角。

代如颜的眼眸微闪,红唇微扬起低头亲了亲宫玉微皱的眉头轻声道:“安心睡一会吧。”

帘子外头忽地有人出声:“主人,他们动手了。”

“是吗?”代如颜低头望着陷入熟睡的宫玉,唇间的笑意并未散去,反倒眼眸里闪烁着期待应着:

“便按计划行事吧。”

“是,主人。”

屋内陷入寂静当中,不一会便响起炮声,代如颜微皱眉头看了看睡的正熟的宫玉,指腹轻刮了下宫玉鼻头,伸手拿起一旁的被褥替宫玉盖上。

待炮声停下时,代如颜起身换了一身深蓝色衣裳绕过屏风,端起一杯茶水倒在那正燃着的熏香炉里唤道:“碧玉上妆。”

“是,小姐。”候在外头的碧玉看着这庭院在大批人马,不免有些慌神,急忙进了屋内。

一身深蓝色衣裳的代如颜静坐在铜镜前,白皙指尖沾着胭脂,轻抹在唇上,这场景若是往日里碧玉自然是觉得再正常不过的。

可这大婚之夜,不禁担忧向那屏风后望去,心想难不成出事?

“将头发盘起来。”

“是。”碧玉忙收回视线,手握着木梳小心的梳理这长发。

外头像是传来刀剑厮杀的声响,可代如颜却只是挑着胭脂专注的望向铜镜,好似听不到外头的半点声响。

碧玉迟疑地问:“小姐夜里是要出去吗?”

代如颜透过铜镜看向碧玉说:“我做什么难道要知会你一声才可?”

手中的木梳骤然掉落,碧玉恐慌的跪在一旁:“奴婢知错了。”

这声响在安静的殿内显得很是突兀,代如颜不悦的合上胭脂盒起身,俯视着碧玉轻声道:“给我好好守着这。”

“是。”

待代如颜离开殿内,碧玉方才缓缓抬起头,不禁背后一阵冷汗,这真的是平日里的小姐吗?

炮声戛然而止时,整个都城陷入莫名寂静当中,代如颜出内殿时,看见宫玉随身佩戴的长剑,便伸手拿了下来。

长廊中皆是黑衣暗卫,代如颜右手执剑轻划过这木板,匆忙抛向这方来的秦华忙停步,满是震惊的停了下来。

那悬挂大红灯笼的微微亮着光,代如颜侧头轻笑道:“秦先生好久不见啊。”

秦华目光望向代如颜手中握着的长剑,下意识的握住佩剑,向后退了退问:“夜已深,代……夫人怎还独自出行?”

代如颜笑了笑走近说:“小九已睡下,秦先生若是有要事,不妨明日再议?”

“这……”秦华目光探向那内殿,犹豫道:“宫中探子来信陛下病危,六殿下已拿到传位诏书,正派人来传召殿下入宫,此事恐拖不得。”

“那诏书是假,秦先生何必在意?”

“假的?”

“嗯,秦先生当初在大殿下手中办事还如此聪慧,怎么如今反倒显得很是慌乱呢?”

代如颜眼眸涌现杀意,又暗自压下说:“今夜过后,一切便是新的开始,良禽择木而栖,秦先生家中还有妻女,万事当小心才是。”

秦华眼神躲闪,那握住剑柄的手也悄然松开。

突兀响起的炮声又从一处响起,秦华道:“六殿下意图要……九殿下的命,臣实属无奈。”

“原来如此。”代如颜笑了笑,挥着长剑下一秒便刺中秦华腹部,而后毫不犹豫的拔剑。

喷涌而出鲜血迅速沾湿秦华衣袍,秦华痛苦的倒地,代如颜俯视着秦华道:“惩戒叛徒只有死罪,倘若不是小九尊称你一声秦先生,你早已身首异处了。”

秦华手按紧着腹部低声应着:“多谢夫人手下留情。”

剑锋滴落的鲜血随着木板缝隙而渗透,代如颜眼眸满是寒意转身说:“秦先生的妻女我会让人好好替秦先生照顾。”

“夫人!”

“何事?”

秦华紧皱眉头道:“陛下属意六殿下,要让九殿下顺利登基实在太难了。”

代如颜侧头转身看向外头的圆月,眼眸里亮着光芒叹道:“人还真是奇怪。”

“陛下明知他的几位皇子心怀鬼胎,暗地里互相残杀,他们的眼里只有皇位,甚至根本不在意陛下的死活,可陛下为什么还是执意相中六殿下呢?”

“也许是因为六殿下的能力,让陛下觉得六殿下才是宫国最合适的帝王。”

秦华平缓着呼吸应道。

“能力?”

代如颜冷笑着说:“所以陛下为了让六殿下顺利登基,不惜拉动众皇子的争夺制造机会,甚至要搭上小九的性命。”

“夫人早该清楚同九殿下一旦联姻,宫国朝堂便势必会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九殿下,臣当初也是劝过九殿下的。”秦华深吸了口气像是疼得厉害。

代如颜望向那悬挂的明月温和地笑道:“今夜的月亮真美。”

倘若代如颜并不是手握长剑,这场景大抵是再美不过了。

只是突的呐喊声打破这夜的宁静,秦华侧头看了看问:“夫人不怕吗?”

“这或许是大殿下派来的兵马。”

“秦先生你且细细的听。”

代如颜笑着说。

秦华认真地听外头的声响,却发现声音又逐渐远去了。

“秦先生难道以为小九安排在府邸的兵马只交给秦先生一人打理?”

“夫人其实早就知道臣的身份吧。”

代如颜手中把玩着长剑应道:“秦先生这时才反应过来,实在太无趣了。”

秦华突的反应过来说:“难怪陛下曾说若是代氏女干权,宫氏必亡。”

那血迹流淌的越来越快,秦华只觉得呼吸就越发的困难,直至昏阙过去。

代如颜却不曾看一眼,只道:“让他活着。”

“是,主人。”

信鸽飞来时,外头又亮起烟花,那黑衣暗卫递着信纸汇报:“大殿下手下不敌,已分三路逃窜,是否追击?”

代如颜看了看手里的信应着:“不必。”

“是。”黑衣暗卫迟疑地问“外头大堂里昏倒众宾客,该如何处理?”

“宾客们都昏倒了?”

“九殿下让人在酒水里掺了软香药。”

代如颜不禁一愣,笑了笑道:“那便把这些宾客都给扔到都城大街上去吧。”

“备马车,我要入宫一趟。”

代如颜收起笑意说着。

“是,主人。”

一马车自府邸后门悄然而去,都城内昏暗的很,寂静的黑夜吞噬着所有的,只留下马蹄声嗒嗒在空旷的街道中回荡。

代园内书房,里头烛火微明,代丞相和代朗停窗旁,两人像是在认真的听着什么。

“这是大炮?”

代丞相惊讶的说。

代朗点头应道:“父亲,这难道是要变天了?”

“宫里可来消息了?”

“并无。”代朗摇头道:“婚宴时我察觉形势不对,便匆忙离开,紧接着大殿下,二公主,以及六殿下一干人等纷纷离席。”

代丞相皱着眉头说:“大殿下怕是中计。”

“刚才仆人来报这大殿下的人马不仅未能攻进九殿下的府邸,还被那火油烧的损失惨重,眼下正赶往皇宫去了。”

“六殿下此时也在宫中,大殿下若是逼宫,宫内怕是要乱。”

“乱?”代丞相冷笑着说:“这才是你妹妹想要的,最好越乱越好。”

代朗不解道:“父亲此意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九殿下眼下无兵权,又无名分,辈分在众皇子也是最低,皇位就算扔也还有四殿下和五殿下的事。”

代丞相饮了口茶询问:“朗儿知谋定而后动的下一句吗?”

代朗应答:“知止而有得。”

“你妹妹绝不做没把握之事,亦不会让别人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父亲,既然妹妹已经出手,那我们也应当有所行动才是。”

代丞相摇头道:“你当那炮声只是个摆设吗?”

“眼下谁敢出了府邸,恐怕都只能是有命出没命回。”

代朗惊讶的未曾再言语,饮着茶水说:“这可是天子脚下宫国都城,她就不怕……”

“她若是知道怕,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威胁我们。”

“父亲,妹妹难道真……疯了吗?”

代丞相眼露鄙弃之意道:“当年就该将她处死才是。”

“否则时至今日也不至于被她处处钳制,连同你祖母也被气的不轻,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一旁的代朗未曾接话只是道:“这些武器究竟是从何处运进来?”

“查!”代丞相拍了下书桌道:“我就不信满都城都是她的爪牙不可!”

“祖母那边?”

“你祖母的态度今日难道还看不出来?”

代朗摇头道:“可是祖母对妹妹她一向亲赖,若是祖母有心护住妹妹……”

“我是她父亲,难道还惩治不得她了?”代丞相缓和着情绪:“你祖母年岁大了,手中的权力迟早该放了才是。”

“朗儿你虽聪慧,却畏首畏尾,实在是难成气候。”

代朗那垂落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紧握着,可面上却满是尊敬应着:“父亲教训的是。”

两人谈话间隙,房外却响起轻声吟唱的小调,代朗神色微变道:“母亲这是……又犯病了吗?”

“无须担心,你母亲这是老毛病了。”代丞相很是不耐烦的应着。

两人谈话停了下来,屋外的蝉鸣声噪杂的很,仿佛寂静无声的都城里只剩下这点热闹。

天际渐白时,都城百姓对昨夜的事情议论纷纷,茶棚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昨夜那隆隆地几声,难不成是天下掉下什么宝贝?”

“就算有什么宝贝那也是官家的,也轮不得到我们小老百姓啊。”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昨天大殿下带兵逼宫,听说四殿下和六殿下及时护驾,大殿下正关在天牢啊。”

“有这等子事?”

“可不是嘛,只不过奇怪在大殿下本就监国,若是陛下驾崩顺理应当的就是大殿下当皇帝,为何大殿下还要逼宫呢?”

“是啊,昨夜里九殿下大婚,听闻大殿下对那代姑娘也是一往情深,就算喝酒闹事,也不至于一怒之下这般冲动才是。”

“皇家的事大多有蹊跷,我昨夜在宫里小叔子说皇宫里昨夜宫人们也是被禁足,却也时常听见厮杀呐喊,看样子昨夜不太平啊。”

炉火架上烧着热水正沸腾的冒着热气,透出云层的日光倾洒在都城每一处角落。

宫玉这觉睡的太沉,醒来时屋内已是一片大亮,身着单薄素衣的代如颜静躺在一旁。

就像是在梦里,宫玉微眯着眼撑起身子,看了看睡的正熟的代如颜。

昨夜的昏迷,显然是代如颜故意为之的。

倘若是因为不想亲近,那自然是可直接开口回绝,又或者是代如颜她有事出去过。

因为那放在床侧的鞋早已不是昨夜那双,宫玉有些无力躺在一旁,指尖紧握着代如颜的发,而后又松开。

兀自起身的宫玉小心换上衣袍,出了内殿,再踏出房门。

外头日头正大,宫玉欲去找秦华询问昨夜发生何事。

却在长廊里凑巧遇上老管家,宫玉还未开口,只见老管家笑着说:“殿下脸色瞧着极精神呢。”

宫玉看了看这四周新增的护卫问:“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这……昨夜老奴喝了一杯殿下的喜酒,便睡了过去啊。”老管家显露出困惑的样子问:“难道昨夜殿下与夫人闹矛盾了?”

啊?

“老管家说什么呢?”

“老奴想着殿下做事总是太过热情,可夫人又大上数岁,加之性情又温和,殿下切莫吓着夫人才是。”

原来这老管家还真的想歪了。

宫玉无奈的说:“老管家多想了,我不过是想问秦先生昨夜可有人闹事。”

老管家笑了笑道:“那确实是老奴多想了,不过秦先生今早让人特来告假,说是身体不适须调养半月。”

这时候调养?

宫玉欲转身,碧玉有些匆忙跑了过来道:“殿下,小姐正找你呢。”

“怎么了这是?”

“只是殿下突然不见了,小姐很是担心。”

碧玉神情与往日里有些不大一样。

这般说着,宫玉忙赶回殿内,踏入内殿代如颜仍旧窝在床榻上。

那对红烛也已燃到尽头,宫玉伸手推开紧闭的几扇窗透透气玩笑地说:“夫人睡的可舒服?”

代如颜微抿紧着唇瓣看向宫玉低声问:“小九方才去哪了?”

这话语里满是埋怨,宫玉忙走近调皮地应着:“我就是去外面让管家准备吃的,省的让夫人醒来饿肚子。”

“那碧玉怎么找了你那般久?”代如颜轻握住宫玉手腕靠近了些说:“我担心你。”

“不碍事,我没出府邸。”

“可小九不在我身旁,我会很担心。”

宫玉隐约察觉代如颜的手腕的力道有些大,目光与代如颜平视着说:“阿颜别怕,我没事。”

“下回保证让阿颜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代如颜轻捏住宫玉的脸颊,一脸严肃地说:“不许嬉皮笑脸。”

“很疼的,阿颜。”宫玉不敢动的说。

可代如颜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宫玉只好握住代如颜,整个身子挨近的亲了亲代如颜的脸颊讨好的说:“夫人不生气啊,小九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说到做到?”

“嗯!”宫玉眨了眨眼说:“这会可没有嬉皮笑脸哦。”

代如颜这才松开捏着宫玉脸颊的手,指腹轻揉着念道:“快上来陪我躺会。”

哎?

难道不是应该起床了吗?

又或者不是简单的躺会?

脑洞大开的宫玉听话躺下,半躺着的代如颜轻搂着宫玉,安静的很。

宫玉看了看闭眼的代如颜,好似又没有下一步行动,微侧头靠近着唤:“阿颜,你睡了吗?”

“没,我只是闭眼躺会。”

窗外鸟鸣声很是清脆动人,那刺眼日光透过窗户照的殿内很是亮堂,代如颜的面容很是平静,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可宫玉却睡不着,只得伸手把玩代如颜垂落的发,也不想扰代如颜的清静。

“小九。”

“嗯,怎么了?”

代如颜缓缓睁开眼问:“你睡不着吗?”

宫玉点头应着:“我昨夜睡的很好,现下精神的很。”

“阿颜你昨夜什么时候睡的?”

“不记得了,只是睡的有些不安稳。”

不安稳?

探近着距离的宫玉,目光打量着代如颜脸颊问:“阿颜昨夜出去了?”

代如颜神色自然地应道:“嗯。”

“去哪了?”

“昨夜秦先生前来告知陛下病危,六殿下已拿到传位诏书召小九入宫,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暗自入宫去探查一番情况。”

“结果如何?”

“只是幌子罢了,四殿下和六殿下密谋设计大殿下,以逼宫之罪名将大殿下压入大牢。”

宫玉不禁一愣道:“那监国之权岂不是落在他二人之手?”

代如颜侧头看了看宫玉,指腹轻描绘着宫玉眉头说:“是啊,他二人花费这般大的心思,就是为了扳倒大殿下,今日的朝堂上怕是热闹的很。”

“我瞧着昨夜里府邸的防卫好似都启动,来的人是大殿下兵马?”

“嗯,小九在府邸内外设的布局很是好用,大殿下的人马都未曾踏入府邸半步。”

宫玉停了停问:“阿颜怎么知道大皇兄是被陷害的?”

代如颜指腹戳了戳宫玉的脸颊应着:“鹬蚌相争的故事,小九总该听过吧?”

可宫玉也听过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假使大殿下是蝉,而四殿下和六殿下是螳螂,那代如颜会是黄雀吗?

一直在暗中审时度势,所以才会这般坦然的接受设计陷害一事。

“恐怕很快他们就要对付小九了。”

代如颜掌心贴着宫玉脸颊笑道:“小九不防猜猜那两位殿下会如何行事呢?”

宫玉只觉得代如颜这眼眸里的笑意太过耀眼,好似代如颜已经迫不及待了。

“四皇兄性情不如六皇兄沉稳,又一向对代家嗤之以鼻,显然如今有太傅撑腰或许会先施以打压吧。”

“不尽然。”

代如颜额头亲昵的蹭了蹭宫玉脸颊应着:“赵安月和赵太傅都是聪明人,就会阻拦四殿下,反倒是六殿下若是有心挑拨,那反而是一件麻烦事。”

“我有一事想要问阿颜。”宫玉拉开距离,满是正经的坐在一旁。

代如颜仍旧半躺着望向宫玉,眉头微挑说:“小九要改口唤我夫人才是。”

“否则日后我如何管理这府邸的仆人们?”

宫玉点头应了声:“夫人你能告诉我父皇是死还是活吗?”

“陛下活着,并且陛下已属意六殿下,可六殿下在朝堂却并未有什么依靠,相反大殿下四殿下都是世家大族,所以陛下这是在为六殿下铺路,扫除障碍罢了。”

“阿……夫人的意思是说其实父皇趁着大皇兄下毒一事,趁机在暗中推波助澜?”

代如颜点头,稍稍坐了起来,那身素白衣裳上虽多了些许褶皱,却衬的娇弱几分,反倒更是引人遐想。

宫玉没出息的移开视线,盘腿坐在代如颜面前道:“明日我便去上朝。”

“朝堂上这会党派之争显然大家都已经肆无忌惮的放在明面上,我若是一直闭居府中只会让人惦记的牙痒痒。”

“小九想要如何应对?”代如颜掌心轻握着宫玉的手问。

“等明日上朝我且看看朝堂上的局势,到时候再定论吧。”宫玉看向代如颜说:“我觉得相比四皇兄,六皇兄可能更想让我死。”

代如颜微皱眉头,指尖轻弹了下宫玉额头道:“才过新婚之夜,小九说什么触霉头的话。”

宫玉摸了下额头应着:“夫人,我说的这可是大实话,况且六皇兄很可能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眼下怕是六皇兄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当然幸好已经成婚,六殿下如果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单凭流言蜚语还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只是宫玉昨夜的事,仍旧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前阵子四皇兄还紧咬着六皇兄母妃死因不放,这两人如何就这般合谋起算计大殿下了呢?

殿外日头越发大了许多,宫玉打着哈欠说:“不想了,我肚子都有些饿了。”

代如颜轻握住宫玉的手腕笑道:“我还以为小九能想到什么绝世妙计来。”

“绝世妙计也得填饱肚子先啊。”宫玉凑近亲了下,而后拉开距离说:“况且夫人聪明着呢,总不至于让我吃亏不是。”

“小夫君说的有道理。”

宫玉不满的凑近说:“夫人就不能把小字去掉吗?”

代如颜眼眸满是笑意地应道:“小夫君才显得小九可爱。”

额……

“小夫君听起来太没有威严了,唤夫君多好听啊!”

“威严?”代如颜指尖戳了戳宫玉的脸颊说:“小九莫不是又在想什么猎人和小兔子的事?”

宫玉偏头躲开代如颜的指尖应着:“今晚我不跟阿颜一块睡了。”

“这是为何。”

“反正阿颜也不喜欢亲近,而且还总爱抹那些让人昏睡的药。”

代如颜凑近亲了下宫玉脸颊问:“小夫君生气了?”

“我们才成婚第一日,往后时间多的是,小九这般急切做什么?”

宫玉摇头示意不听,顾自的坐在床旁穿上靴子说:“阿颜觉得我错了?”

“我哪里说小九错了?”

“明明就有。”宫玉侧头很是正经的看向代如颜问:“昨夜阿颜放那迷香,显然就是早已安排的对吧?”

代如颜迟疑地应道:“昨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小九也应当清楚才是。”

问题是谁会想到新娘子在新婚当夜会把新郎给迷晕过去?

宫玉伸手拿起一旁的外袍,自顾自的穿着说:“反正阿颜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半夜想出去就出去。”

代如颜坐在床榻上正忙着系衣带的宫玉,起身走至宫玉身旁伸手系紧着那系扣应道:“下回我不会这样了。”

“以后无论做什么,想什么,我都会告知小九一声的。”代如颜目光探向紧绷着脸的宫玉像是无奈的说:“如果小九还是生气,那我回那庭院便是了。”

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眉头紧皱着说:“我哪里说要赶你走了?”

代如颜回握住宫玉拉扯的手应着:“才成婚不过一天,小九便要分房这岂不是让满都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不合?”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宫玉隐约感觉代如颜这话语夹杂外界的施压,掌心像是被钳制着一般无法抽离。

“阿颜你先开手好吗?”

“为何要我松开?”代如颜眼眸里满是不解的说:“明明是小九先握住我的手。”

宫玉忍着疼挣扎了下,可代如颜显然越发用力,深吸了口气的宫玉说:“我手很疼。”

代如颜这才稍稍的松开手,目光看向宫玉白皙手背那鲜红的印迹,眉头紧皱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自个擦点药就不疼了。”宫玉安抚显露慌乱的代如颜。

“碧玉!”

代如颜却唤道:“拿药膏来。”

外头的碧玉很是慌乱地应着:“是!”

待碧玉端着药膏进来时,宫玉的手已经青了一大片。

或许是因为皮肤太白的缘由,所以才显得伤的很严重,宫玉是这般想着,却没想到伸展手指时还能感受到疼痛感。

药膏微凉只是不过一会便像火一般灼烧了起来,代如颜小心地系紧纱布。

窗外的蝉鸣声已然嘈杂的很,宫玉将手藏于袖中,以免让代如颜更是自责,侧头看向窗外说:“阿颜先去洗漱吧,这会都过巳时,就快到用午饭的时辰了。”

可代如颜并没有反应,只是目光紧盯着宫玉,仿佛想要透过宫玉的一言一行来判断,眼下宫玉的情绪如何。

宫玉抿紧着唇瓣,接受代如颜这审视的目光,眼眸轻眨道:“阿颜别担心,我没生气。”

“真的吗?”代如颜像是无法分辨宫玉话语的真假询问。

“嗯,我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好。”这简短的一个字,好似代如颜真的安心了一般。

那一旁燃着的熏香炉悄然冒着薄雾 ,可这味道跟昨夜的清香并不是同一种。

代如颜起身走至宫玉身旁,掌心轻托起宫玉那绑着纱布的手,小心地亲了下手背,专注的神情近乎有些病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的很纯洁的,只是情节需要啊,求别再锁啊,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锁(: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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