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锦是上好的布匹,布料成后,费了不少的针线,绣出凸出布面的云纹,针线压得极密,即便裁剪开做衣服,布匹上的云朵也不会一刀即散,很是稀罕,整个太京,只有一匹。
韩谦买下它来送我当礼物,可见这个小王爷的挥霍。
我收回抚过浮云锦的手,看向他那双无时无刻不招桃花的眼睛。
“此锦送给宫里哪个娘娘,都比送给我合适。”
他扯开浮云锦在我身上比划,发现了问题。
“买它时,我竟忘了它不适合你的年纪。”
我笑了笑。
这浮云锦出自鲁如是的娘子之手,做好时让我去看过,说是要送我,我没收,让她拿到布庄卖个好价钱,这名字还是我替她想的,谁知兜兜转转,韩谦又买来送我。
按我的主意,韩谦把浮云锦送进了皇宫,献给皇帝,用的是我给它换的名,祥云锦。
皇帝很是喜欢,据说赐给了皇后。
这比韩谦直接送给任何一位娘娘都稳妥,既讨好了皇帝,也不让人说他这个小王爷厚此薄彼,落人口舌。
女人之间易生嫉妒,太常卿的女儿似乎跟我没完,我难得上街溜哒一次,都能被她遇见,她虽不敢当街对我动手,但言词间的尖酸,藏也藏不住。
我有些不懂,她怎就不去纠缠那些跟韩谦同床共枕的小娘子,只卯足了劲对我。
“文小姐说完了吗?若说完了,麻烦借个路。”我淡笑,是她挡了我的去路,不然我不会有心情听她啰嗦。
文荷那张不达目的的小脸高傲的扭到一边。
“今天这路,本小姐借你了,来日,才教你无路可走。”
“……。”我笑了,看她这耍小孩子脾气的模样,我是不用跟她计较的。
我转身欲走,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我后头。
“星儿姐姐。”
我回头看去,宋徐彦坐在马车上兴高采烈的对我挥手,他竟先看见了我,才发现文荷。
“咦,文荷姐姐也在吗?”
宋徐彦高兴的跳下马车,凑到我们跟前。
“你们今日竟在一处。”
我报以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荷明显跟他熟,拉过了宋徐彦,笑着与他说话。
此种情形,我理当走。
谁知,宋徐彦忽然噗通一声在我身后摔了个跟头。
不等我明白,文荷伸手推我,满口指责。
“徐彦不过是要跟我一同去听书,不带你罢了,你推他做什么?!”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像是约好了在演戏,宋徐彦坐在地上哇哇的哭,文荷挺身而出。
很快,有人围观,我在其中倍受指点。
当朝宰相之子被人当街欺负……
我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如此低级的伎俩。
若非另一辆马车的出现,我还呆傻的站在原地任人指控。
韩谦从马车上下来,旁若无人的牵我手,走到文荷面前,把嘴递到她耳边。
“又一次利用徐彦,你是当她好欺负?还是当我好欺负?”
说完,他连自己的表弟都不管,拉着我离开。
坐到马车上,我才回过神。
“他好歹是你表弟,你不用管?”
韩谦扭头看我。
“文荷会送他回去的,就算她不送,还有陪他出门的家丁。”
我摇了下头。
“看他的家丁,不像有用。”
韩谦弹着自己的指甲笑。
“只怕比你我有用。”
我没怎么听懂。
“何意?”
他笑看向我。
“徐彦在两岁时落过水,比旁人单纯,舅父哪里会放心他只带一个寻常家丁出门。”
明白了韩谦的意思,我咀嚼单纯两个字,推测宋徐彦应该是小时候落水生病,烧坏了脑子。
难怪……
他极易听文荷摆布,又或者他只是听文荷说我推了他,他便信了,他很伤心,是真的。
“她如此对徐彦,宰相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不高兴是肯定的,不过……。”韩谦笑眯了一双风流眼。“他暂时还要用她父亲,不会说什么。”
太常卿,居三品,掌礼乐祭祀,谈不上实权,在我的理解,只是个管吹管打的职务,因而,我才敢让付岳去他家偷书。
宰相为区区太常卿忍下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欺负?
此事说不通。
见我困惑,韩谦在我耳畔小声。
“太常卿能在宫中走动。”
我恍然大悟,又好奇。
“太常寺底下无女官吗?”
“虽少,也有。”韩谦看着我的眼睛。
我盈盈一笑。
回到小院,恰巧付岳采药归来。
三人打了照面,我先行回屋拿东西,等我拿了出来,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把要给韩谦的物件往院子中的桌上一放,我坐下,刚要把煮好的茶喝上一盏,却看见了没走院门的黄连,它一身泥土,不知它是何时出去,打哪儿回来。
我蹲到墙边看了又看,一直没发现它刨出的狗洞,全怪院中花草太茂盛的原因。
我突然好奇,并付诸实际……
这许是我脑子也有坑的表现。
要是没人看见就算了,偏偏院墙外,两个人蹲在地上围观我卡在狗洞里出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