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楚馆有人闹事,实属自然,不外是些吃醉酒的莽汉撒酒疯,又或哪位权贵心仪的姑娘被别人侵占。
能让见过世面的老鸨如此惊慌,二哥有些愕然。
“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此大呼小叫。”
老鸨面露为难,挥舞了一下手中纱绢。
“并非老身想扰几位公子的面,实在是眼下闹事的那位,让老身不知该怎么办。”
我听此话,大约是老鸨尽力了。
三哥好奇的起身。
“我去看看。”
“我也去。”二哥随着。
我见他们两个都动了,我没有不去的道理。
隔着两道竹帘,我四人站在帘后,从虚处往外看,只见一少年公子酒醉阑珊,口无遮拦。
“惹急了小爷我,明日就让叔父埋了你们这冷香院,也好叫你们知道,在这太岁镇,谁才是天!”
我倒吸一口凉气,闭上了眼。
二哥胸前起伏。
“怎么是他这个混蛋!”
三哥摇晃折扇,也不嫌风冷。
“昨天父亲才说我这堂兄是个人才。”
大哥回头,看了三哥一眼。
“他来这里,父亲不知道?”
“连我们都是头一回见他,他在父亲面前定是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二哥最恨虚伪之人,尤其是那些老想着从离家拿银子走的亲戚。
我皱了下眉毛,这是亲三分面,按着这规矩,对他不好是打是撵。
“老鸨知他是离家的人,这才为难,可是……,不管是何原因,他在此地胡乱嚷嚷,只怕到头来丢的都是离家的脸,众所周知,父亲经营各业,唯不碰青楼楚馆,无半点花名沾身,今日的事若传出去,必起流言。“
三哥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精。
“星儿的意思是,父亲知道他进青楼,必不会高兴,往后会多看冷香院几眼,到时,难免看出些蹊跷,知道冷香院与我们有关。“
二哥听了,怒从胆边。
“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我看了大哥一眼,大哥竟不阻拦,见此,我出主意。
“先问清老鸨所为何事,抓准由头才能狠狠的打他的脸,既要让他吃亏,也要让他不敢对外胡言。“
“嗯!“二哥的样子,已将我的话记在心间。
办这件事,他约是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等他回来,我同大哥三哥吃酒正欢,隔壁唤来弹琴助兴的姑娘,听我吩咐,悄然退散。
“如何?“三哥抬起让酒气催红的小脸。
二哥摸了下发边,坐下后,露出得意的笑颜。
“往后的一个月,你都不会见到那小子在诗词歌会上露脸。“
大哥端酒,喝了半盅。
“你确定他不会告状?“
“该是没这个可能。“二哥摇头,往嘴里掳了一口菜,咽下,方说:”他今日约是在家中受了什么气,特意跑到冷香院来吃酒,叫了两个姑娘,混蛋的是他结账时,付不出钱,不仅如此,还直言青楼女子下贱,骂得太难听,姑娘们不能忍,回了他一句,他便打人,一巴掌下去,伤了姑娘的脸,这种情形,老鸨不肯吃哑巴亏,由着他离开,他就闹,越闹越大声,最后两边都下不了台面。“
我笑着把筷子放在杯盏旁边,起身看院,院中梅花上的积雪依然。
“他逛青楼,本就会令父亲失望,加之无钱结账,行事霸王,父亲必会追问每月里给他家的银子去了什么地方,他纵然不甘,被打后心有怨念,也只敢跟他爹娘报怨,绝不会把事闹到父亲面前。“
大哥点头,有一些不解在眉间。
“只不明白,父亲一惯相助,他家并不缺钱,他为何如此穷酸?”
三哥笑出声。
“冷香院一开,太岁镇连关了三家妓院。“
“你是说此前他们家瞒着父亲开妓院?!”大哥难免吃惊。
二哥喝下几杯,酒气熏脸,望着大哥,笑看。
“大哥莫非以为姓离的人里头,只有我一个败家子,没旁的混蛋?”
“该不会还有人开设赌坊?“大哥喝着酒,自言。
三哥左手支在桌子上,笑答:“说整个太岁镇都是离家的产业也不夸张。”
扬扬雪花,似嫌梅枝上铺得不够满,重重压下,咔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