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不笑还好,这一笑之后,特别是其眼里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瞬间就让张衡脸色有些难看,其身旁的几个说是伙伴其实是跟班的人也是极为疑惑,问道:“莫不是你这不知哪来的野小子喝海水喝傻了?”
白鸦摇了摇头,说道:“海水我倒是没喝,不过这锅热水你们该喝了。”
不知不觉走到锅旁的白鸦话音刚落,便是一脚踹了过去,整口锅都是飞了起来,在临近几人的时候突然爆开,锅里滚烫的沸水像是落雨。
“啊!好小子,你偷袭。”
那几个先前还在思索白鸦话中意思的年轻人当即破口大骂,然而还是被洒了不少,脸上瞬间起了不少水泡。
张衡同样被沸水沾到,但是凭借其二穴的实力,在紧要关头倒是躲了去,烫伤不重,只是脸上极为惊怒,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个子比他小,年龄也比他的小的野小子居然如此大胆,一言不合就开打。
白鸦笑眯眯的站在火堆旁,神色好像颇为遗憾,作为山间搏杀十年的老手,白鸦自然知道气势很重要。
果不其然,四个人就像是吃了个哑巴亏,紧盯白鸦,没有动手,只是他们紧握的拳头已表示出他们此刻心中有多么愤怒。
一个稍矮的跟班大喝道:“你知道衡哥是谁吗?他可是我们村最厉害的天才,过段时间便会拜入流沙门,村里没人敢欺负我衡哥,小子,你就准备迎接衡哥的怒火吧。”
说完还摆出一个极为霸气的姿势,只不过配合其红肿的双手,看起来极为滑稽。
白鸦面色呆滞,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此等人物,还会借刀杀人这一招,同时又能将马屁拍的这么清新脱俗,颇有几分李狗蛋的风范。
那人见白鸦好似吓得不轻,当即极为满意,走到白鸦身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兄弟,你也别怕,衡哥是个好人,肚量大。这样,你去给他磕几个头,再把这满身晦气的野丫头带走,此事衡哥自然不会追究,毕竟......”
“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小兄弟。”
白鸦打断了他的话,仍是一副无辜模样。
那个跟班脸色有些生气,正欲出声斥责的时候却惊骇的发现肚子上传来剧痛,然后整个人便抛飞开来,翻倒在地,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白鸦看着另外几人,鄙夷道:“本少侠欺负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其余三人惊呆了,就连抱着小黄狗的李渔都是小嘴微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夹杂着莫名情愫,楚楚动人。
张衡深吸一口气,怒道:“敢在我的地方伤人,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两个给我上。”
另外两个跟班面色犹豫,碍于张衡实力,无奈之下只能冲向白鸦,心里希望着眼前这个比他们稍小的青年下手轻些。
他们两个实力和那矮小少年差不多,都是没有修出真气,平日里因为不太会说话,导致地位还在后者之下,所以这两人如何能对白鸦造成丝毫威胁?
砰砰两声闷响,接着两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两人重蹈覆辙,躺在地上满脸泪水。
张衡面色潮红,
身体不由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的同时尽力调出体内二穴真气的缘故。
作为村子最厉害的天才,他自然有其资本,二穴真气的爆发下,他同样能轻易踢开几个跟班,他不信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神秘青年会比他厉害。
然而,他始终没有想到白鸦先前三脚只是极度留手之后的随意而为,他也猜不到白鸦会是有能力搏杀五穴高手的可怕人物。
下一刻,他便心碎了。
他的全力一击被白鸦轻易接下了,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拳打在成年人的手掌上。
白鸦看着因疼痛羞愤而面色扭曲的张衡,撇了撇嘴,说道:“全村最厉害的天才?算个屁哟。”
然后轻轻将张衡凌空提起,嘿嘿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大侠当年可是全镇最厉害的天才。”
镇自然是古风镇,按行政等级来划分,确是比东汀渔村要大,所以两地各自最厉害的天才也高下立判。
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张衡飞的格外远。
白鸦冷声道:“你们以后若是还敢欺负小渔半分的话,下场会比今天更加凄惨。”
带着一人一狗离去的白鸦没有注意身后的大哭,只觉这些没有经历磨难的年轻人好生幼稚,以大欺小不说,打输了还哭。
小黄狗的四肢被打断,颇为凄惨,好在白鸦学了十多年医术,虽说没有学到精髓,但也不差,一番忙碌之后,小黄狗被缠成了小白狗。
白鸦拍了拍手,说道:“放心吧,过两天就会好了。”
李渔摸着小黄狗的狗头,也是极为开心,笑道:“谢谢大哥哥。”
白鸦不以为意道:“江湖上有句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吃了你这么多好吃的,嘿嘿,总不能白吃吧。”
李渔连忙说道:“那我以后天天做好吃的给大哥哥。”
白鸦哈哈大笑。
夜色已深,白鸦独自来到海滩之上,躺在轻柔的沙地里,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整片海都笼罩着朦胧青光。
他的未来就像是这片海,没有实力游过去便不能知道那边的事,他需要足够强的实力,尽管晚上显露一番后倒是让那几人大为震惊,但终究不是白鸦所在层次。
一个人的圈子层次取决于他的实力,那四个人对于白鸦来说就是个稍大一点的幼稚孩子,他以后所要面对的,是那个黑袍人组织。
白鸦看着手里的匕首,刻着“天罗”两字的刀刃在月光下寒光闪烁,对于这个神秘势力,如今的白鸦可谓是一无所知。
唯一能够猜到的是,他们很强。
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像是一只溜出来的猫,白鸦收起匕首,轻轻问道:“这么晚还不睡啊。”
还准备突然跳出来吓白鸦的李渔顿时垂头丧气,坐在白鸦身旁,说道:“睡不着,大哥哥也不是没睡嘛。”
白鸦嘿嘿笑道:“我很厉害,不用睡觉。”
“真的?”李渔将信将疑问道。
“假的。”白鸦无奈回答。
李渔好像有了心事,神色恍惚,突然问道:“大哥哥,你是江湖人吗
?”
白鸦一愣,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以后会是的。”
李渔看着平静的海面,小声说道:“大哥哥,我想爹爹了。”
白鸦坐起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我爷爷曾经说过,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照耀着生人的路,所以说,你要是想你爹爹了,就看看夜空,你应该知道他是哪一颗。”
这句话是白鸦瞎编的,至于为什么会将其归为“爷爷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而且,张老头哪里会对他说出这种话,以他那不正经的风格,说出来多半就不一样,比如:
“人死后就死了,哪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不就是
“人死了就变成鬼,专抓你这种不喜欢做饭的孩子。”
白鸦突然觉得有些黯然,然而身旁的小姑娘却是极为开心,指着天上一颗极为明亮的星星,说道:“我看见了,那就是我爹爹变成的星星。”
说完还双手合十,像是默默祝愿着什么。
白鸦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没有打扰她,许久之后,李渔方才结束这莫名的仪式。
白鸦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李渔嘿嘿一笑,哼道:“秘密,我不告诉你。”
白鸦没有说话,倒是等了一会,李渔有些气恼,问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
白鸦心中暗笑,然而依旧面不改色,说道:“这不是秘密嘛。”
李渔天生交战,最后还是小声说道:“那这个秘密就给大哥哥听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白鸦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渔凑到白鸦耳边,轻轻说道:“我刚才在和那颗星星说话,问他是不是爹爹。”
白鸦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他怎么回答?”
李渔开心道:“他说是。”
白鸦拍了拍胸口,说道:“对吧,大哥哥没骗你吧。”
李渔赶紧点头。
清爽的海风轻轻拂过,白鸦开始闭眼体会,风语技法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练习,这本楚轩给的技法,极为深奥,白鸦自然没有全部领悟,正巧海风和山风不一样,倒是对练习颇有助益。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轻声呼唤,白鸦睁开眼,笑道:“放心,我没睡着。”
小女孩没有搭话,缓缓伸出右手,放在白鸦面前,似在讨要什么东西。
白鸦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让李渔靠在肩膀上,手指在其掌心反复摩挲。
这是李海告诉白鸦的,李渔自小睡不好,喜欢让别人挠手心才能很快入睡,这种活之前都是身为爷爷的李海干,眼下李海已经入睡,偷偷跑出来的李渔自然只能让白鸦挠了。
对于挠手心才能安睡的古怪习惯,白鸦最开始还颇为忍俊不禁,得知其身世的时候方才有所了然。
小女孩的手很小,不胖,手指间还有许多厚厚的老茧,白鸦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觉得有些疼惜。
月亮在云雾间穿梭,身旁传来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白鸦抱起她小小的身子,缓缓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