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清辉,我矗立在院中,看着花叶时而落下无声。
来人的脚步清晰,在我身后。
“星儿。”
我笑着回头,韩谦的风流眼,此时,顺眼许多。
“以为你这是负我气,一辈子不要见我。”
韩谦被逗笑,掏出腰间的令牌给我。
“这东西你还我做什么?拿给你,就是让你用的。”
我看了令牌一眼,接过手,往摆了茶点的石桌旁一坐,韩谦坐在了我右侧,随意挑了一样点心入口。
“你也别太累了。”
他的话,让我笑得更灿烂。
“你嫌我想做的事太多?”
韩谦给自己斟酒,一边摇头。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未曾快乐,但你更不快乐。”
“是吗?”或许韩谦说对了,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他不继续与我争论,转而说道正经的事情。
“贩盐的事,已算步入正道了,各地管事的,离潺已安排妥当,这不用我多说,不得不说的是,按你的法子制出的盐,倒比往年进贡入宫的还细粒入口,皇叔父亲眼看过后,打过把私盐变官盐的主意,我费了好一阵劝说。”
我轻轻点头,猜道:“你可是与他说,变作官盐,层层官员往下盘剥,盐银提高,对百姓负担过重?”
“嗯。”韩谦点头,伸手挑了下我的下颌,笑了。“还是你知我。”
看着他,我突然想到。
“三哥去宰相府赴宴,不是你作陪吗?为何你早走了?”
韩谦耸了下肩,端起杯子喝酒。
“舅父说有话与离欢讲,支开了我。”
我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是真不怕宰相起杀心,我三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二哥会跟你拼命,是吗?”
“不会的。”韩谦摇头,目光明澈。“离欢接待外臣有功,正得皇叔父欢心,舅父不会这么做,如果他做了,无亦于跟皇叔父翻脸。”
这些我懂,要不然我不会在院子里干等着。
既是等离欢回来,也是等韩谦。
“如果查出真相,你我目标一致,我不会让宋永年活着。”
韩谦喝完酒,舔了下嘴唇。
“离潺与我说了。”
我有想到,笑了一下。
“他是真没瞒你什么。”
韩谦没继续这个话题,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看回我。
“我能不能搬回这院子小住几天,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有些累了。”
他是真的累……
身边的女子如飞花浪蝶,没个定数,照此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掏空。
他住下来也好,我想与敌国公主接触的事,正好改天跟他说。
“想住便住。”
得了我的回答,韩谦脸上更多笑容。
我与他的关系,时而暧昧得像一对狗男女,时而干净清澈,我也不知我喜欢如何与他相处,或我衰败得不懂喜欢二字是指什么。
入睡前,没有等回离欢,第二天清晨,听到了他的读书声。
我掀开薄被起床,坐到梳妆镜前,铜镜中散着长发的女子,有一双比寒潭更深的眼睛,眼中不经意的光亮,似若流星。
“星儿可是醒了?”
杜仙雨在门外问我。
我侧着身子,笑答:“进来吧,嫂子。”
话音刚落,杜仙雨端着食盘推开了门,碗中是鲜鱼羹的香气。
“你二哥说你最近更闻不得腥,我特意多加了姜片,你尝尝,可有进步些。”
“好。”我不与她虚礼,简单洗漱后,坐到了桌前。
杜仙雨坐在旁边,看着我一口一口把鱼羹喝下去。
仿佛见我开胃的吃进东西,她心情便好些,离开时的脚步也轻快一点。
离潺一直盘算着,带杜仙雨去祭拜父亲与娘亲,我没同意,主要是因为太京城里,眼下事多,红月跟孽凤她们未必事事能及。
吃过早饭,离潺与我一同出太京。
颇赶时间,纵是这般,见到鲁如是也到正午以后。
鲁如是夫妇对于我的到来,并不吃惊,盛情招待,我随意吃喝了点,即与他商量正事,我希望他能花毕生才学,为我在两国交界的深山建一座隐秘的机关城。具体的地址由他去选,构建时若有疑惑,可与我商议,我要那座城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进。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不是指期一年两年的能行的事情,但除了需要他的才能以外,他另需的人力物力,我皆能补齐。鲁如是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他说,要是能建出这样一座城,他也算是无憾此生。
回到小院,已是深夜,杜仙雨让厨子一直备着饮食,等我跟离潺,等到了深夜。
简单吃过以后,我让离潺早去休息,展开了裕水城的来信。
陈蟾在信里说,裕水城的农田已经开始耕种,进展顺利,这件事,我无有担心,当即修书一封,让他得空离开裕水城,寻各处荒野看田收地,另觅孤苦无依者去耕种,叮嘱他,后这一桩,能瞒多少人就瞒多少人,除我以外,最好无人得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