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乔了装,烟熏紫色的头发从脑后随意束起,架着金色圆框眼镜行走在人群中,黑色领带中规中矩地束在襟前,艳丽红唇更显成熟,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似是感受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云罗抬手,扣紧了第一颗扣子,又将鬓发揽入耳后。
这里是魔域不夜城——五大区域的黑市总部之一,也是五大区域庞大的地下界乐园,在这里行走的,可不会是等闲之辈,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这不夜城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弱小的人们要么倾家荡产,要么沦为人奴,更有甚者惨死街头。
云罗算得上是这里的云端之人,也是最低调的那个,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这是她一贯作风,也是她混迹地下界三十余年后享有的特殊地位,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百年有余。
至于地下界享有盛誉的地域,便是魔域不夜城、魔界极乐园、神域迷城,而地位最高的还属魔域不夜城——所以卡狄修斯将自己的阵地放在了魔域。
“目标凌织羽出现。”
云罗下意识一回头,望进街角的黑暗处,没有发现异样又回过头来,一手搭上剑柄,眼里闪过凌厉的寒光。
“一队就位。”“二队就位。”“三队就位。”
云罗避开了往来的人群,向人烟稀少的街道走去,直视前方,余光却向街两旁瞟去。
“伏击就位。”
“3,2,1,上!”
云罗刹住脚步,转身拔剑,月色下的剑光更露寒意,黑色的剑气向她四周横扫过去,生生将暗中人逼退。
“二队上!”
一队黑衣人从她身后杀出,云罗眼神一凝,抬手召出金色亮线向那队人马杀去,为首的黑衣人起剑,将亮线挥散,不料散乱的亮线绕成一道不规则的图形,散出的暗红色光芒将他们吞没。
“一队!”
手里的亮线退散,云罗闻声反身向半空斩去,剑气扫过,击退这队人马,却不防后面的这班黑衣人扑上来,云罗灵巧闪身,还是让剑擦破了衣衫。
云罗脸色微沉,手心里的电光转瞬即逝,霎时身遭气势暴增,黑衣人的行进动作强行滞缓了一瞬——云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抬手将四周的黑衣人斩杀。
凌乱的脚步,四溅的血花,在黑夜里染上皎洁的月色,暗红色的触手向四周抓去,一点点将所谓黑暗使者拖入死亡深渊,而剑气所过之处,遍地生花。
拼杀片刻,三队人马应声倒地,云罗没有着急收剑,握住剑鞘的左手被如蛇缠绕的血柱包裹,敛了敛浴血后眼中的煞气,云罗向更暗处走去。
正待松口气收剑的刹那,四面八方却突然扑出来一班人马,将云罗眼中的月色抹消,他们似人形囚笼,羁挟在外的飞鸟。
云罗早听到风声,旋即叹气,复举起长剑,暗红色的光芒于剑身流转,将她的眼瞳染上一层血色。
“瞅准了我的弱点下死手吗……那你们也未免,太小瞧人了啊。”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云罗拖着添了新伤的身子,走回她该走的路,血色从她的脚跟蜿蜒下来,将洁白的圆月撕裂,如不夜城扭曲的风云。
“目标凌织羽,捕捉失败。”
……
“只要是活在当下,就永远不会置身事外啊。”
正义联盟总部,瑞尔斯逆着余晖,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慨叹出声。
“这些年来你们凡域一直夹在魔域和神域中间,对于这种鹬蚌相争的局面‘无所作为’……看来如今他们野心勃勃,不满足于压制凡域,想联手吞了。”
对面的执棋者揽了耳畔淡灰色碎发,清脆声响,白子挤入棋盘,他落子的动作干脆利落,颇有些一子破万军的架势。
“你们领主倒是看得清楚,”瑞尔斯转过身来,背对着余晖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不知红领主意下如何?”
“您知道的,”执棋者淡然一笑,身体倒向椅背,“我们魔界最不喜欢的,就是插手别处的战争。”
“只是……此战非同小可。神域和魔域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家领主自然明白,故遣在下表态,必要时刻,魔界定不会袖手旁观。”
瑞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此,便多谢魔界相助之情了。日后若有能报答的,凡域必报。”
……不能报答的就别想了。
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神游的男人慵懒地半睁着眼睛,翠绿色眼瞳里透出些许打量,听到瑞尔斯的发言也只是挑下眉,随后陷入沉默。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复命了,”男人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从容起身,抱拳辞别,临走不忘瞅一眼满满当当的棋盘,嗤地笑出声,“黑棋竟然输了?这执棋者……明明下得是一手‘好棋’啊。”
瑞尔斯展颜,眼角却无半分笑意,“老实说,我棋下得的确不好。也许……”他的眼光灼灼,闪烁着不可名状的光芒,“下棋的另有其人呢?”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瑞尔斯一眼,最后也只是勾了勾嘴角,挥手离去。
“对了,”正要一脚迈入时空之门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偏头看瑞尔斯,一手理好深蓝色夹克衫,“我叫安瑟菲斯?奥弗利斯,你可以叫我安瑟。”
“就这么把名字告诉别人吗?”瑞尔斯有些好笑地看他,用背倚墙,抱臂的右手有节奏地点着肘部,似有思量。
“左右也是要知道的,”安瑟耸耸肩,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多了几分狡黠,“毕竟好男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瑞尔斯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安瑟在胡言乱语,向他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安瑟眯了眯眼,将笑意敛进眼眉,看向瑞尔斯的眼里星光流转,只留给瑞尔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云罗选了个无人的巷子,倚着墙渐渐滑下来,蹲在地上,左手因略微松弛的神经开始颤抖,剑鞘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云罗放下剑,低头去查看左臂的刀伤。伤口处新流出的血量较之前已少了大半,它张着大口,面目狰狞,像是照映出了什么丑恶嘴脸。
那边……还是等等再说吧。云罗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收剑起身,一手按上身后的墙壁,手心冒出蓝色的火花,墙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将云罗拖进能量漩涡,原地的血色也在云罗消失的刹那消失不见。
联络器的屏幕亮起,谱尼看清了消息的人,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点开消息的谱尼一手扶住太阳穴,十分头痛地闭上眼睛。
……兔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屏幕那头的云罗突然脊背一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成功收获旁边人的一记爆栗。
“你打个屁的喷嚏啊!差点扎错位置了!”
“我怎么知道要打!你好啰嗦啊雪松!”
“我把你这混小子钉墙上啊!”
从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的月娜已经放弃了劝架,转身离开这个十分黑暗的房间。
“月娜姐,辛苦了。”站在门口的猎鹰拍拍月娜的肩,以示宽慰。
“你不回极北之境吗?”月娜点头致谢,抚上她柔顺的淡蓝金色长发,“小落应该很忙了吧,还是老样子吗?”
“最近没有异动,听小落和云罗的意思,预计最终战会在极北之境打响,所以在那之前极北之境应该不会有动静,”猎鹰的眼神飘向远方的云朵,思绪始终没有离开房中,“但云罗在这个节骨眼上遭袭,我有点不放心。”
“云罗本就是近战硬伤,虽然以她能力不会被打惨,但终归是落了下风的。”
“我知道,”月娜收手,向房间里头骂骂咧咧的两人望去,“但是综合考虑,云罗还是最适合潜入地下界的人,我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然定能减轻她的负担。”
“云罗要是知道你这般想,肯定要罚你跪的,”猎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扬起手里古铜色的牌子,展颜道,“雪松好了就帮我跟云罗说一声,我去执行任务了。”
“嗯?”月娜看清猎鹰手里闪着光的小物件,讶异地睁大眼睛,“这是做什么?…小落和云罗都同意了?”
“当然,”猎鹰变戏法般将牌子收起,换上一根散着寒气的冰锥,“凡域就该是胜利胜利再胜利——如果不能常胜,就要绝地反击。那位大人生前说过的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