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要了单间,跟老板娘说皮箱实在太重有些提不动,就把箱子放在一楼的楼梯底下,等到第二日退房时下来再取。
老板娘爽快的答应后,姐妹俩才往三楼爬去。
房间在第三楼的右手边最里面,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钟,周围房间里的灯有的已经关掉,有的还在开着。
推开房门,房间并不大,光滑的水泥地经过抛光之后变得灰黑铮亮。
窄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木床和一张木色的桌椅还有一台风扇。
矮矮的白色床罩上摆放着整齐的棉被。
姐姐把单肩包丢在床上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双胶黄的拖鞋,就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姐姐洗完之后妹妹才走进洗凉房。
温软的水淋在头上,原本有些困意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姐姐则是躺在凉席上,闭上疲惫的眼睛睡了过去。
李思梦走出洗凉房用毛巾来回擦拭着还滴着水的发尖,站在窗口处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繁华的街道。
姐姐翻身时发出一阵不明的梦呓,随后听到“嘎嘣……嘎嘣”的磨牙声。
李思梦转头见姐姐侧身睡在那里,轻轻拉开桌低下的椅子坐在窗台边吹着由外灌进来有些闷热的气浪。
虽然已是临近秋天,这里的气候倒没有像家里那般凉意适度。
头发被闷热的风给吹干后,李思梦关掉房间里的灯,在姐姐身边躺下,闭上眼睛进入冥想。
第二天清晨阳光把整栋房屋照得拉出很长的影子,李思梦在窗边刷着牙,姐姐在洗手间里漱口。
一声鸡鸣从幽远的地方传来,李思梦仿佛像回到了家里一般宁静。
不同之处是在路上偶尔会有一辆货车或者班车轰鸣而过,带起地上堆在路边角落里的粉尘卷向空中激散开来。
一阵风轻轻佛过尘土弥漫了整条道路,只望见车尾的粉尘越发滚滚而起。
洗脸完毕后,姐妹俩先是下楼在附近的小面馆里要了两碗面。
因为是早晨,除了粉和面条之外并没有其它共买,选择的少了,也只能先将就着把肚子填饱。
李思燕从口袋里抽出出门前爸爸交给自己的地址。
这是多年前爸爸的初中同学,一个叫、黄文建的名字映入眼帘,按辈分来应该叫叔叔,黄文建比爸爸小一岁。
在李思梦和姐姐还小的时候,这位名叫黄文建的叔叔,就常常来家里做客,无论是每年的三月还是八月,总之大大小小的节日,要么父亲李建国去黄文建叔叔家里喝酒吃饭,要么就是叔叔来家里做客。
时间久了,姐妹俩对这位叔叔也就熟悉了起来。
有些时候叔叔家里做客,还会带一些糖果之类的,分给姐妹俩,在她们还小的时候,逢年过节的也会给姐妹俩同时买两件裙子,有时候还会带她们一同上街闲逛,买些好吃的给她们。
叔叔黄文建也会带着他的儿子过来一起串串门之类的。
直到近几年,他们两家就很少往来,姐妹俩也很少看到叔叔,在吃饭的时候也能偶尔从父亲的嘴里听到,叔叔近些年来的一些事。
听说叔叔带着一家人去了深圳,后面又到了东莞。
应该是改革开放没两年后,就来的深圳,不过还真没见过叔叔。
有时候叔叔回家办点事,也都只是去县城爸爸的小卖批发部里,跟爸爸叙叙旧,自然也把这些年来去的地方,经历过的一些事都跟爸爸聊了个遍。
以至于爸爸才放心的让姐妹俩,独自出来去投靠叔叔。
李思燕盯着纸上记录着公司的电话号码,可在这附近并没有电话亭可以打。
能做的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或者说最笨的办法,找个熟悉这边的人随便打听,可哪一个才熟悉呢?李思燕想着这个有些头疼的问题。
或者干脆找个可靠的人打听都行,反正多找几个人打听,如果他们给出的答案都是相同的,那么就都是说了实话,要不然找个交警、乘务员或者店里的老板之类的人,都比较可靠,因为没有利益冲突,这些人也不会轻易的去糊弄他人,即便那些糊弄了别人的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正大白天的怕什么?心理想着也就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城南路,78号,三栋……?”李思燕蹙着眉,仔细盯着纸上详细的地址,在心底默念几遍记了下来。
姐妹俩人吃完早餐,李思燕回到旅馆,对着老板娘说:“我们还在这住一天。”
老板面当然是很乐意的答应了下来,但是必须先交钱,这是行规,要么你就要两点之前退了房,过完两点以后就要按一天来算。
李思燕交了房费没走多远又折返回来,对着店里抬头看电视的老板娘问道:“问你个事?”
老板娘疑惑的看着姐妹二人,想起了昨天夜里她们登记的身份证信息,应该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悉,“你说!”老板娘微笑的看着姐姐李思燕。
“我想去这个地方,你知道吗?”李思燕说着拿出写着地址的纸张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找了一副眼镜,蹙眉仔细的看,嘴里喃喃道:“你们是来找人的?”
“是啊,就是不怎么熟悉这里,所以不知道怎么走。”李思燕盯着老板娘的脸,平静的说道。
老板娘,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用手指着大概方位,“往那边走,然后在马路对面那里找到,86的公交牌子,在那里等班车,到南城市场下车也就到了。”
李思燕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纸张往外走去。
老板娘看着走出店外的两姐妹,再抬头看看有些刺眼的天空,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么热的天,也不带个帽子的,也够拼的。”
老板娘是本地人,没出过远门,因为近几年这里搞大开发,对于常年经农的本地人的她,确实一次很好的大翻身。
很多人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大老板。
在这之前她也只是一个在家做些养殖之类或者农活的村妇,开发的那股风所到之处,便有了这几年这里的房子大修缮、土地也被重新整合、出租。
老板娘就学着别人自己开了家小旅馆,每天都有外地人入住。
生意还算红火,但是大多数都属来这里找工作的,要么是经商路过的。
他们时常都会在她这里打听一些消息,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自己也对附近的路线并不熟悉,因为扩建改变了很多原有的道路设施,房屋都被重新规划进去,有的还要搬离这里,所有地图每年都会出新版,东莞的建设版图也不断在扩大。
所以她一般一年左右就去买一张地图,这样有的旅客问起来她也好做回答,告诉他们去的大概方向。
时间久了,她的脑海里自然形成一种记忆,无论旅客问的什么地名她都能快速的回答,并做出准确的方位指引。
按着老板娘的指示,姐妹俩找到了86路的牌子,牌子是用一条钢管埋在地底下,上面用蓝色的图标着,用黑字写着,86路公交车,显得格外显眼。
从店里走出来她们一路搜寻,刚开始找了很久,依旧没有见到86路的,李思梦会提问姐姐,“会不会她说错了?”
姐姐就一直坚定的认为,“老板娘不会骗我们。”
后来他们走到树底下才看到被树叶遮住的牌子,在风中若隐若现的。
整整等了两个钟头,才看到前方缓缓开来一辆蓝白相间的班车,和县城的班车有些不一样,应该就是老板娘口中的公交车了。
姐妹俩一直现在牌子底下等,也没有挥手示意车子,等到车子开到牌子旁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了几个人,姐姐,走上车时问了司机,“这里到南城市场吗?”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比时司机的目光仍旧盯着姐姐身后的李思梦,看到司机点了头,李思燕才走进车厢里,妹妹也跟了上来,司机才将门关上。
班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随着滚滚乌黑的尾气一路慢卷开来。
上了车后,就有乘务员过来,姐姐掏钱交了车费,然后对着乘务员又是询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怎么走么?”
乘务员是个少女,她仔细的看着纸上的地址,蹙眉再打量着姐妹俩,开口说道:“这个地方啊?有好多工厂耶,到了那里你们再慢慢找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乘务员再次把地址的纸递了过来。
由于是中午的时间,车子上已经挤满了人,姐姐和妹妹也只能靠在一个角落里。
姐姐抬头再次问身旁的乘务员,“大概到南城市场要多长时间?”
乘务员低着头整理手上的单据,“不多,也就四五十分钟的路程。”
(东丰村)
伊万秋已经跟着伊豪上了手扶拖拉机,家里的太阳也是及其的火辣,而且又没有带帽子。
在车上也根本带不了帽子,还好有风吹很凉快。
在今早的时候他也是简单的收拾几件衣服,其它的并没有带上,然后去村口等着村里的人到齐了并集合一起出发。
伊万江,伊嘉华,伊嘉兴也都到齐了,随后过了时间点伊豪才出来。
每次要出去的时候,伊豪总会叫上二东,帮忙拉人一起出去,到了县城才将人都放下来。
等下到半路还有很多跟着上来,有吴村的,吴成民,吴成风,吴南天,吴南及。
除了吴村之外其它地方还有,所以伊豪也只能叫上二东开着拖拉机到指定的个个村里接人。
在这帮人里都是些已经熟悉的人,也都是些年轻人,但大部分都还没结婚。
伊万秋,昨晚失眠了一整晚,大概是想到了深圳那边的工资很高,想着李思梦到底到了没有,想着自己也真的很想去。
然后一整夜下来,无论躺着,侧着,还是做着,又或者抽了很多烟依旧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
直到五六点的时候听到屋外的公鸡鸣叫了几声,才睡了一会。
后来又被妈妈给吵醒了,妈妈直接推门进来,看着还在睡的伊万秋,叫道:“起来啦!都几点了?你还睡?东西收拾了没有?需要带什么?”
妈妈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原本还想继续睡的伊万秋干脆坐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妈妈,“我自己会担心,你就别说了!”
然后又重新倒回去蒙头睡了一会。
妈妈则是被他不耐烦的语气,给气得直跺脚,“你呀!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伊万秋没再搭理妈妈,赵丽莲摔门出去后,伊万秋总算可以睡了一会。
等他刚刚进入梦乡时,又被一道猛烈的撞击声给吵醒。
们被人踢开了,“万秋,万秋,起来啦,我都收拾好了,你呢?”
说话的正事伊万江,嘴里吊着一根烟,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能不能让人睡个感觉啊?”伊万秋在被窝里的声音发出。
“都什么时候了?八点了半了!你还不快起来?还想让大伙一起等你?”
伊万秋才将蒙在头上的被褥拿开,伸着懒腰。
“什么?这也太快乐吧?我都还没睡够!”
说着掀开薄薄的被子。
虽然是七月刚过,但是家里的气温已经明显的有些凉,特别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所以在老家的晚上都要盖一些被子才能入睡,要不然第二天会感冒发烧的都有。
这年头要是遇到个感冒发烧的还真不好应付。
在以前医学落后的村落里,只能用煮清水来喝,更有些比较极端的是,用人中来煮着喝,想想那得多肮脏啊?
但是自小时候开始伊万秋感冒,从来都是爷爷亲自上山给他采药回来煎煮服用的。
在去之前,伊万秋去看了一下爷爷跟爷爷做了道别。
此时要去打工的地方叫石英村,离这里有一百来公里,靠近城郊西北方向。
以前伊豪就在那附近领过工。
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就曾在那里承包了一栋房子,只是做完那栋以后也没有人来找他签合同,做到今年的五月份,把工具都暂时的放在东家的院子里。
所有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直到过了两个多月后才有人要找他,也在那个村里。
伊豪让那七个人在候车室等他,他去售票窗口要了八张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的车,大概要坐到晚上了才能到石英村,因为车子有经过的,可以到半路之后要求司机停车,所以即便是很晚也都无所谓。
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车站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车里的人也非常的多乘务员手里拿着扩音器在门闸前,对着大厅里的人们喊着车次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