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毕,金织便率先离去,身形几个闪掠,脚尖踏过林间嶙峋巉岩,犹如雨中落叶一般,衣摆漫漫飘曳,落到下方的山林道上。戴上了兜帽,径直往山下走去。
不多久,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殊鱼也是落在了她身后,他眼神若有所思地瞥着金织,只感觉她今天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皆是古怪,便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好歹我们搭档也有些时日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是很有兴趣帮你解决的……”
金织淡淡一笑,连头也没有回,说道:“谢公子今日倒很有闲情逸致啊,若是以往又怎么会对这些无聊的零散琐事感兴趣呢?”
听她以自己的语气反将一军,殊鱼耸耸肩膀,无奈道:“只是你今天显得很是……”
“很是什么?”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眉眼迷离,像是看着山道上的溟濛之景,又像是穿过这些迷障看到了其他一些东西。
林间窸窸窣窣飘着小雨,殊鱼只感觉她的细弱的声音犹如这些自然的声音一般浑然天成,宛若罄音天籁。
“嗯……很是……心不在焉。”殊鱼斟酌半天这么说道。
金织半晌没有回答,反倒是让他有些难堪了。忽而,她停下了脚步,殊鱼只觉得有些气馁,一不留神,差一点接她后脚撞到了她。
只见她微微抬起头,掀起帽檐,视线穿过头顶枝叶的缝隙,看着乌云层后面透过的光芒,眼睛里也闪烁着犹如雨后晴空般的微光。阳光落在她脸上,就是这侧面一道朦胧的剪影,却让这个少年人一阵心慌意乱,未着片语,却已然是惘然若失。
殊鱼轻叹一声,喃喃道:“出着太阳下着雨,也许有好运发生哦……”
金织轻轻笑了笑,便接着朝山下走去,悠悠道:“好运吗……?好像对这个地方不太适用。这里很快便会是一片浓云密布,倾盆大雨了……”
殊鱼隐隐感觉到,在这个性格颇为怪异孤僻的姑娘心中,也许藏着一个久雨不晴的天空。
“那两个人……”殊鱼考量着道,“要不要我代你去打发了?瞧我一记悬剑堂的风卷百花二十六式剑法,把他俩全给挑了!”
金织微微错愕道:“风卷百花……二十六式?悬剑堂有这门剑法吗?名字可真是够……够有些猥琐的……”
殊鱼趁机笑道:“那当然是……没有的啦。这乃是我独创剑法,下可斩刁民走狗,上可断宦官逆臣,区区两个江湖人,我代替你打发了便是。”
金织微微一笑,说道:“那可真是多谢谢公子了,这就不劳费心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对付那个玉舞焉吧,那些反贼头子上面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鼓动起来,若是让他们给玉舞焉抓了,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殊鱼依旧不依不饶,三番五次想找金织搭话,却教她颇为无奈,心里有些嗔怨,想到:“我愈是烦心,这家伙愈是来招惹不休,怎么的,难道我比那玉舞焉还要让人着迷吗?”
她想着甚感心烦,怪他像只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直叫,却拍不死。金织对殊鱼了解不多,只感觉他有些毛手毛脚,甚至是个缺根筋的傻小子。一句无聊的话挂在嘴边,只有在听到有名的侠客豪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些许兴致。
而对金织来说,这样的兴致无非就是找死的兴致,因为这小子似乎武功也不怎么样,但就像是一只小强一样上下乱爬,让人心烦又膈应。
殊鱼笑道:“我道金织姑娘今个儿心情不太好,便想将事替你办了,好教你早点休息。玉舞焉那里,我早已经有了打算,她跑不了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金织扁扁嘴,无奈而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她,据我所知……那个丫头浑身蛮力,一拳能打死老虎,你能吗?”
殊鱼讪笑两声,只感觉她将玉舞焉妖魔化了。哪有这么夸张?打虎?他撸起袖子,喝上三碗酒,没准去哪个山岗子里面,也能瞅到一只老虎来。至于能不能打得过,打得潇不潇洒,那就看自己醉到什么程度了。
殊鱼傻笑两声,喟叹道:“玉舞焉绝没有姑娘说的那么可怕,有我在,保证让她触摸不到事件的核心。”
金织只有些担心他冒失,万一打得起兴,一秃噜嘴就将心底的秘密全抖漏出来,若是让玉舞焉察觉到什么,那他们密谋已久的计划,恐怕就要打乱了。
“你可不要小瞧她。”金织提醒道。
“怎么会小瞧呢?我很认真。”
“你不要莽撞,只暗自盯着她,切莫冒进与她交手。”
“记得了。还有何吩咐?”
金织抬起眼想了想,说道:“我们以盯防和佯攻、试探为主,目的还是为了唤醒涂巫舍。正一和少林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到,不要与他们交手,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殊鱼笑瞥着金织,被她一发觉,不免将眼神移转,傻里傻气地笑了笑。
金织被他这么盯着,脸上也是不免一热,恨恨道:“你这么盯着我干吗?难道我脸上有字吗?”
殊鱼哈哈一笑,说道:“怎么说呢,总感觉……感觉你认真起来,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金织失笑道:“不可思议?是用来形容我的吗?可真是奇怪的形容。”
殊鱼问道:“对于那个涂巫舍,你了解多少?”
金织答道:“也没有多少。只是知道它在这里的某处藏身,具体在哪里并不知道。”
殊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只觉得她闪烁其词,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可他并不知道,在如他这样炽热眼光的观望下,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自然。
殊鱼喃喃道:“真是奇怪……你说要是唤醒一个魔神也就罢了,那人为什么要将少林和正一的人吸引过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