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烨烨手持莲子的那一刻，元始天尊就已明白程伟所求，还把具体流程猜了个通透，那一拳枯骨跨越时光掀起血雨腥风之后，他决定让分身仿效程伟所行，再次分流畜生道轮回台时光。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分身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一点面子都没给元始天尊留。

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万万不可。”

元始天尊摇头轻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他该做的。”

“没到那一步！”太上老君说，“师兄何必杞人忧天，一根枯指遮天，绝对是法相。”

灵宝天尊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道，“若那人是后世的掌教师兄，则另当别论。”

元始天尊又说，“并无太大危险，他痴长五千岁，就算比不上两岁幼儿，亦能全身而退。”

太上老君不以为然，“只知大概，不知细节，险之又险，师兄若执意如此，我愿先试。”

元始天尊笑道，“此事非一日计、一年功，说不定还要靠嫡亲血脉才能成事，师弟范险，我这当师兄的舍不得。”

太上老君大吃一惊，“重入轮回？若是不能回头怎么办？”

“若不能回头，那就只能重修。”元始天尊说，“不然他为什么晕？”

灵宝天尊插了一句，“万事开头难，请师兄给小师弟更多自主权，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可！”元始天尊沉吟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这意味着分身能跟程伟做交易。

分身悠悠醒转，一开口就是表决心，“请掌教给我千年时间，定让此事圆满。”

元始天尊想了想道，“最多五百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酆都彻底平静下来，有了一两分人间的味道。

畜生道轮回台血色散尽，还是那些人，大难临头没有各自飞，关系更融洽。

张烨烨、白泽依然沉睡，青牛、夔牛一动不动的在一旁盯着，比相柳还紧张。

弥勒满脑子都是那一截枯骨，没了笑哈哈的面相，肚皮都瘪了好几分。

大势至突然多了个娘，还不是汉人，叫什么藤原薰，他一直处在梦游当中。

雷帝还在为雷祖的名字烦恼、一个坚持改成雷子，一个坚持在名字中间加个‘先’字。

纷纷扰扰之下，张烨烨翻滚半圈，小短腿用力一蹬，脐带脱落，手搭在了白泽身上，美梦依然香甜。

红色脐带缩进轮回台，归于时光。

夔牛忍不住问，“成了？”

相柳拍了拍张烨烨的屁股，“成与不成，得试试才知道。”

瞬间冷场，无人搭腔，生怕下一句就是“你来试试”。

张烨烨两眼惺忪，迷瞪片刻，抱着白泽又睡了过去，酣水糊满半边脸颊，还是熟悉的味道，憨态可掬，惹人爱。

这时，黑莲法台缓缓上升，畜生道轮回台重归平静，紧接着，程伟一跃而出，看了看远处破败的城墙，吻在相柳额头，“嫁衣有了，我们成亲吧。”

七月流火，暑退秋来。

又是一年好风景，丰收在即。

相国寺鼎盛依旧，玉林禅院作为闹中取静之地突然热火朝天，前院停着十顶锦绣绝伦的花轿，为即将到来的十场婚礼做准备。

张烨烨再次放养，诛仙剑、陷仙剑一直陪伴左右，午后出，傍晚归，风雨不止，任人围观，以示无私。

程伟有意借此举安抚神道佛三界，虽然畜生道轮回台已然分流，但并未得到验证，作为当事人，张烨烨的招摇过市，能让人心安不少。

南华真人、冲虚真人拔得头筹，在夔牛的帮助下，带着张烨烨畅游金明池。

张烨烨的人生信条很简单，我要是光屁股，就不跟穿裤子的玩。

诛仙剑、陷仙剑、潘震毫无心理压力的裸身入水，四五六岁的年龄，没什么可指指点点的。

南华真人、冲虚真人的内心早已崩溃，七老八十的模样肯定不能光着屁股，穿犊鼻裈下水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张烨烨坚决不肯同两人亲近，一口一个流氓，摸肚子？想都不用想。

僵持之间，弥勒假装路过，似乎看见四个孩子落水，边脱衣边喊，“娃儿别怕，佛爷来救你们！”恍若浪里白条，只有头和屁股露在外面，逗得张烨烨哈哈大笑，离开时，还来了个肚皮贴肚皮的仰泳。

“啥都没有。”这是弥勒的答案，甚至开始怀疑畜生道轮回台的时光分流、以失败而告终。

夔牛破口大骂，责难对象是南华真人和冲虚真人，“比未来佛还金贵？两根排骨比不上一坨肥肉？”

南华真人放下矜持，解开犊鼻裈教张烨烨戏水之术，冲虚真人随波逐流，授弄潮之法。

分别时，张烨烨红了眼，指着两位真人的下身发誓，“再也不和你们两个骗子玩了！”

南华真人、冲虚真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总不能把体毛都刮掉吧？

经一事，长一智。

当天夜里，无数神异、神祇不约而同的刮掉体毛，只为近距离窥探时光之道。

不曾想，再睁开眼时，已是八月初一，张烨烨上衣下裳，打扮的整整齐齐，红肚兜不翼而飞，逢人就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把屁股露在外面了。”

婚礼很简单，花轿从玉林禅院出，绕内城一周回，一天一场，连续十天。

方静兰排在第一位，女儿方寻都已经二十三了，当之无愧。

无酒无宴，张灯结彩仅限于玉林禅院内，美好的记忆却会留下来，余盛世全程跟拍，池田信昭全程跟录。

婚礼算得上完美无缺，吉服美轮美奂，细节一丝不苟。

喜事有喜气衬托，程伟据神荼、郁垒所见，分十天济民舒困，以钱易物，书、陶、瓷均在交换之内，只救急，不救穷。

喜宴也是家宴，不光有潘承裕一家四口，还有卢璇、卢锦携幼子从两浙路赶来。

菜肴点心来自内城各大酒楼，外加弥勒遣文殊和普贤送来一桌烧猪宴。

尽管婚礼从简，还是从早忙到黑，直到新人入洞房才消停。

青牛、夔牛自称千杯不醉，结果倒在莲池中昏睡不醒。灰牛坚持为萧绰守孝，滴酒不沾，对月垂泪。

张烨烨也很惆怅，一朵牡丹捧了一天，脚麻手酸，坐在禅院门槛上发呆，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小诛姐姐，我舅舅给我娶十个舅妈，是不是坏蛋？”

“哼！”诛仙剑一句话都不想说，玉林禅院没女孩子，相柳以喜庆为由，硬让他和陷仙剑男扮女装，还有九天，他懒得折腾，没把衣服换回来。

“呃……小诛哥哥。”张烨烨奶声奶气地道，“你要是穿肚兜，我就不会叫错了，只有男孩子才光屁股。”

“说错话是不是应该道歉？”诛仙剑板着脸。

“对不起，小诛哥哥。”张烨烨说。

“哥哥受伤很重，只是道歉解决不了问题。”诛仙剑故作痛苦状。

“我去叫谢奶奶，她会打针。”张烨烨拍了拍屁股，就要往里走。

“这是心病，需要心药医。”诛仙剑连忙抱着张烨烨，“天下第一剑……”

“老娘让你变成猪头第一！”

一道风尘仆仆的影子出现在灯火尽头，卓尔不群。

“娘！”张烨烨蹒跚向前，心于瞬间得圆满，完美无缺，“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

“轰隆隆！”

绝仙剑刚刚张开怀抱，天边便有雷声传来，她忽然一顿，似有泰山压顶，寸步难移，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拉扯力突如其来，仿佛要将身体撕碎重塑。

“娘……你怎么才回来？”有感于绝仙剑原地呆立，张烨烨哭的更伤心了，连腹部出现一孔五彩斑斓都不自知。

“轰隆隆！”

惊雷再至。

“烨烨！闭嘴！”旁观者清，诛仙剑大惊失色。

“烨烨……”绝仙剑眸含晶莹，哽咽满腔，‘别动’两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尽管双脚化为星星点点飘散，她却一脸欣慰的笑了，心有自豪万千，“吾儿玉帝是也！”

“啪！啪！”两声，哭声戛然而止，张烨烨很清楚，屁股炒肉是舅舅的专利。

“她不出去工作？上幼儿园谁出钱？上学谁出钱？学区房谁出钱？将来娶媳妇谁出钱？”程伟裹着一张床单大发雷霆。

斑斓无声来去，惊雷已成绝响。

张烨烨一边点头抹泪，一边从指缝里看着绝仙剑喊“娘”。

绝仙剑看得心都快碎了，十步并作一步，抢过张烨烨抱在怀里，母子俩哭成一团。

程伟转身发作神荼、郁垒，“你们两个要成仙？不知道通报？”

神荼遇见这种事擅长装死，郁垒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小仙想给烨烨一个惊喜……”

“惊喜？”程伟急着洞房，头也不回地道，“要不要也给你们一个惊喜？跟鬼门关那两位轮调？”

这一夜，神异、神祇无眠。

一声雷呆，二声雷散，三声会怎样、不难想象，以绝仙剑之能，尚无还手之力，别人呢？

请神入轮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还是畜生道！并非人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