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玉不禁有些难受,明明跟代如颜隔的这般近, 可又觉得跟代如颜离的好远好远。
或许是因为代如颜刚才紧抿着唇瓣, 现下唇瓣略微显得有些苍白, 代如颜低声问:“小九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的。”
尽管代如颜并未说明后悔什么, 可宫玉还是下意识应答着。
代如颜眼眸洋溢着笑意说:“我也不后悔。”
有什么事会让代如颜觉得后悔的吗?
宫玉想不出来,瞥见代如颜赤足立在面前时不免又心疼,直至代如颜小心的放下手,这才唤婢女们进来伺候梳洗。
隔着一道屏风, 宫玉见窗外那开的正艳的合欢花, 这是宫玉特意让人移植来, 里头婢女们忙活个不停。
待穿戴整齐时,代如颜绕过屏风走至面前, 宫玉起身说:“先去用饭吧。”
两人出了内殿, 一路闲逛的走至水榭,婢女们摆设着饭菜, 亭内微凉,加之四角设有冰盆, 微风袭来夹杂冰凉的风也算是解热。
宫玉手握木勺吃粥,代如颜本就吃的少, 这小半碗粥便已足够了。
难得安静, 只是夏日里很是容易没胃口, 不过宫玉还是吃了两碗粥。
待日头渐大,老管家捧着账簿放在角落的书桌上,宫玉半趴在书桌前, 而代如颜则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书看的正认真。
午后时日头热了起来,宫玉便起身就着水盆里的水洗了洗脸,可单手又不好拧帕巾,有些水渍浸湿了衣领。
代如颜起身走近,接过宫玉手里的帕巾说:“外袍都湿了,不如换下吧。”
宫玉摇头道:“这大热天一下就干了。”
“外头热,阿颜怎么不回殿内?”
毕竟代如颜一直守在身旁,宫玉就无法让人去查查代如颜身上的香料究竟是什么药草。
更没办法去查昨夜代如颜入宫到底是去做什么,又或者是去见什么人。
代如颜微微迟疑的替宫玉擦了擦脸颊问:“小九不想同我待一处吗?”
宫玉避开代如颜探询的视线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枯燥了而已。”
“阿颜不用这样守着我,我不会擅自离开府邸的。”
“我并不觉得枯燥。”代如颜将帕巾放入水盆,轻放下宫玉卷起来的衣袍道:“反而我觉得同小九待在一处,很是安心。”
又是安心吗?
宫玉抿紧着唇瓣说:“那我很容易让阿颜觉得不安心吗?”
代如颜停在身旁应着:“偶尔会,尤其是在小九不在我身旁的时候。”
微风轻抚而来时,晃动着亭内的青帘,连带着那挂在外头的一排晴天娃娃。
“那是什么?”代如颜看向那晴天娃娃问。
宫玉应着:“就是无聊的时候,自个做着玩的。”
代如颜伸手摸着,看了看上头的表情图不禁笑着说:“这上头的图案很有趣。”
事实上代如颜手里握着的那个是宫玉画的窘迫表情。
宫玉看了看面前这一排,伸手摘下一个说:“阿颜猜猜这个是什么意思?”
“开心?”
“不是。”
代如颜凑近看了看说:“难道是难受?”
宫玉摇头道:“这是表达爱慕之情的表情。”
“是这样子的吗?”代如颜似懂非懂的接过宫玉手心的图案。
亭外仆人忽地汇报:“殿下,宫郡主来访。”
“宫郡主?”宫玉侧头看向代如颜问:“阿颜跟这宫郡主有交情?”
代如颜握住手中的晴天娃娃摇头应着:“这宫郡主一向爱热闹,我素来喜静,谈不上交情,只是偶尔在宴会碰过几回面罢了。”
“那我也甚少与宫郡主来往,那她上门拜访很奇怪啊。”
“或许是昨日宴会,未曾请她参加宴会的缘故吧。”代如颜将掌心的晴天娃娃重新系上。
宫玉好奇的问:“阿颜为何没有请她?”
代如颜微侧头满是无辜的望向宫玉道:“这宫郡主同每任驸马皆是大吵之后和离,朝堂里约莫十来位都是与这宫郡主有关,若是请来,想来这婚宴可能就要不欢而散了。”
被突然这么一瞪的宫玉,伸手捂住狂跳的小心脏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没责怪阿颜的意思,就是问一下而已。”
“算了,先去前堂接待这位不请自来的宫郡主吧。”代如颜似是不悦的转身说着。
宫玉紧跟在身后又瞧不见代如颜的神情轻声唤着:“阿颜?”
代如颜却突的停了下来,很是正经的说:“若是有外人,小九还是要唤夫人才是。”
“阿颜不好听吗?”
宫玉凑近着瞅了瞅代如颜的神情,好似并没有生气,不免松了口气道:“那唤代姐姐如何?”
“不好。”
宫玉停在代如颜面前道:“从前阿颜不是更喜欢代姐姐这称呼吗?”
盘起长发作妇人妆的代如颜,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成熟些,杏黄色的裙裳衬托代如颜肌肤更是水嫩,代如颜双手合于袖袋中神情严谨地应着:“因为我是你妻子。”
这简短的话语让宫玉不禁心跳加速的厉害,原本想皮一会的心思这会也只能安分起来。
“我的夫人请吧。”宫玉笑着作绅士姿态说。
代如颜眼眸轻眨笑了笑,却并未应话,高冷的转身。
两人并肩穿过长廊,再绕至前堂时,那宫郡主正喝上第二盏茶水。
“九殿下终于舍得出来了啊。”宫郡主很是不客气的放下茶盏。
宫玉提着衣袍跨过门槛应着:“天气炎热,所以起来的晚了些,见谅。”
成婚第二天就特意上门叨唠的人,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宫玉也是长见识了。
两人入座,代如颜饮着茶水,而宫郡主目光毫不掩饰的望着代如颜,宫玉只觉得这局势怎么有点不太妙啊!
绝对是多想了,代如颜都说跟这宫郡主没见过几面,应当不会又冒出一个像赵安月的角色来吧。
宫玉忙喝着茶水压惊,反倒是一旁的代如颜视若无人似的饮着茶水,浑然不在意宫郡主探来的视线。
这场面一时安静的很是诡异。
“宫郡主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啊?”宫玉清了清嗓子问着。
宫郡主轻蔑的看了眼宫玉,嗯,没错,真的是相当轻蔑的看了眼宫玉而后说:“恰逢六月荷花盛开之时,我在府邸设了一处宴会,特来邀弟妹赴约。”
这般直接不做作的邀约,宫玉真的是头一次听。
而且这话里话外,明显点明着只要代如颜一人去。
“府中尚有诸多事务需要打点,恕不能赴宴。”代如颜放下茶盏浅笑着应道。
话音未落,显然这宫郡主的脸色就变了。
明明是三个女人,可宫玉总觉得这宫郡主看着是娃娃脸,可实际上简直是个母老虎。
宫玉缓和着气氛道:“近些日子确实是不方便,酷暑难耐,不如等秋高气爽时邀约相聚最为合适。”
“听闻九殿下因着头伤未愈,眼下瞧着面色无恙,也不像外头传闻说的那般。”
“只是偶有头疼,多谢挂念。”
大抵是宫玉的反应让这宫郡主实在无力吐糟,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这宫郡主便又离开这府邸。
一脸茫然的宫玉叹道:“这荣亲王在朝堂向来是低调的很,可没想这宫郡主却同二皇姐的性情有的一比。”
“宫郡主在朝堂上或许没什么能力,可是在这都城喜爱摆设宴会爱好确实同你二皇姐可以相提并论。”
“这宫郡主不会也看上阿颜了吧?”宫玉侧头询问。
代如颜抿了口茶水侧头看向宫玉,眼眸里莫名瘆人得很。
宫玉忙反应过来唤道:“夫人,我绝对没有别的猜疑,纯粹就是问问而已。”
“小九难不成以为这宫郡主是为我而来?”代如颜反问着。
“嗯,她总是看向夫人。”
“方才宫郡主打量更多的是小九,显然是有人邀她上门来打探的。”
打探?
宫玉想了想道:“可我与阿颜的关系在都城大街小巷都不知道流传多少个版本,她特意上门来打探,这有些不合理啊。”
代如颜眸中轻闪过计谋,唇间轻扬起应着:“或许是昨夜都城太过热闹,所以有些人坐不住了吧。”
宫玉拿起一块糕点吃着问:“昨夜大殿下袭击府邸,而后回宫被四皇兄和六皇兄设计陷害,紧接着今日满都城大街小巷都流传着大皇兄逼宫被抓,这摆明大皇兄就是掉入陷阱里。”
“可是大皇兄一旦落马,原本还算平稳朝堂局势瞬间就变得越发激烈,四皇兄和六皇兄迟早也会反目。”
如果说大殿下是因为代如颜的婚事而采取偏激行事,那六殿下就完全不至于,因为他清楚宫玉的把柄,四殿下对于代如颜和代家一向没有好感,所以宫玉婚事四殿下基本就没有阻止,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毕竟无论是大皇兄还是六皇兄,他俩谁娶了代如颜都无异于如虎添翼,反倒是自己显得并不那般危害。
“小九在想什么?”
宫玉摇头说:“只是在想荣亲王在这场争斗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份量。”
记得有一回好像在代如颜庭院外看见过荣亲王的轿子,那时宫玉还在想荣亲王为什么要来亲自拜访代如颜呢。
代如颜拿起一颗梅子递到宫玉嘴旁说:“荣亲王是陛下唯一的兄弟,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亲王,小九还有别的困惑?”
宫玉张嘴咬住梅子应道:“宫轻燕听闻在府邸养了不少俊俏小公子,可同时又与朝堂内多位大臣之子联姻,想来应是对官家子弟没什么兴趣,又因为荣亲王的命令所以宫轻燕不得不多次联姻。”
“所以呢?”
“所以这位宫郡主应当是喜好男色,对夫人没兴趣呢。”
代如颜指尖轻捏着宫玉耳垂道:“小九脑袋就只想着这些?”
宫玉侧头靠近着,嘴里含着梅子说:“那可不,夫人每每在外边都能引的一群蝴蝶回来,我可得防着些不是。”
“小九……”
“嗯,我在呢。”
宫玉笑着握住代如颜的手问:“怎么了?”
代如颜松来捏着的指尖低声道:“自许久之前都城内时常传闻我与各位殿下的流言,小九是当真了吗?”
“没有的事。”宫玉捧着代如颜的手说。
“都城里流言不管真假,每天都会瞎传的。”
“我是在夸夫人长的好看,所以无论男女都会倾慕夫人。”
代如颜指腹轻摩挲宫玉掌心,侧过头看向外头明亮的日光道:“花开花落无声,再娇嫩的花也只是供人观赏把玩,只轻轻一折便没了生气。”
“那就好好爱护那些花,这样不就可以每年都看到它们盛开的模样?”
“小九想的总是太过简单。”
宫玉紧握住代如颜的手应着:“也许是阿颜没听懂我的话。”
代如颜回握住宫玉的手念道:“该唤夫人才是。”
“这里没有外人了。”
“可我喜欢小九唤我夫人。”
“阿颜都没有夫人动听吗?”
“阿颜也很好,只是夫人更重要。”
宫玉看向代如颜道:“好吧,夫人下回也不许唤我小九了,这样才公平。”
代如颜微挑眉说:“这就变成交易了?”
“交易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不喜欢。”
“为什么?”
宫玉不解的问。
代如颜却将目光移向外头说:“小九既然娶了我,那自然我便是夫人,难道这还需交易不成?”
“那夫人唤我夫君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话题突的停了下来,代如颜指尖摩挲宫玉掌心的戒指,像是叹息了声道:“我还是觉得小九比夫君更亲切些。”
“更何况总觉得夫君二字,对着小九念很奇怪,还不如我来唤小九夫人来的习惯。”
宫玉眨了眨眼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只见代如颜探近着,那漆黑的眼眸很是热切的望着宫玉,薄唇微启道:“夫人。”
砰砰地声响至心脏传至耳膜,宫玉傻了般的望着代如颜,忙摇头道:“我昨天可是新郎官。”
就算代如颜说的如何动听,也不能丢了理智啊!
代如颜笑了笑道:“可小九脸都已经红成这样,哪里有新郎官的样子。”
宫玉一脸严肃地说:“本来阿颜就爱捉弄人,我要再丢了新郎官,岂不是下一步就要沦为小娘子?”
“小娘子也没什么不好啊?”代如颜眼眸笑意更浓轻声道:“小九也很适合的。”
代如颜其实一早就已经想好方针了。
午后日头越大,宫玉就没什么精神,倒在水榭的竹榻上。
而代如颜依旧守在一旁看着手里的书,宫玉想要偷偷溜出去一趟都有些不切实际。
府里后院养的鸽子是宫玉用来联系外头的人马,二来还可以随时获得都城内的消息。
夕阳黄昏之时,像火一般的晚霞烧红远处的天,宫玉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便见这像是粉色火焰染红的天空。
只有那最接近落日最偏黄,到宫玉头顶时已经是接近粉红色,一旁池水映衬着天也跟着变了颜色。
宫玉侧头瞧见一旁代如颜依旧在看书便唤道:“阿颜你快看外面的天。”
代如颜闻声,目光探向外头道:“嗯,很美。”
夕阳的余晖轻柔的洒落在代如颜的身上,仿若静止的画一般,那斑驳地影子悄然落在一旁。
“小九看着我做什么?”代如颜微侧头望向宫玉。
宫玉坐了起来应着:“我在看阿颜的表情。”
“总觉得阿颜神情太过平静,就像是独处世外的桃源。”
代如颜眼露困惑问:“小九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
“若是从前的小九,也许方才的回答又有另外一番回答了。”
“什么?”宫玉不解的问。
“小九或许会回答,当然是因为阿颜好看。”代如颜一本正经地回着。
宫玉不禁笑了,自己在代如颜眼里有这般花痴吗?
温热的风吹皱一旁的池水,连带那枝头的绿叶悄然的落下。
代如颜收回视线,顾自翻着手里的书本,宫玉凑近着说:“阿颜自然是好看的,就说我嘴上没说,心里也一定会念上数百遍的。”
“这会才说?”代如颜侧头望向凑近的宫玉,抬起手中的书轻敲了下宫玉的额头眸中掺杂些许埋怨道:“现在的小九没有从前的小九可爱呢。”
哎?
这是什么话?
宫玉伸手握住代如颜停在额头的书,代如颜却松开手,宫玉捧着书坐在面前问:“我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代如颜倒着茶水随意的应着。
偏偏这话就像是钩子一样,让宫玉心里难受的紧,伸手轻扯着代如颜垂落的裙裳小声唤着:“阿颜,莫不是我说错话了?”
然而代如颜轻抿着茶水就是没有搭理宫玉的心思。
宫玉只得耍赖躺在代如颜腿旁,脑袋磨蹭着靠着代如颜低声说:“这才成婚第二日阿颜就嫌弃我,传出去指不定外头的人怎么说呢。”
代如颜低头望着宫玉,指尖轻戳着宫玉脸颊,宫玉平躺着望向代如颜道:“阿颜自然是好看的,我不说阿颜也是最好看的。”
“可小九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代如颜细声说着,指尖轻抚上宫玉眼角旁说:“小九是厌倦了吗?”
宫玉握住脸颊旁的手应着:“我还没看够阿颜呢。”
“而且我们之后日子还长着呢,哪有这么容易就厌倦的?”宫玉说着亲了下代如颜手背念道:“阿颜别怕,我还怕阿颜会先厌倦我呢。”
“不会。”代如颜低头望着宫玉很是认真的回答。
四周逐渐暗了下来,宫玉笑了笑说:“那我自然也不会厌倦,除非阿颜不信任我。”
宫玉能明显感觉到代如颜时常会显露出的不安,或许这种不安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又或许这种不安是因为不够信任。
代如颜迟疑的没有应话,宫玉双手握着代如颜的手轻搂住自己说:“我的所有秘密阿颜全都知道,那阿颜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知道。”代如颜轻声应着说:“小九现在就在我怀里,我只是觉得小九好像比从前要更复杂,可我最喜欢的就是小九的简单。”
最喜欢!
四舍五入这就是表白了吧!
宫玉心跳砰砰地跳的飞快,虽然说着情话的代如颜仍旧是一本正经的很。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宫玉也早习惯了,伸展手臂紧紧抱住代如颜,蹭了蹭代如颜的脸颊念着:“我也最喜欢阿颜了。”
代如颜怔怔地停住,侧头望向宫玉那璀璨夺目的眼眸,凑近亲了下宫玉额头道:“我在同你说正经事呢。”
“我对阿颜说的也是正经事啊。”宫玉回在代如颜脸颊偷亲了口。
“你……”代如颜似是无奈的望着宫玉说:“今晚罚小九一个人睡在这水榭里。”
宫玉可怜兮兮地拽着代如颜衣袖问:“夫人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吗?”
代如颜嘴角微扬起,却又像是没看见似的说:“那不如我让碧玉来守着小九?。”
真的要这么狠心?
晚饭过后,宫玉早早的洗漱,便进了卧室,没成想代如颜却直至深夜都没进内殿。
宫玉便出了内殿,长廊中遇见碧玉时忙问:“碧玉,你家小姐呢?”
碧玉端着水盆道:“殿下,夫人在水榭里纳凉。”
“哎,你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夫人吩咐的。”碧玉恨不得翻个白眼给宫玉。
宫玉笑了笑,径直赶去水榭,只听那水榭里琴声悠扬。
“夫人?”宫玉撩开青纱,踏入其中,琴声却忽地停了。
代如颜身着单薄纱衣坐在琴旁,小兔子在角落里自顾自的玩耍,而一旁的矮桌上则燃着熏香,宫玉现在看到熏香就下意识的怀疑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让人昏昏欲睡的药草。
微风徐徐而来,还算凉快,那池水里的荷花也已盛开。
虽只有几盏灯火,却别有风味,宫玉走近着坐在一旁说:“这荷花开起来还挺好看的。”
那一旁的矮桌上还摆着清凉的酸梅汤,宫玉尝了几口,没想居然是冰镇的!
事实上自从葵水来了之后,宫玉就发现府邸里冰块的用量仿佛无形中被人操控了一般。
代如颜侧头看向宫玉道:“我让老管家加了些许冰块,好喝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如果代如颜想要什么,宫玉自然是双手奉上才是。
“夫人这样,我心里有点慌张啊。”宫玉放下小碗。
代如颜端起茶水应着:“小九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何必慌张?”
宫玉凑近打量代如颜的神情说:“往日里阿颜最不喜我喝这些冷的,今日怎么就突然准了呢?”
“近日愈发炎热,今日午后我瞧着你入睡时鼻尖还冒着汗渍,想来真是太热了吧。”
只是这样?
代如颜饮了口茶水,见宫玉还是打量的眼神便说:“小九若是不喝,我便让人撤下了。”
“别!”宫玉捧着小碗将余下的饮尽,最后含着两块碎冰,不禁感叹人生再幸福不过一碗冰镇酸梅汤。
蝉鸣声渐起,代如颜握着剪子起身,宫玉紧跟在身后,以防止代如颜今晚真让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只见代如颜绕至亭内的灯盏,一处一处的剪掉灯芯,亭内便暗了下来。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光亮逐渐显露眼前,宫玉手扯着代如颜的衣袖说:“这些让婢女们剪不就好了?”
“水榭里蚊虫毒的很,我便调制一些药草用以驱蚊,这样可让小九睡的安稳些。”
“阿颜真的要让我一个人睡在水榭里吗?”
代如颜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剪子放好道:“水榭里比殿内凉快些,再说小九不是一向更喜欢在水榭里待着吗?”
“水榭里是凉快些,可是如果阿颜都不陪我,那我还不如会殿内去。”
“谁说我不陪你了?”代如颜指尖轻刮了下宫玉鼻头说:“小九怎么傻傻的就信了呢。”
还可以这样的吗?
可怜担心这么久的宫玉,怎么会忘了代如颜可是狡猾的很啊。
两人重回竹榻,宫玉解下外袍,露出里头的自制小裙子,代如颜很是严肃看向正要凑近的宫玉问:“这衣物是……”
宫玉平躺在一旁,低声笑道:“夏日里酷热难耐,夜里还裹的严严实实,会睡的不舒服的。”
“可这衣裳也实在时太不合规矩了。”代如颜抬手,却又不知道碰哪里才合适。
毕竟这件宫玉自制小裙子跟小短裙没差。
宫玉坏笑的看着满是复杂神情的代如颜,心想强上不行,那还不准使用美人计么?
然而下一秒代如颜拿起一旁薄毯将宫玉包裹的严严实实。
代如颜满是正经地说:“这比风月场所的青楼女子穿的衣裳还要少,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可还了得?”
宫玉伸手扯下这薄毯道:“可捂的这般紧,非得热死不可。”
因着被厚重衣服包裹多年,宫玉原本就皮肤白嫩的很,这会穿的又少,在代如颜面前无疑是属于什么都没穿。
代如颜拾起一旁的薄毯,目光像是无处安放的瞥至宫玉的脚踝,微抿紧着唇瓣问:“你往日里也在府邸里这般穿?”
“没呢。”宫玉凑近着应话:“多数是夜里没人我才这般穿,真的比那些衣裳要凉快许多,阿颜要不要试试?”
话音未落,蒙面而来的薄毯罩住宫玉明亮的眼眸,只听代如颜说:“羞不羞,哪家女子穿的像小九这般……”
宫玉扯下薄毯见代如颜挺直着背,坐在面前,因着烛火都被熄灭,所以宫玉有些看不清代如颜是害羞还是愤怒。
“阿颜?”
未得回应,宫玉便又开口唤:“夫人?”
代如颜微转头躺在一旁道:“明日在婢女们进来时需换下才是。”
宫玉点头躺在一旁应着:“嗯,我会的。”
两人皆是侧躺着,只是代如颜面向池水那方,宫玉只能望着代如颜的后脑勺。
不过这绝对不能成为阻扰宫玉美人计的进行,宫玉凑近伸展着手臂轻搭在代如颜盖着的薄毯上。
可代如颜却没有半点反应,宫玉只得像只小兔子一般蹭了蹭代如颜垂落在耳后的发。
然而代如颜有时候就是根木头,宫玉甚至都主动亲了下好几下,奈何人家就是不给反应。
这时候宫玉明白了,代如颜估计是生气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代如颜生气很少吵架,最多就冷处理一会。
这样想着宫玉凑近唤道:“夫人,你睡着了吗?”
“我还想跟夫人说说话呢。”这可怜兮兮的语气,往日里代如颜最是受用了。
只见代如颜微侧过身,平躺着应道:“要说什么?”
宫玉嘴角上扬着,整个人就像个粘人的小妖精挨近轻声应着:“我还以为夫人生气了呢?”
“我为何要生气?”
“因为这小裙子啊!”
代如颜掌心轻抚宫玉的脸颊,像是犹豫的说:“你这哪是寻常的裙裳?”
“再者白天里是热,可夜里还是凉快的,我又让人设冰盆放在角落,待夜深便会舒适许多。”
宫玉见代如颜态度放软,便知这美人计还是有可能的。
“夫人你手凉凉的好舒服啊。”宫玉抱住代如颜的手臂,那单薄的布料四舍五入都可以忽略不存在。
明显代如颜像是紧绷了起来,可是随后便将手臂移了出来。
宫玉还有些失落,没成想代如颜主动展开怀抱低声说:“你待会要是夜里着凉了,日后便再不准你穿这衣裳了。”
“不会,夫人的怀抱很舒服呢。”
代如颜心跳很缓慢,宫玉竖起耳朵听着,反倒是外头的蝉鸣有些吵的很。
隐约察觉代如颜的掌心像是无处安放只能搭在宫玉手臂上。
毕竟宫玉这件小裙子是吊带,那布料几乎可以当做没啥用。
宫玉能明显感觉代如颜的呼吸没有往里那般平稳,便索性装睡的没有动。
好一会,代如颜像是在耳旁叹息了声,亲了下宫玉脸颊,而后拾起一旁的薄毯小心盖住宫玉那两条长腿。
呼吸离的很近,宫玉不由得都想要咽下口水,可偏偏代如颜只是盖了下薄毯别的什么都没做。
是的,直到代如颜躺下彻底没了动静,宫玉才发现好像真的是没有下文了。
宫玉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难道自己不够有吸引力?
又或者是不够有料?
好吧,这点真的是让宫玉想吐血,小是小了点,不过代如颜应当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啊。
宫玉越想越热就越睡不着
,索性拉开薄毯转身背对着代如颜。
就算美人计没用,但是也不能真被这薄毯给弄的中暑啊!
心里很是郁闷的宫玉侧趴着打算明天再想点别的法子。
却没想到背后的代如颜却一伸手将宫玉又重新禁锢在怀里,那被抛弃的薄毯又重新盖在宫玉身上。
额……
原来代如颜没有睡着啊。
宫玉钻出代如颜的禁锢,将薄毯放在两人中间说:“很热的。”
代如颜抬起手摸了摸宫玉额头问:“又未曾流汗,哪里热了?”
难道一定要流汗才能说热吗?
“我不想盖薄毯,天气这么热,不盖也不会生病的。”
话音未落,代如颜安抚的说:“不盖就算了,可小九你离的我这般远做什么?”
“我觉得热。”
“热?方才不还说我手凉凉的吗?”
宫玉作死尸状就是不动,代如颜照样有办法将宫玉圈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宫玉脸颊道:“小九乖,已经很晚了,明日还得早起上朝呢。”
逃是逃不了的,毕竟代如颜双手并用,眼下宫玉就像个小兔子一样。
“可这样真的很热。”宫玉无法动弹的说。
代如颜便将最后小半截薄毯也拿开说:“这样可好?”
宫玉其实很想说能不能稍微拉开距离,毕竟就算代如颜体质比常人低些,可到底是个大活人,在这个又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纯粹靠自然风解热的地方,简直就是酷刑啊!
可显然代如颜是不愿意拉开距离,宫玉只好由着代如颜任性。
代如颜像是松了口气般,望着像是安分宫玉,指腹轻擦了擦宫玉鼻梁的汗渍,目光随之落在宫玉这露在外头的肌肤,唇角微微上扬着。
就这般像是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宫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次日清早宫玉睡的正熟时,隐约察觉好想脸上凉凉的,貌似还挺舒服的。
只是当明显感觉到水渍滴落时,宫玉忽地惊醒过来,水渍?哪里来的水?
宫玉睁开眼便见代如颜手握帕巾正擦着自己的脸,一脸惊恐地问:“阿颜……你在什么?”
“我瞧着小九热的出汗,便想替小九擦擦。”
代如颜将帕巾放下说:“今日不是要上朝的吗?”
外头还是黑乎乎的,宫玉无奈抱紧被褥突然想念不用上早朝时的美好时光。
一旁的代如颜指尖轻点着宫玉软软的耳垂,或许是因着太热的缘故,耳垂又很红。
宫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小短裙已经被换下,眼下只是寻常的单薄衣裳而已。
“阿颜?”
代如颜坐在一旁应着:“怎么了?”
“你……脱我衣服了!”宫玉紧抱着薄毯,一脸懵逼的看向代如颜。
“我瞧着你热的很,便替你擦了擦身,再换了身衣裳。”代如颜完全忽视宫玉如同受惊小兔子的神情,很是正常的问:“这有何不妥吗?”
宫玉听到后头,心里燃起的小火苗,直接唰地熄灭。
“很不妥啊!”
代如颜略微惊讶的看向宫玉,神情变得很是严肃道:“小九受伤时我也曾替小九换过衣物,如今怎么就不妥?”
“我……”宫玉无奈的倒在竹榻上,心想这怎么感觉像是母女间对话啊!
“小九?”
宫玉没有应话。
一旁的代如颜便又唤了声:“小九?”
这次声音有些急,那挡着脸的薄毯被代如颜掀开,动作急躁一点也不像往日里沉静自若的代如颜。
“你为什么不应我一声!”代如颜情绪貌似有些失控,那抓着宫玉手臂的力道也很大。
宫玉眨着眼仰视代如颜应道:“嗯,我听到了。”
代如颜坐在一旁神情冷漠看向宫玉说:“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
这话语真是简单直接,宫玉深呼吸着平缓情绪问:“那阿颜觉得我怎样才能让阿颜高兴呢?”
并没有等到代如颜的回答,宫玉无奈地坐了起来问:“我那件小裙子呢?”
然而代如颜恍若石像般依旧没有回话,宫玉抬了抬手,好在并不是很痛。
宫玉见代如颜这般神情,又担心凑近着说:“阿颜是我夫人那自然是什么都是可以做的,可是……”
“可是什么?”代如颜眼眸无神的望向宫玉问。
“可是我们现在成婚了,阿颜不能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宫玉抿紧唇瓣说:“阿颜是我夫人,可阿颜把我当做什么呢?”
代如颜眼露困惑的应道:“小九就是小九,还有别的吗?”
果然啊,就算代如颜脑袋十分聪慧,可从她内心不接受任何别的人,哪怕已经很是与她亲近,可她无法分辨这种亲近属于哪一种。
宫玉不免有些无力的说:“没什么,我就是大早上起来有些没精神而已。”
“我不太明白小九在想什么?”代如颜双手捧着宫玉的脸颊,眼里满是困惑不解。
“我其实也不明白阿颜在想什么。”
“不明白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说:“喜欢一个人,却又不了解那个人,这种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代如颜轻靠着宫玉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自己。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我想要,能跟小九成婚住在一处,然后每日都待在一块,从生至死都不再分开。”
“小九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从生到死?”
“对啊。”代如颜眼眸燃起笑意应道:“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宫玉怀疑代如颜或许有不同的精神状态,时而温婉,时而易怒,甚至时而会显露出更凶残的面貌。
可代如颜却好像并不在意,又或者是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异样之处?
这点宫玉无法判断,那被代如颜紧紧握住手还无法动弹,而宫玉的另一只手还缠绕着纱布,上头好像新换了纱布。
“我肚子饿了。”宫玉缓和着情绪说。
� ��如颜牵着宫玉的手说:“我已让碧玉备粥,待会就能让小九尝尝。”
两人梳洗过后,碧玉携带众婢女摆设粥饭,宫玉单手握着木勺喝粥,外头的天才蒙蒙的亮。
这会蝉鸣声也消停了,外头安静的过分,宫玉喝着粥问:“我那小裙子,阿颜放哪去了?”
代如颜盛着鱼汤放在宫玉手旁说:“那衣裳我收起来了。”
收起了?
“府里人多嘴杂,这等奇装异服,又是女子衣物很是容易让人起疑。”代如颜说的很是正常,唯独就是视线没有向往常一般与宫玉对视。
宫玉喝了口粥,单手端起汤碗问:“阿颜是不喜欢我穿那衣裳,所以才将它藏起来了吗?”
代如颜迟疑握住木勺应道:“我只是觉得那衣裳太过露骨,实在不适合小九。”
“可我觉得它很适合我。”
话语戛然而止,宫玉望着对面沉默的代如颜,显然代如颜不愿再同宫玉讨论这事。
这感觉仿佛就像在跟一团棉花在吵架一样,就算是朵美丽的棉花,可宫玉还是心里好气啊!
宫玉端起鱼汤咕噜地喝着,几乎算是一口喝完这鱼汤,看着对面无动于衷的代如颜心里就闷闷地说:“那小裙子我花了好久才做成的。”
可不是嘛,头一回用美人计,谁曾想连衣服都被代如颜扒了。
虽说认识这么些年,宫玉也没觉得太害羞,可就是代如颜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情人,反倒是跟家长似的,固执又不讲理。
这跟宫玉想像的美好又和谐的婚后生活差别不是一点的大。
代如颜吃着粥看了眼气鼓鼓的宫玉低声道:“嗯。”
对,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于是乎,宫玉头也不回的骑着马去上朝了。
再待下去别说美好,宫玉怕是会成为暴走一族。
宫门前下马,已经有不少的官员聚集在一处等宫门开。
“这九殿下怎么今个就上朝了?”
“是啊,寻常公子哥成亲还不得腻歪数月,更何况那代姑娘样貌那是宫国有名的美人。”
“可瞧着这九殿下面色不太好,难不成是代姑娘太强势,所以咱们这九殿下消受不起?”
这话一说,顿时引起一阵笑声,然而被说宫玉此刻正垂头丧气的懊恼为什么只喝一碗粥就出门,这会肚子就已经开始叫唤起来。
宫门开,众人一同入宫,五殿下匆忙赶来凑近着问:“小九怎么瞧着面色不太好啊?”
宫玉学着前头的官员绷着一张脸应道:“今早没吃饱,眼下肚子饿了。”
五殿下一脸茫然的看着宫玉,忍着笑说:“那代姑娘掌管府上银钱,也不至于让小九饿肚子不是。”
“五皇兄误会了,我只是今早走的急,忘记带几块糕点来垫肚子了。”
“小九别嫌五皇兄多说几句,那代姑娘虽年长你数岁,可到底你也是皇家子弟气势就不能输,女人嘛多说几句好听的,自然就容易得手啊。”
代如颜虽说吃软不吃硬,可一到认定的时候,那是软硬都不吃啊。
宫玉也就没搭理这五殿下的话,早朝时那龙椅头一回空空的。
四殿下和六殿下瞧见宫玉来时,往日里的客套和嘘寒问暖,这会直接变成冷漠无视。
这难道是要一致对外?
没了大殿下平衡整个朝堂局势,不过第二天的功夫,早朝就已经很明显进行势力分布。
太傅一党明摆着要推举四殿下监国,而六殿下反倒平静的像是看戏。
宫玉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六殿下眼下还没什么靠山,反倒是自己成了唯一能跟四殿下争皇位的人选。
“小九今日既然来上朝,那不如好好商量下到底让谁来监国比较合适?”四殿下一身横肉的走了过来。
这气势但凡不是个瞎子,也能知道这是威胁。
而代家父子随同太傅争论,却不怎么理会宫玉,反而全当看不见。
没办法宫玉也知道这代家父子人品也不会好到帮自己这个才第二天的女婿。
宫玉向后退了一步应着:“父皇眼下还在,这监国自然是要由能力突出的皇兄来当任才是,哪里轮到小九来做主。”
四殿下很是满意的笑道:“小九果然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那依小九所言,究竟立哪位皇兄担任监国大任呢?”
朝堂上一时寂静无声,宫玉正巧看见目光投向这方的六殿下,回以灿烂一笑大喊:“六哥!”
四殿下一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宫玉跑着到六殿下身旁道:“六哥文采出众,上回还特意教导小九如何治理灾民呢。”
这话语无疑是啪啪地打四殿下的脸。
毕竟当初灾民一时原本是有四殿下一手管家,谁曾想后头竟然闹出那般糗事,宫玉就不信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四殿下能咽得下这口气。
况且宫玉可是又让暗中查访那当初都城满传闻被四殿下逼迫致死的宋家小姐内幕。
这里头六殿下可没暗中少扔钉子呢。
除非四殿下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六殿下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这场讨论自然是得不到什么结果,不过显然太傅已经打定主意要推四殿下,那应当已经在暗中动手脚了。
六殿下一心一意的守着皇帝,宫玉从代如颜知道皇帝还活着,可为什么皇帝还不能直接出来呢?
一个可能是皇帝因着大殿下下毒,所以重病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六殿下尽可能的要让皇帝活久点,至少能多撑一天。
可问题就是假设皇帝醒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写下传位诏书,而是拖到现在呢?
宫玉在让人查询当年六殿下母妃死因时,偶尔得知原来当年六殿下生母曾是自皇帝还是殿下的时候便侍奉在身旁的婢女,这其中有没有可能皇帝是因为六殿下生母几分缘由呢?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皇帝迟迟没有写下传位诏书,或许皇帝也在怀疑六殿下弑母。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个猜想,或许也可能是因为别的缘故,例如皇帝已经重病不行了,那自然就没法写传位诏书。
据说传国玉玺眼下都没有出现,显然六殿下就算想伪造诏书也很难,再者还有那两朝元老太傅,要是作假出错,一切都毁于一旦了。
外头的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宫玉发觉四周多了不少的侍卫,只是巡逻皇宫各部的大内侍卫多数是固定,可宫玉瞧着这些都是生面孔。
而殿内的四殿下趾高气扬的从六殿下面前走过笑道:“六弟真是位好皇兄,就连九弟心里都惦记着啊。”
六殿下静站在一旁道:“四哥你我商议过,旧事恩怨暂且放下。”
“商议?”四殿下冷笑着说:“你无权无势,若是我想,一脚就能把你踩到脚底,这不叫商议,是施舍才对。”
“更何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那些龌龊事,如今父皇昏迷不醒你不就是在妄想能拿到传位诏书嘛。”
六殿下袖袍中掌心紧握成拳,四殿下凑近道:“不怕告诉你,就算父皇真给你写了传位诏书,那传国玉玺可在我手里,你以为能笑到最后?”
待四殿下转身离开,六殿下凝视着四殿下背影许久,嘴角轻扬起随之出了殿内。
宫玉没有想到会偷听到这么重要的小道消息,就凭刚才那六殿下凶狠的目光和那标志性的假笑。
总觉得这四殿下可能活不久了。
从一侧偏门绕出殿内,宫玉走在宫道里想着四殿下那话的真假。
若是传国玉玺在四殿下手里,那太傅定是主要参与者,毕竟太傅可是同皇帝时常讨论政事,而发布诏令就需要传国玉玺。
可如果是太傅拿到玉玺,为什么不自己保管,反而交给四殿下。
不是宫玉小瞧这四殿下,除却身强力壮,别的真的没有一样比得上六殿下。
脑子一看就藏不住秘密,也很容易受人挑唆,这要是当上皇帝,绝对是个暴君。
这么一想,宫玉觉得依照太傅这老奸巨猾的性格,传国玉玺多半是在太傅府邸里。
毕竟相信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再者总觉得太傅将自己宝贝女儿嫁给四殿下实在是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当然绝对不是宫玉对赵安月有什么非分之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安月总觉得有种暗黑属性,能离远点就最好离远点。
不过对于太傅为什么会将赵安月嫁与四殿下,宫玉目前还真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若论样貌才华六殿下也算是一美男,虽然这美男心狠手辣的,可太傅要推他上位,岂不是更和皇帝心意。
这里头的兜兜转转宫玉是没想明白,只能留到以后再慢慢查吧。
目前先去太傅府邸放一把火,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为什么要放火呢,完全是因为宫玉对于太傅这位老家伙完全猜不透,所以不知道传国玉玺会被藏在哪里呢?
想对于不通的事那就干脆不想,直接动手反而还快些,这对于不善权谋斗争的宫玉来说,才是最好的验证方式。
于是从宫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宫玉去都城最大的酒楼探查视野。
白日里酒楼比茶楼还要冷静些许,好在宫玉自家就是卖稀奇古怪的物件,望远镜这类物件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对比都城的位置,选了一处适合观看火势的最佳场所后,宫玉一个人点了一桌饭菜。
没办法出门到现在肚子已经饿的不行,让人安排人手准备夜里放火的时辰,顺带将太傅府中的地形图拿一份来,这些事若是回府,一定是会被代如颜全程陪同参与。
宫玉实在有些不习惯代如颜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转,更何况代如颜通常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纯的守着,这感觉让宫玉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总觉得像是无时无刻被监视的感觉。
虽然这样,不过被代如颜整天陪着其实也不是件难受的事,只是宫玉一想起那条小裙子,就会想起自己被看光光这件事,这种感觉简直太羞耻了!
宫玉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吃鸡肉,待事宜悉数安排妥当,便只待夜幕来临。
没成想外头的门忽地被敲响,护卫开门,脸颊被晒的通红碧玉走了进来道:“殿下不回府用午饭,也应当派个仆人交待一声才是,夫人眼下还担心着呢。”
正含着大口米饭的宫玉,一脸惊讶看着碧玉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说完这话。
不禁一愣,这才出宫没多久,代如颜怎么就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宫玉咽下米饭忽地想起如今的自己好像不能再随意夜不归宿了。
那今晚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碧玉走近的唤道:“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我……”宫玉喝了口水应着:“我今日太忙了,所以刚才忘记让仆人通知一声。”
“那殿下用完饭随碧玉一块回府才是,否则夫人就要担心了。”
宫玉笑了笑倒着茶水说:“碧玉姑娘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就是肚子太饿想吃口饭,加之待会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所以今夜恐怕要晚些时辰才能回府。”
碧玉轻哼了一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说今晚要夜不归宿?”
夜不归宿!
这罪名可就严重着呢。
“别!”宫玉忙解释说:“我只是迟些回来,碧玉姑娘客气点说,别说的这般严重。”
然而碧玉并不吃这一套,推开宫玉递来的茶水说:“明日便是小姐归宁,难不成这第二日殿下就已经收不住贪玩的心性了?”
归宁?
宫玉猛然间想起刘嬷嬷婚前一直碎碎念叨着,宫国的归宁还是有些不同,它是按大婚后的第一天算起,第三天回门也称归宁。
碧玉起身说:“殿下别磨蹭了,夫人还在府邸里等着殿下回去用饭呢。”
“好,我这就回去了。”宫玉应付着。
待把碧玉推出房门,宫玉对一旁的护卫说:“今日之事暂且压下,到时夜里看烟火信号,再让他们行动吧。”
“是。”
从楼梯下来,底下一群人扒拉着头看着宫玉,眼里满是八卦的泡泡。
宫玉不禁摇头道:“总觉的都城里可能又会传出别的流言了。”
途中遇到卖冰糖葫芦,宫玉便买了两串,回府时日头已然大了许多。
顺着长廊入殿内,代如颜坐在一桌饭菜前,宫玉举着两串糖葫芦走近。
“夫人?”
代如颜微侧头看向宫玉道:“用饭吧。”
这冷清的语气让宫玉热情的心一下的冷却。
“哦。”宫玉乖乖坐在一旁。
因着两旁窗户都是敞开的,所以房间内很是明亮,代如颜盛着汤放在宫玉手旁,而后自顾自的喝着汤。
几乎全程没有与宫玉有任何的交流。
宫玉见糖葫芦都快融化了,便张嘴吃了颗,对面的代如颜一身梨花白裙裳,显得淡雅出众。
唯独不好的就是太过冷漠了,宫玉伸手接着核犹豫地说:“夫人要尝一颗糖葫芦吗?”
代如颜手捧小碗,一手握着木勺并未迟疑地回话:“进食需禁言。”
好吧,这绝对是生气了。
宫玉只好一颗颗的吃着糖葫芦,两串都进了宫玉肚子。
日头越大,好似外头的蝉鸣也越发的卖力起来,代如颜喝的很慢,宫玉端起一旁凉了的汤一咕噜的喝下去。
而后自个又盛了一份,顺道夹起一旁鲜嫩多汁的鸡腿,而这桌面上的饭菜都是宫玉爱吃。
因为代如颜并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就这样宫玉在酒楼吃一顿饭,回到府里又吃了第二顿饭。
待饭菜被宫玉一扫而光是,宫玉已经快处于被撑死的边缘。
可对面的代如颜仍旧无动于衷,宫玉喝着最后几口汤笑着说:“我都吃光了哦。”
“夫人别生气了,好不好?”
代如颜看了看宫玉道:“下回若是有事,你当派仆人回来通报一声才是。”
宫玉点头应着:“嗯,我保证!”
再也不想一次吃两顿饭了,这简直就是折磨。
然而下一秒代如颜又改口说:“除非是非去不可的事,否则小九还是早些回来,知道吗?”
这样的话不就是如果没有必要请不要在外逗留的意思吗?
宫玉肚子撑着的难受,侧倒在一旁低声应着:“嗯,知道了。”
代如颜放下汤碗便让婢女们撤下饭菜,宫玉倒在竹榻上难受的不想说话。
房间内多少还是没有水榭通风凉快,宫玉能感觉到汗渍顺着脸颊流淌,可此刻的宫玉连手都不想抬一下。
“今日朝堂局势如何?”代如颜坐在一旁,正解着宫玉那缠绕纱布的手。
宫玉侧头看着应道:“没怎样,就是四皇兄和六皇兄在互相扔石头而已。”
微凉的药膏涂抹上时很是凉快,代如颜轻缠上纱布说:“皇后娘娘过几日要设宴,到时小九同我一并出席吧。”
“父皇病重,皇后娘娘这般设宴岂不是太不合规矩了?”
“规矩?”代如颜就着一旁的水盆洗了洗手,拧紧着帕巾替宫玉擦拭着脸颊道:“皇家从来没有人情,陛下病重,皇后娘娘便是宫国最尊贵的身份了。”
“阿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微凉的帕巾擦了擦脸颊,宫玉眨了眨眼,代如颜将帕巾放在一旁,伸手轻拉着宫玉半躺了起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是吗?
宫玉现在对于代如颜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莫名陷入深思熟虑当中。
“方才吃的那么多,这会知道难受?”代如颜侧躺在一旁手里捧着书。
“我要是不吃,阿颜会理我吗?”
宫玉抓着代如颜凉凉的手问。
代如颜望着书应道:“我不理你,还能理谁?”
宫玉枕着代如颜的手闭上眼说:“阿颜整天闷在府邸里不会觉得无聊吗?”
“早上我点了下府邸里的库存,分发仆人婢女例钱,眼下正查看近月来的开销账簿。”
平日里宫玉这些事多半交于老管家打理。
代如颜说完,指尖轻戳了下宫玉眉头道:“明日归宁还是要准备些东西,这些小九可有想过?”
宫玉睁开眼应着:“这些事多由老管家打理。”
“可老管家年事已高,小九总不能一直仰仗着老管家打理府中事务。”
“其实我偶尔还是会处理府中事务,只是这些细碎的账簿花销,看着头疼的很。”
代如颜目光停在书上,并未再谈话。
宫玉侧躺着觉得困了起来,便解了外袍挽起裤管,呈大字形的躺着。
奈何这屋内太过明亮,宫玉眯着眼都感觉光线强烈的很,只好伸手摸着代如颜的衣袖挡在自己脸上。
代如颜的衣料摸着很是清凉,宫玉这才缓缓入睡。
房间内安静如初,代如颜轻翻着账簿,侧头看向一旁呼吸平稳的宫玉,因着挨的近缘故。
那温热的呼吸时而落在手臂旁,代如颜微抬起手臂那宽松的衣袖便离开宫玉的脸。
熟睡中的宫玉眉头微皱了下,鼻头冒着细密的汗渍,代如颜放下手中的账簿,转而拿起一旁的帕巾,擦了擦宫玉脸颊旁细密的汗渍。
目光掠过那宽松的衣领处,代如颜微抿紧唇瓣轻拉拢那衣领,却瞥见那白皙肌肤上的大片红色热痱,尤以脖颈侧居多。
代如颜微皱着眉头手握帕巾轻轻擦拭着,熟睡中的宫玉忽地伸手来抓,惊的代如颜忙按住手。
此时尚未大暑,怎就热成这般?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宫玉再醒来时隐约察觉有凉风袭来,睁开眼是好像屋里已经暗了下来。
夏日里睡觉最不好的便是醒来一脸懵逼,宫玉侧头便见代如颜手握圆面扇轻扇着风。
“醒了?”代如颜停了下来说:“这一觉睡的可有点长呢。”
屋内已经有些昏暗,宫玉笑了笑伸手接过代如颜手中握的圆面扇说:“可能是今早醒的太早,所以困了。”
“你且去好好洗洗这一身的汗渍。”代如颜指尖轻刮了下宫玉鼻头。
“哎,好。”
夜里用完饭菜,宫玉沐浴后便去水榭纳凉,里头摆放不少的冰盆,小兔子趴在冰盆一旁享受的很。
宫玉抱住那软乎乎的小兔子,走至代如颜身旁。
矮桌上仅有一盏烛台亮着,代如颜坐在一旁看向宫玉道:“你脖颈间像是长了热痱,我给你擦擦药粉。”
“难怪我总觉得有些痒的很。”宫玉放下小兔子伸手便要去抓,代如颜握住宫玉的手道:“要是抓破了,可是会更难受的。”
只见代如颜掌心倒着那白色粉末,宫玉安静的坐在一旁,撩开半截袖袍道:“这上头也长了。”
“平日里那衣袍一层又一层,我都要热坏了。”
代如颜掌心清凉的涂抹着药粉,宫玉舒服伸手险了些这药粉惊叹道:“这药粉摸起来好凉啊。”
“平日里放在冰库储存,这会刚拿出来自然是凉的。”
待衣领稍稍被扯开时,代如颜忽地停了手打量着宫玉这身衣袍道:“小九你……里头没穿?”
宫玉不以为然的说:“这袖袍可比小裙子长多了,阿颜可不要又给我换了。”
毕竟这衣袍,宫玉制成短袖虽说是衣袍,其实跟浴袍差不多,只是要薄许多,毕竟凉快为主啊。
代如颜收回手,而后起身从一处柜中拿出那小裙子。
“你若是实在热便换上吧。”代如颜放在一旁,伸手握着剪子将烛火剪灭,水榭内便暗了下来。
宫玉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问:“怎么了,这是?”
“热痱不易好,你夜里容易出汗,想来换上也舒服些。”
代如颜静坐在一旁低声说。
宫玉伸手摸着那小裙子,而因着有些暗的缘故,宫玉也只是凭猜测的换上小裙子。
隐约察觉好似有目光望向这方,可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因此宫玉便没在意。
“好了。”宫玉凑近着说。
一让未出声的代如颜,安静的很,迟迟没有得到代如颜的回应,宫玉还以为这水榭没人似的,顿时自个吓了自己一跳。
“阿颜?”
“我在呢。”
宫玉松了口气说:“那刚才怎么不说话?”
代如颜拿出火折子点燃烛台,突然亮起的光亮让宫玉有些睁不开眼。
“你转过身去。”
“哦。”
后背有些痒宫玉也能感觉,只是这痱子大片长起来那可是看着瘆人的很。
“是不是很吓人啊?”宫玉挺直背问。
“还好,只是会有些红。”
夜风微凉,加之药粉也很凉快,宫玉伸手解下束缚着长发说:“我头发长的,连洗头都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今夜为了洗头,宫玉觉得自己好像整个头都要掉了不可。
代如颜指尖有些凉,很快药粉涂抹完,宫玉转过身来。
灯火微明,代如颜的目光却忽地停了下来,宫玉伸手捧着一旁的酸梅汤满足的喝着。
“小九头发竟这般长了?”
“是啊,我都想一刀咔擦的剪了。”
奈何这都城居然没有理发店,是的,连一个剃头匠都没有。
代如颜伸手轻撩开宫玉散落在耳旁的长发应着:“小九的发很柔软,剪了很可惜。”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小九散开头发的时候。”
宫玉含着冰块凑近亲了下代如颜的唇瓣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嗯。”代如颜指腹摩挲着宫玉的脸颊轻声说:“比往日里更可爱,而且显得年龄更小了些。”
事实上宫玉也这么觉得,扎起头发显得成熟一点,放下头发很容易让人感觉是女孩子。
宫玉满是珍惜的小口喝着酸梅汤,代如颜忽地凑近亲了下宫玉脸颊。
代如颜眼眸里亮着微光低声道:“我很喜欢。”
“再亲一下?”宫玉嘟起嘴凑近。
“原来是这样子啊。”
“什么?”
宫玉不解的看向代如颜,只见代如颜拿起一个晴天娃娃说:“这个符号是嘟嘴的形状吗?”
“是啊,也可以说就是亲亲的嘴型。”
代如颜看着宫玉故意嘟起嘴的模样,指腹轻按了按,眼眸里满是笑意。
屋内的燥热忽地减弱,外头大风刮的水榭内垂挂的青纱四处飘,连带烛火也摇晃起来。
不一会外头忽地下起大雨,宫玉靠近水旁,伸手接着雨水说:“今夜肯定可以睡超舒服”。
“夜深了,也确实该睡了。”代如颜熄灭烛火。
宫玉躺在竹榻里侧,风吹得有些凉,睡在外侧的代如颜见宫玉像只懒懒的猫咪一般。
“夜里洗头发不容易干,今夜又下雨,很容易着凉的。”代如颜一边这么说,一边便将薄毯轻搭在宫玉身上。
“阿颜?”
“我都已让你穿了小裙子,这薄毯还是盖上些好。”代如颜说的不容置疑,指腹轻按了下宫玉耳垂笑道:“乖,等会夜里会有些冷的。”
“好吧。”
大不了等代如颜睡着了,再把薄毯拿下来便是了。
外头雨声嘀嗒地响起,落在池水里的雨水是叮咚的声音,宫玉耳朵贴着竹榻一切声音就被放大无数倍。
代如颜侧躺在一旁指尖穿过宫玉洒落的发,微微凑近的闻了闻说:“小九头发很香。”
“香吗?”宫玉其实完全闻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
“嗯,甜甜的香味。”
宫玉想了想还以为代如颜是在开玩笑,便应着:“可能是平日里吃糕点吃的太多了吧。”
代如颜指腹轻摩挲宫玉脸颊,动作就像是在摸小动物一样轻柔。
不过好在代如颜手凉凉的,宫玉也就随意了。
只是没想到代如颜的手却一直都不停歇会,时而捏捏耳垂,时而揉揉宫玉的头发,甚至还会故意离的很近。
宫玉手足无措的不敢乱动,平躺着说:“阿颜睡不着吗?”
“嗯。”代如颜停了下来,手臂圈住宫玉低声说:“这外面没有殿内安静。”
“那我们回殿内去睡?”
“不用。”
哎?
代如颜亲了下宫玉散落的头发,指尖小心的梳理着。
宫玉稍稍侧头看了看代如颜,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代如颜这举动是自己想的那意思吗?
“阿颜你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粘人么?”
这还不粘人?
宫玉握住代如颜摩挲自己脸颊的手亲了亲说:“再逗我,我可就当真了。”
代如颜微微停顿了下说:“当真又怎样?”
“那当然是要……惩罚阿颜的。”
“小九的肌肤真好呢。”
宫玉有点懵的看着代如颜掌心揉捏自己的脸蛋,无奈抓着代如颜的手轻咬了下说:“阿颜你这是在点火。”
“点火?”代如颜指腹摩挲着宫玉唇瓣低声道:“实在是因为小九这般模样太可爱了。”
“可爱也不能成为借口啊。”
“小九不喜欢?”
代如颜伏低的亲了下宫玉脸蛋,安抚着说:“往日里小九不是最爱亲近的吗?”
“可是阿颜每回都不让我亲近。”
“可能起身因为小九的亲近,总是会让我感觉到不自在。”
“阿颜还亲近我?”
代如颜贴近了些,可却始终像是顾及宫玉这吊带小短裙,不敢像往日里那般亲近。
对于这有些矛盾的反应,宫玉已经糊涂了,伸手轻扯开薄毯说:“阿颜是不习惯跟人亲近,还是不习惯跟我亲近?”
“或许是人吧。”
“那阿颜还离的我这般近?”
“这样又不算亲近,我就喜欢跟小九这样待在一块。”
只是喜欢这样待在一块吗?
宫玉侧对着代如颜失落的说:“真正喜欢的话,才不会顾虑这些。”
“小九这是什么意思?”代如颜的语气夹杂怒气,而后又平息着说:“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还有真的喜欢和假的喜欢?”
气氛莫名陷入僵局,宫玉不禁懊恼,缓和着情绪说:“我……不知道。”
“也许阿颜的喜欢才像是小孩子的喜欢,因为喜欢而成婚是大人的喜欢。”
“阿颜为什么想要和我成婚呢?”
代如颜捧着宫玉低垂的头念道:“跟小九成婚,当然是因为喜欢小九,想要跟小九永远在一起。”
外头的雨声越发大了起来,宫玉轻靠着代如颜低声说:“阿颜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或许代如颜喜欢的只是她想像中小九。
所以宫玉一旦做出违背,忤逆的话语行为,代如颜会在一瞬间情绪失控。
“当然,我最喜欢小九了。”代如颜的双臂搂的很紧,这话语反复的念叨不像是在安抚小九,反倒更像是在安抚她自己。
宫玉额头蹭了蹭代如颜的脸颊说:“那你亲亲我好不好?”
代如颜稍稍拉开距离轻吻了下宫玉额头,而后拉开距离。
这个动作就像是长辈亲抚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宫玉想起代如颜那时说过希望,自己在代如颜心里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朋友?
总觉得代如颜好像没什么朋友呢。
家人?
那最有可能是代如颜那个妹妹,难道把自己当成妹妹的替代品?
要真是这样,宫玉真可以遭受一万点暴击,直接入土为安了。
爱人?
感觉也不可能,因为代如颜就像个家长一样照顾自己,甚至无时无刻的都了解宫玉的行踪。
这种控制欲简直到了一种极端地步。
宫玉莫名头疼起来,垂头丧气的靠着代如颜。
或许是太过安静让代如颜以为宫玉的情绪平复下来,代如颜伸手拾起一旁的薄毯,包裹着两人,轻声哼着小调。
雨声噪杂的淹没着这小调,宫玉贴近着才能听清一些音,却没法听懂字。
“小九乖,不生气了”代如颜紧了紧环绕的手臂,贴近着细声念着:“不管是什么样的喜欢,那都是只给小九一个人。”
宫玉听着代如颜平稳的心跳问:“阿颜你想你妹妹吗?”
代如颜心口处的跳动快了许多,轻声应道:“我想,只不过遇见小九之后,就不那么想了。”
“为什么?”
“因为小九是活着的。”
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奇怪。
宫玉抬了抬头向看了看代如颜的神情,忽地一道闪电亮了起来,代如颜眼眸里空洞的很,可神情确实诡异的笑着。
这模样简直差点让宫玉以为代如颜已经疯了。
雨水哗哗地响着,却掩饰不了宫玉狂跳的心脏,这样的神情跟那回在梦里被代如颜刺中的模样实在太相似了。
温凉的掌心贴着宫玉脸颊,即使四周很暗,可代如颜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发觉宫玉的不寻常。
“小九怎么了?”
宫玉不禁会想着难道代如颜白日里所有神态微笑都只是她应付旁人的面具吗?
这样空洞无神的才是真正的代如颜。
代如颜掌心安抚着宫玉低声道:“小九是觉得冷了吗?”
“我不冷。”宫玉摇头握住代如颜的手小声的说:“我就是有点怕。”
“别怕,有我在呢。”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九,我保证。”代如颜贴近宫玉耳旁说。
震耳的雷鸣声响时伴随着闪电,整个水榭便亮了,宫玉看着两人相拥着一处的影子。
明明这般的美好,可为什么宫玉却总觉得下一秒代如颜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当年的事情宫玉仍旧没有半点头绪,而关于那个道士宫玉也没能找到半点踪迹。
甚至宫玉都怀疑代如颜是不是将那道士杀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真宫玉的死因如果是自杀,那有没有可能真宫玉是配合代如颜进行某种仪式,所以真宫玉知道代如颜的喜好,甚至知道代如颜庭院挂有佛画像。
都城地图如果同代如颜说的是真宫玉偷的,可真宫玉偷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发现代如颜什么秘密?
这些宫玉都一无所知,甚至对于身旁的代如颜都还有大片未知的空白区域。
宫玉依偎在代如颜身旁,掌心紧握着代如颜温凉的手,仿佛透过肌肤传来的温度才能让宫玉狂跳的心逐渐平静。
这是真实的,代如颜哪怕一切都是假的,至少喜欢应当是真的才对。
宫玉笨拙的坚信这点,却发现自己也只能依靠这点,因为除了这点,宫玉好像再也找不到代如颜喜欢自己的可能。
如果一切都是代如颜伪装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垫脚石,那代如颜的意图就不只是一个宫国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真纯洁一章,别锁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