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代家的人,如若怀上皇子,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傀儡。
可代如颜却说是代家,代家为何要亲手除掉自己安插的羽翼?
若深想的话,堂堂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竟然可以在皇帝都会查不出来的情况下被灭口,代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可怕,其中真是恐怕。
宫玉愣愣地望着代如颜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吞咽了下口水应道:
“我有点怕。”
代如颜指尖轻抚摸着宫玉的眉头,光落在她那如玉般透的肌肤上,却显得代如颜整个人似明似暗,好似让人看的不真切。
“不怕,我在。”代如颜收回手轻声说。
窗外明艳的日光落在手侧,因着膝盖还疼着的缘由,宫玉没法动弹,只得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男婴远远要比大皇兄要更容易控制些。”
代如颜拾起一旁的薄毯替宫玉盖上应道:“因为姨母并不甘愿沦为代氏的爪牙。”
所以这是在处理代氏一族的叛徒吗?
宫玉心跳的好快,有些后怕的抓住代如颜的手很是认真地问:“阿颜。”
“嗯?”代如颜眼眸倒映着宫玉略微紧张的神情,指尖摩挲着宫玉的掌心似是安抚地说道:“所以这就是背叛代氏一族该有的后果。”
“小九,你害怕吗?”
“我不怕。”宫玉掌心出着汗应道:“这样才好玩嘛。”
显然宫玉这伪装是不够的,代如颜轻搂着宫玉低声道:“不怕,我们会成功的。”
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香,随着宫玉的呼吸,窜入心底莫名让宫玉觉得心安。
朝堂上如潮水退去一般,陷入莫名的平静,逢寒露之时,清早宫玉从轿子里出来,外头还是极浓的雾气。
高高的宫道隔绝皇宫与都城,宫玉飞快的步伐跨过门槛,旁听政事万万是迟不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玉同众皇子立于一旁,微低头好奇的打量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那龙椅上坐着的皇帝脸色苍白。
那场战事所带来的亏损对于宫国是巨大的,赋税越发的重,宫廷百官中却仍旧盛行奢靡之风。
“陛下,臣提议加重田地赋税,以充足国库银两。”
“爱卿所言甚是,只是如今赋税再重,怕是民声积怨,引起民愤。”
“陛下乃九五至尊,百姓岂敢不从?”
“臣等附议。”
众百官跪下,唯有那代丞相立在殿内,而这代丞相便是代如颜的父亲代历。
此等早朝局面,几乎是这段时间不变的开头,宫玉原先以为皇帝就该天下至尊,可现在亲眼看到却是被权臣胁迫,甚至连一个简单的诏令都可能被百官阻止而无法执行。
太傅往前走上一步,目光如炬,转而巡视众百官道:“胡闹,赋税自有户部制定规划,如今又未至岁末岂能随意增添赋税。”
“臣提议,由官家提倡节俭之风,百官亦效仿,国库何妨不充足?”
顿时大殿一片寂静,只剩下那史官挥笔疾书,宫玉明显能感觉到这大殿上有杀气。
只见皇帝轻咳嗽一声道:“关于赋税一事,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聊来聊去,又回到原点,待早朝结束,宫玉肚子都饿了。
外头雾气渐散,宫玉伸展着胳膊慢慢的在宫道里走着,众百官各自沉默的走着,如同现代上班族一般。
那代丞相满是不屑的与太傅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分道扬镳。
只是那三殿下却同那代丞相走的颇为亲近,一旁的四殿下嗤之以鼻道:“那代丞相又是什么东西,真当这宫国是姓代的了。”
宫玉挺直着背走的不紧不慢,与那太傅一并同行,便听到太傅叹息了声,无奈道:“百姓本就因天灾颗粒无收,权臣当道犹如嗜血之蝗,这宫国百姓如何不苦。”
“太傅有心了,此事父王尚未定夺,应当还是有余地的。”
太傅摇头自顾自离去,宫道也到尽头,宫玉入轿便道:“去代姐姐那。”
待轿子停下,宫玉从轿中出来,只见那门前已有一顶轿子,规格貌似是位皇亲国戚。
“荣亲王您慢走。”那婢女候在门旁。
宫玉犹豫的走上前,只见那婢女打量到:“今日我家小姐乏了不见客。”
额……
“方才那荣亲王便进的,如何轮到我就乏了?”
“九殿下三天两头就往我家小姐这跑,岂不是惹人非议。”
头一回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宫玉心里多少还有点恼,便大着胆子向前走近着。
这婢女向后退着说:“九殿下难不成想擅闯宅院?”
“你这婢女胆子倒是大,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宫玉蹦着脸很是严肃的斥责道。
婢女有些慌乱得的躲避应话:“九殿下……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宫玉轻哼了声,往里瞄了瞄,转身挥袖离去。
这庭院平日里宫玉自然是来去无阻,可今日倒是实在蹊跷的很。
宫玉乘坐轿子回府,想着方才里头竟然还有大批护卫,看样子里头是有大人物在了。
回府,宫玉眉头紧皱着,也不顾老管家的打量的目光,自顾的走进书房。
“小殿下平时这会不都囔着饿了吗?”老管家走近着询问。
宫玉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肚子说:“是有点饿了。”
“那便让人设饭菜上桌吧。”宫玉盘坐着说着。
府邸虽大,可却很是冷清,宫玉一人捧着汤碗慢慢的喝着,脑袋忽地想起那荣亲王来。
按现代的话来说这荣亲王是旧贵族里的大爷,手里有钱,虽然权力不大可到底也是亲王,地位放在那也没人会主动招惹。
□□亲王近来在朝堂跟代丞相倒没什么异样,可私下倒是走的颇为亲近。
一个亲王跟权臣走的近,无外乎两种可能性,一有利,二则有求。
谋反?
还是密谋什么事情?
宫玉慢吞吞的喝着汤,有些猜不透代家的意图。
朝堂关于赋税一事拖了大半个月,最终由太傅出行探查灾情究竟如何,再行商议。
这个大概就是开会的弊端,到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早朝过后,宫玉忐忑进了大殿,请求随太傅出行,皇帝颇为意外问:“小九,你尚且年幼,大可由兄长随太傅一同体察民情。”
“回父王,儿臣想要早早磨练,这样好为父王分忧。”
不觉间已两鬓斑白的皇帝动容望着幼子,正欲开口,一旁的太傅道:“陛下,九殿下既然有这份心思,不如随老臣一并出行,以抚慰民心。”
“那朕便准了。”皇帝松懈的应道。
“多谢父王恩准。”
当宫玉将这消息告知代如颜时,正欲落子的代如颜,停顿不解的望向宫玉,眉头微皱着说:“不妥。”
哎?
“为何不妥?”宫玉不解的望着。
代如颜将手中棋子落下,轻叹道:“这是我的错,本该早些与你说才是,灾情一事最好不插手为好。”
“阿颜是说灾情有蹊跷?”
“你不该掺和进这事的。”
宫玉紧接着落下棋子说:“反正早晚都是要接触的。”
“父亲打定主意不想让任何人挡了他的步伐,你……不要胡闹。”
“没事有太傅在,我最多就是看看不乱说话就是了。”
代如颜眼底微暗,指尖摩挲着黑子似是无奈地落下低声道:“小九,你还是太过单纯了。”
宫玉不解问:“那你同我说清不就好了。”
“可现在我也未曾摸清状况。”代如颜收拾着棋盘,眉间尽显心烦之意,大抵是没了下棋的心思。
话题戛然而止,宫玉心就像只被猫挠了下,眼睛直往代如颜那旁瞄。
奈何代如颜的耐心那可不是宫玉能比得了,宫玉只得凑近坐在一旁问:“阿颜……”
“代姐姐?”宫玉换着法唤着,低声道:“生气啦?”
代如颜静坐在一旁,全然没有搭理宫玉的意思。
“我这也是历练历练,左右不过几个月就回来。”
“你想三皇兄和四皇兄随父王亲征,六皇兄文采斐然,余下只有我什么都没有,趁现在我得多攒些好处名声,这样将来也好有底气娶代姐姐不是。”宫玉厚着脸皮耍赖,偷亲了下代如颜的脸颊可怜兮兮地说着。
代如颜微微侧头,虽未应话,可耳垂却已经红了。
宫玉笑着半搂着代如颜说:“放心,我命大着呢。”
穿越这种事八百年都不一定能碰到的事,宫玉都能被撞上,不过这么快就挂了吧。
耳旁响起代如颜的叹息声,整个人被代如颜搂在怀里,宫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代如颜贴近着无奈地说道:“小九……”
“嗯?”宫玉缓和莫名紧张起来的心跳应着。
“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宫玉鼻尖微蹭着代如颜的纱裙,只觉得好闻极了,出神地应着:“我懂的,除了阿颜我谁都不信。”
“最好,连我也不要信。”代如颜眼底微暗,低声说着。
“那不行。”宫玉稍稍拉开距离,弯着眼眉笑道:“我们两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
代如颜微微一愣,抬手轻挂了下宫玉的鼻头,眼眸里满是温柔,看的宫玉怔怔的都快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