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织心里暗恨殊鱼有些轻佻,哪有用这样灼热的、含义不明的眼光直盯着一个女孩子的?未免吓到人家。她也有些怪异地问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眼光下,自己会觉得如此心慌意乱呢?如此想着,心绪便乱了,直到殊鱼又问了她一遍,这才回过神来。
殊鱼的疑惑,何尝不是她的疑惑?可是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对于上面的人的心思,他们一无所知。殊鱼有些担忧地看着金织,说道:“你可要小心,我追踪玉舞焉的地方,要比你远很多,待会儿正一和少林的人来了,必定会先到你那里……”
之前有个“内线”来报,玉舞焉追着那伙反贼已经跑到了定好的地点,五行阵之中的藏火镇。那里也就是殊鱼阻断玉舞焉的地点。说起这个内线,他一直在向他们透露着玉舞焉的行动消息,所以让他们行动起来颇为方便。而根据那内线最新的消息,他们已经按照计划把玉舞焉引到了藏火镇,而那里,将会是她此行的终点。而金织,则要去十几里外的冷水集去阻拦那几只小老鼠,也就是吴雪和蝶梦,还有宇文泰、潘欣欣。
金织淡淡一笑,说道:“我们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跟他们决一死战,我会躲在暗处观察,你也不可冒进……”
说着,二人已经行至山麓,出了林间小道,抬头便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片晦暗,而此时,正如金织所说,雨突然大了起来。两匹已经备好的马正结伴在林子里龇着牙啃树皮。
金织戴上帽子,解了马绳,衣摆一翻,便飘然上马,说道:“好了,我要先走了。”
那马扬起前蹄,嘶吁一声,便疾驰起来,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灰色的雨幕里。而殊鱼良久才回过神,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只刚才她那两句随口的叮嘱,却教他开心了好一阵。
良久,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神色愀然,幽幽说道:“你总是说我,其实你才是那个最让人担忧的那一个……”
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的愁绪就像这雨幕一样,怎么也断不了。殊鱼轻叹一声,便翻身上马,回首望了一眼,便马不停蹄地向着目的地赶去了。
而在那之后的事,读者诸君也是知晓的了,金织暗中窥探秦如梦的内心,被她发现,反倒陷自己于不利境地,终是被她所控。
金织心里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宿命的相遇一样,当她得知在群仙林里有个名叫“梦蝶姬”的歌舞伎,便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还在不断放大,不断强烈,最终变成了剧烈的心跳。她其实知道的,她要与这个久不谋面的姐姐相遇了。当她躲在狐仙娘娘庙里,通过心神来感应秦如梦之时,就有一种很是奇妙的感觉。既让她兴奋,又让她失落。她一下子回想起往日的情景,那时她被秦霖带了回去,成为了他的义女,而她也有了一个姐姐。
这个姐姐与她年龄相仿,略比她大一些。那时候,秦如梦对秦霖毕生的功法不太感兴趣,反倒不知从哪学会了一身的邪门幻术,而金织也被她吸引,便缠着她学习。
时光一晃而过,几年过去了。金织常常在想,若是自己当时没有离去,又会是一番怎么样的光景呢?可是如今的她已经无心细想。回忆这东西,只要是想想就必然有后悔之处。
金织身处狐仙娘娘庙内,运用幻术将周围的场景布置了一番,让这荒废已久,却充满了她悲伤记忆的地方焕然一新,如若春天。
不多久,那个内线带着人来了。如果你仔细看一看,便会发现,此人正是那位名叫孙仰贞的督京卫。他一直在暗地里向他们透露关于玉舞焉的动向,而随着他来的,还有十几个府衙内的官差和京城里来的督京卫。金织知道,这些官差全部是自己人。
孙仰贞按照约定,来到了狐仙娘娘庙,一开门,便见到金织。她此刻身披斗篷,头戴兜帽,只见其背影,不见其真容。
只是他显得颇为狼狈,衣服上多处破烂,几缕头发垂散下来,一进门便质问金织道:“这地方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刚才遇见了这么多怪物?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原来,刚才在他们想办法跟玉舞焉分开之后,便按照计划去寻找那个接头人,只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多怪物,一连死伤数人,众人又惊又骇,立马逃到了这里躲避。
金织听他这么说,也是有些奇怪,问道:“怪物?”
没想到孙仰贞却啐了一口,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恶狠狠道:“你难道不是明知故问?故意把我们唤到这怪物横行的破镇子里,好让我们彻底闭嘴是吧?!”
金织有些莫名其妙,冷哼一声,沉声道:“若是我想让你死,你还有机会来到这里见我?”
孙仰贞一愣,却是不甘休,“那你要作何解释?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金织问道:“除此之外,你们在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异常?”
孙仰贞失笑道:“异常?这里的存在就是个异常!明明是夏天,却寒冷如深冬腊月。雾气遮天蔽日,连个鬼影都见不到,还有怪物在迷雾里匍匐,你说这算不算异常?”
金织微微蹙眉,对于他的疑问,她一个也解答不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她暗暗叹了口气,只感觉随着秦如梦的到来,这个地方也变得有趣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玉舞焉已经追到了藏火镇,那里已经有我们的人准备好了。”金织说道,“你们没有被她发觉到什么吧?”
孙仰贞一双阴鸷的眼死死盯着金织的背影,沉声道:“没有。”
他的手潘在了腰间的刀上,轻轻地靠近了金织。而在她说话间,忽而挥刀劈下!
可是得到的反馈,却是手腕间震荡的酸麻感。只见他一刀却是砍在了狐仙娘娘塑像脚前的石台上,而当他惊骇地回过神时,只见金织已经站在了神像的肩膀上,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他。
雨水从破漏的庙顶落下,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过来。跟之前不同的是,这间古庙倏忽间变了个样,像是荒废多年的阴森鬼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