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梦和姐姐已然找到了三栋,可是经过一打听,才知道,黄文建已经出差了,最迟也要一个星期后才会回来。
姐妹俩只能再次回到住的地方,在那里苦等。
在临走之前姐姐还特意交代了一下公司里的人员,“如果他回来了,就告诉他,我们在城中,车站附近的好来客旅馆住。”
公司里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是很客气的接应下来,然后送走可姐妹俩。
姐妹俩回到旅馆后待到傍晚时分,才出去走动,因为白天空气显得格外的酷热。
走在街道上,都是些急匆匆的赶路人,而他们都会时不时的打量着眼前经过即将擦肩的两位年青貌美的少女。
眼眸里流露出满是欣赏之色。
或许是因为在这片混乱的周遭环境下,只适合男人们生存,而女人变得及为的罕见。
哪怕是本地的女人都很少在傍晚出来闲逛。
姐妹二人,往市中心方向踱步而去,而两旁的店铺也都由五金到卖吃的再到卖服饰而变化。
喇叭裤束身衣明显成了当下最流行的服装搭配,因为在费翔的、一把火,之后人们都纷纷模仿他,无论男女高矮胖瘦。
街道上也会有的卖家用收音机当做播放器来循环播放着费翔的歌,当故乡的云响起时,李思梦的也跟着低低的哼上几句。
然后在别人没有看到的目光里,遥望着远方寂静,昏暗的星空。
在这种安然的目光里,她想起了一道人影,他犹如时间刻光机般,以天空为幕投影而出,那忙碌的身影。
他那干净俊朗的眉眼,总能在适度的时间地点给人予一种平和而问暖的笑容。
那份犹如刻画的笑容久久不曾消散,李思梦轻轻紧握了手头。
姐姐稍微察觉到妹妹的反应,由于刚才在一旁停下脚步,要了两碗豆腐花,而此时端到妹妹跟前,妹妹像个傻子似的愣愣的呆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
“发什么呆呢?”
姐姐故意撞了一下妹妹的肩头。
“喏,拿着,还热,赶紧把它喝咯,喝完你继续发愣!”
姐姐取笑的说完,低头吃她的豆腐花了。
等吃完豆腐花,姐妹俩又接着往广场方向走去。
很多男女老少在广场上坐着,有的还会带着吃的出来喂孩子。
小孩则是很闹腾的跟他们捉迷藏,东躲躲西躲躲的来回转圈,大人则是显得有些疲惫的跟在身后,小孩则是愈发的高兴,愈发的快速跑动。
然后每每躲到栏杆后面总会探出他那巨大无比而笨拙的脑袋,嘴里乐呵呵的,目光里回望着那个大人究竟有没有跟过来。
如果见到跟过来,就会尖叫起来,迈着藕节的小腿,在地面上晃晃悠悠的再次奔跑起来。
姐姐和妹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蹲坐下来。
身旁的情侣在互相依偎着,紧挨着,男的手上正翻看着一本书,女的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很疲惫一样,只要闭上眼就能入睡。
还有旁边那位大爷,翘着二郎腿,闭上眼睛,手里拿着摇扇缓缓的摆动着,听着说书的在讲神雕侠侣的故事。
广场的正中央有几个老人在缓慢的跟着收音机里的声音,缓缓的划拳抬脚,跨步,没一次动作都是同一而行。
在一旁的也有中年的妇女们跳着欢快的秧歌,听说这是从香港那边传进来的歌舞。
李思梦和姐姐抱着手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有趣的盯着前方那些老人。
“姐姐,你说,叔叔在厂子里是什么职位,竟然还被排到外面出差?”
“应该是核心人物吧。”
两人讨论着今天去到叔叔上班的地方,问起叔叔时,人们眼里的敬慕之色,陡然两个人异口同声,叹了口气。
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是,啊,今天我们很默契嘛?
然后又痴痴的笑了好一会。
(石英村)
八个人,连带工头一起伊豪下了车,挥手道别司机,因为县城的司机就不多,伊豪在平日里坐车的次数多了,两人之间也就慢慢熟络起来了。
八个人手里晃悠着手电筒,在四周夜色的笼罩下就像显眼的一团光点在茫茫的沙漠中移动着。
很快他们来到了石英村的村部,自从来这里领工之后,伊豪就跟主家讨论住的地方,然后找了当地的村长商讨可不可以把以前的粮仓租给他们住,村长看着没地住的和主家的极力说服下,才勉强的答应给他们住进去。
毕竟这是公共场合,不是什么私人的地方,虽然村长一直掌管着村里的仓库,可是没到必要时是不能随意出租给他人的。
这是每届上任的村长都知道的事。
推开房门,被抖落的灰尘满天飞舞。
伊豪拿出煤油灯点燃,昏昏暗暗的赵亮整个房间里。
蜘蛛网早已经遍布整个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桌椅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在他们走之前,曾把这里打扫一遍,然后各自收拾好东西,比较多的就都捆绑起来,藏到柜子里,以免被老鼠当成家一样的窝来玩弄。
简单的清扫之后也已经是半夜,伊万秋铺开凉席,枕在软软的棉被上,抽着烟。
屋里的灯也已经都灭掉完,故而所有人的酣睡声也都漂出房租外消失在有些凉意的秋风里。
房间里明明灭灭的烟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伊万秋曾几何时也开始学会了抽烟,大概是懂得了相思难解夜无眠之后就开始,在漫长昏暗的角落里想着那个女孩,想着那个笑起来就有浅浅酒窝的柳叶眼女孩。
随着弹指一挥,烟头在黑夜里以一个完美的孤独,飞出窗外的引水沟下,自沟里坑洼的地方禁着一一洼死水,污浊肮脏到了极点,然而随着烟头的掉落,只听见“呲”的一响,原本抛在空中与周围氧气摩擦燃烧下火光盛放的烟头,就在那一刻,变成了肮脏水沟下的一抹黑炭头。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母鸡觅食,伴随着牛蹄哒哒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和小孩们捉春雷的吵闹声,还有妇女的呵斥管教小孩声,伊万秋爬了起来。
今天没有什么活可以干,大家伙还要等着伊豪出去回来,讲讲工地上的事情。
有的是为了听听听东家,人好于否,和不和气好不好说话。
好在去之前了解一番以后方便跟东家交流,能投其所好的交流就变得更加轻松了,这自然是每一个出去工作者,都希望遇到的好老板。
所谓好老板也要分几个层次,首先这个的脾气,好不好沟通,其二,这个的的爱好是否喜欢吃酒呢?还是抽烟,或是也喜欢钓鱼之类平日下雨打发时间的趣事,要么就是在桌上玩牌了。
伊万秋从来不主动去关注这些,主要是出来工作拿到钱,自己都是跟工头伊豪打交道的多,哪用去打听什么东家的事。
由于呆在房间里有些闷热,伊万秋叫上伊万江,去村口看热闹。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村口聚集了很多当地的农村小伙与老年人,他们有的在低头玩纸牌,有的是下棋,围棋象棋都有,伊万秋和伊万江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跟村里的对上几局。
刚开始去的时候,棋艺有些差距,往往几落下来之后就会被淘汰出局。
但是日子久了,伊万秋也从防守到主动进攻,转而棋艺提升了不少。
往往他们两兄弟坐下去后,要么是伊万秋在旁边做参考,要么是伊万江做参考,两人轮流的对换中,打得村里的老人节节败退,有的甚至见到两兄弟要来,就摇头叹息说道:“你的末日来了。”
然而,也有些顽强的年轻人,因为不服气,无论伊万秋怎么走他们也都怎么走,打得双方难分难舍,直到最后往往走向了平局。
这是对方人多的情况下。
(东莞)
里李思梦和姐姐今天看来是没地可去了,只能呆在家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看完这一片等完预告和广告又看下一集。
“姐,叔叔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李思梦把遥控丢到床上,揉着犯困的双眼,淡淡的说道:“唉,姐,你有信纸和信封么?”
姐姐,李思燕艰难的抬头,半睡半睁着眼睛望着套在长椅上就快要捶死的妹妹,有气无力的说道:“有是有,不过来的时候收拾的有些急促,笔、给落下了。”
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仰倒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发出一声“碰”的沉闷声。
“我这有笔。”妹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也疲惫得不行,只能闭上眼睛,然后整个人有些眩晕的进入了梦乡。
在深圳某个简陋房间内,一张简单的木色桌和两张椅子。
有两个男人,手里都夹着烟,有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微微吸了一口,然后吐出轻快飘渺的缕缕青烟,然后那只手放在椅子上的扶手上,眯着眼睛看着正前方,正坐着的黄文建。
“我说,你要是来我这里,我给你开八百的工钱如何?反正你就当做自己的事一样来做吧!”说完微胖的男子把手里的烟灰弹到玻璃缸里,很赞赏的看着黄文建,接着又说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以前我们一起共过事,你的能力我一直看好,只是今天我独立出来,你不如就过来帮帮我?”
语气里夹杂着请求之意。
黄文建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耿方,笑着声说道:“我不是不可以来,也不是不肯帮你,我在原公司签了协议合同,要干满三年以后才能离开。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胡这个人,说一就是一,要是我冒然出来了,他连工资都不给我发。”
耿方,的身子离开靠着的背椅,头往前倾了几分,低声问道:“他还欠你几个的工资?”
“不多,就一年!”黄文建叹声接着说道:“平日里都是先照顾员工,毕竟给他们出来也不容易,所以我们这些管理的,往往到最后能结算下来的工资也就不够发咯,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年你还在的时候,他可曾给你发满过一个月?要不是看他对人不错,我早就走了。”
耿方微胖的大圆脸,顿时裂开了嘴,露出里面有些发黑的小门牙,三角眼眯成线条:“我早几年在他那里也是咯,老胡待人的确不错,现在出来了,不过有时候还是挺想念他的。”
他们二人口中的老胡就是刚刚般到东莞城南78号三栋的大老板。
老胡是第一批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早在先前,他原本是在乡下教书育人的,听到深圳湾要改革开放后,就贸然辞掉别人眼中的铁饭碗,妻儿老小认为稳定的职业。
一个人带上微薄的工资孤身一人独闯深圳,刚刚来不久的时候,他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陌生,由于人生地不熟,原本还想着凭借高学历能找份体面工作的他,每天游走在各个巷口电杆以及贴着横幅的招工栏下,顶着大太阳艰难的看着打印出来有些细小模糊的字。
这样寻找了几个月后,裤兜里的工资实在没办法另他再慢慢找下去了,就随便在电杆上找了一家包吃住的制衣厂,然后去面试。
果然他能顺利通过了,后来由于面试的时候需要填写一些个人资料,被老板看上他的一手好字和学历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提拔晋升到主管,再到后来生意逐渐好,转而被提拔上厂长之名,由此他知道的一些商场运作的东西也就越多,过了两三年后,才拉了几个可靠的朋友一起独立出来。
才有了第一批员工的耿方和黄文建,老板往往最看重的是那些跟过他一起打拼过来的人,因为这些人在常年的接触中,得以更加深入的了解,和交流后变得更加值得信任。
所以有着高学历的和执行力的耿方很快被老胡看中,成为重点培养对象。
原本老胡是在深圳办厂发展的,由于深圳的地皮不断上涨,房租也不断加金,很多小作坊都纷纷搬离,走向偏于内地的东莞和交通更加便捷的东莞。
在去东莞之前他曾对手下的老员工说过谁愿意跟过去的,往后的日子自然会有提拔的机会,不愿意跟着走的人就把工资结清,一拍两散。
然而在这时,耿方提除了自己不太愿意走的理由,老胡也就没做更多的挽留,而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耿方有个女朋友在深圳工做。
家里又催着结婚,所以有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有时间你去东莞看看我们,我随时都欢迎你的到来。”黄文建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