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河图,我如获至宝,在云阙楼把他藏了两天,然后指他去了百岁翁那儿,让他协同鲁如是布筑机关城,与此同时,我给棋仙传了书信,让她也去百岁翁处,与河图作伴。他们兄妹失散多年,能让他们多些时日相处,这是人情,也是我思虑着他们二人不适合行走在这世间,能保他们万全,即是保了这天下平安。
他走前,我让他为我做了件事情,推算辜老将军身边的那个高人是何背景,河图尽力卜了十个时辰,与我说了一句,那人与我一样,占不出来。
河图对此很是不解,然而,我明白了。
送走河图后,我到了辜老将军府,屁股还没坐热,便开门见山。
“我要见那个老家伙。”
辜老将军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笑着点头。
看来,我没有猜错。
温家血脉并非只有女子才能继得,男的亦有,不过是在少数,而那个人就是极少数,他有着与温家女子同样纯正的血脉,非是像离潺他们那样隔代相传,如果把我们比作容器,我跟那个人如若不死,即是永久容器,而离潺他们则是暂时,温家血脉在离潺他们体内潜伏,直到更好的容器出现。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河图跟棋仙均算不透我,我揪己自身,也只有是温家血脉这一点较为特殊。
辜老将军的秘室中,我与老头子相见,他比我想像的要年轻,已快七十的年纪,看起来比他的同龄人要秀朗。
“老东西!”
“呵。”听到我对他没有丝毫尊敬,老头子笑了一声。“你如何知道是我?而不是你舅舅?”
我仰起了下巴,望着他。
“那七年,师傅一直在我身边,而你,一直在辜老将军身边。”
“不错。”老头子笑着走向我。
他越靠近我,我越是心紧,一想到当初他明知娘亲有难,却见死不救,恨意就冲刺我的心田。
老头子围着我转了一圈,停在了我身后。
“你恨我?”
“不该恨吗?”我偏着头看他的动静。
老头子缓步走到了我面前。
“那我该恨谁呢?”
“你不该恨你自己吗?”我挑衅的看着他。
老头子点了下头,转过身去。
“我确实该恨我,如果我那年不下山,就不会遇到我妻子,也就不会生下你娘亲……。”
追溯起来的因果,我足足听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叫温四海,温家血脉的男性传人,天资聪慧,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得知了自己的使命,明明白白的未来,让他心有不甘,他不想像鱼一样永远潜游在水里,他想像其他人一样活个痛快,所以,他偷逃出山。出山后,他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越言,他们一起爬山涉水,一起月下舞剑,然后私定终身。原本,他们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直到越言怀有身孕,得知有孕,越言的神情很不自然。几经周折,温四海才知道越言一族世代遭受天谴,其族子女无一善终。越言无数次背着温四海以泪洗面,是觉她的自私,害了温四海,于是,她下定决心带着腹中骨肉一起离开。一封书信说不完她的愧疚,看到信的温四海发了疯的找寻,过了大半年,他终于找到已经临盆的越言。越言怀的是一对龙凤胎,生出儿子以后,她体力不支,一度昏厥,她是在温四海的呼唤中清醒,凭着信念,拼了性命,把女儿也生了下来。听到两个孩子哇哇啼哭的声音,越言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温四海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伤心,可他没有办法随她而去,他还有两个孩子,是他最爱的人用命换来的孩子。回到山中,温四海忍着悲痛将两个孩子养育成人,当他看到孩子们长大的时候,他开始担心天谴的命运,于是,穷尽心机钻习卜算之术,为子女占得前程。算出确有方法能逃过天谴以后,他把一切告诉了一双儿女,以求他们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女儿遇到了离显恒,被爱所迷的她,宁死也不要跟离显恒分开,不惜跟温四海断绝父女关系,切断亲缘。温四海有想过杀了离显恒,就在他拿起剑的时候,他的女儿冲他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磕得满头鲜血。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命运二字,他的女儿终究逃不开。
这个故事听得我久久无言……
温四海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台阶。
“你舅舅至今未爱未娶,就是为了逃避命运。”
我低下了头,想得很仔细。
“照理说,我身体里或多或少也流着外祖母的血……。”
“不只是你。”温四海看向我,沧桑满眼。“这就是我为何一直待在辜老将军身边的原因,我推算出,辜家是改变你们命运的关键。”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我遇过一绝世高人,他都推算不出我,为何你能?”
“我与你是血脉至亲。”温四海答得坦然。“奉出一些代价,推算不难。”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的心却沉重万般。
告别温四海,我已没有了怨念。
回到小院,我没同离潺他们说这些。
喝茶听雨时,离潺问我在想什么,我回答他,我在想棋仙到底是男是女,这个问题,我一直没琢磨明白。河图叫她妹妹,可我小时候同她一起洗澡时,有个惊人的发现,直到她长大,是男是女我仍没弄清,只能自己给她界定,大概是非男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