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进马车里面,我比平时怕冷。
按说,正常人流我这么多血,已经去见了阎王,也不知道温扬用了法子,吊着我的一条命。
山奈按我说的,忽悠村民,说是通灵查出真相,那些山鬼并不是山鬼,而是曾经英勇的军灵,可保一方平安,他带动村民们修建英灵塚,村民们在恩惠之下,倒全相信,也听他三寸不烂之舌,全村愿意共护这英灵塚,这当中的好处,自然是我给,冷有衣穿,饿送粮来,若病,会有人来替他们诊治。
前前后后,我们在这里花费了二十多天,等离开的时候,已是三月,天气开始回暖。
回太京的路上,辜远婷才问出心中不解,她想知道是谁把她和山奈打晕。
我看着她,没给她答案。
她也没追问许多。
一路回京,山奈都在找各种食材帮我徐徐进补,怕我生血慢了,又忧我虚不受补。
树上的雪都化了,化作雪水,往下滴落。
暖阳之下,枝头的新芽纷纷冒出,闻到树草的芳香,我露出一丝笑容。
“唉,你终于笑了。”辜远婷松了口气,将我胸前的薄毯往下拉了拉,怕我闷热。
我笑看向她,气虚若无。
“等会儿,你若看见路上有花开了,就帮我摘几朵。”
“嗯!”辜远婷笑着点头。
她是真上心了,碰巧路上遇到一片白色的花海,她飞身过去,没一会儿,就给我摘来了一大捧。
我抱着花,靠着她,很想闭眼睛。
这时,一个人影跃上了行驶的马车,随着山奈一声师傅,付岳钻进马车里头,对我用了制息之术。
在我假死以前,听到了他那句。
“还好来得及,再晚一点就迟了!”
三月下旬,付岳用解息把我唤醒,灌了我一大碗汤汁,我觉得汤水的味道奇怪,迎向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太岁。”付岳放下了碗,我张了张嘴,他没有给我机会,看着我,深吸了口气。“我苦寻太岁快二十年,一无所获,没想到它竟在你手中。”
他的话,不难理解,他当年就是奔着太岁来到了太岁镇,现在,他知道太岁是在我手里,想必是从离潺那里听说,离潺会说,原因只有一个,唯有太岁能救我性命,让我起死回生。
我不明白的是,太岁被我藏在了云阙楼的寒池里,他是如何拿到的。
见我盯着他看,付岳没皱一下眉头。
“离潺猜到你把太岁藏在寒池中,为了找到它,花了一翻功夫,也有一些牺牲。”
“什么意思?”我不得不问出口。
付岳闭了下眼,才睁开眼看着我。
“身绑长绳下寒池寻找的人,活活冻死淹死了十二个。”
噗的一口血,从我嘴里吐出。
在屋外偷听的离欢,急忙进来。
“你不是说她吃了太岁就会没事吗?怎么还会吐血?”
付岳没有回头的回答离欢。
“她只吃了一半。”
“一半?!”离欢端起碗看,又看了付岳一眼。“那还有一半呢?”
付岳的喉咙动了动。
“我留下了,我有用。”
“什么?!”离欢难以置信,感觉自己被骗了。
我没有,我一点也不吃惊。
他刚才已经说了,寻找太岁花了二十年,这总是有目的的。
付岳起身,看向离欢。
“你放心,一半的太岁虽不如整枝好用,但对于星儿来说,已经足够,等她身体完全吸收,体内的太岁足以中和温家血脉的血冷,她以后再也无惧悲痛而伤身,性命无忧。”
离欢想说什么,迟迟没抓到重点。
我擦干净了嘴边的血。
“你这是要走了?”
付岳愣了一下,终是点头。
“嗯。”
我心里的未解之谜终于要解开,却一点也不激动。
“走之前,能告诉我吗?”
“嗯。”他答应了。
三月春风,桃花翘楚。
粉白的花瓣时有飘落。
我背靠着桃花树坐着,没让人搀扶。
付岳把他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他骗过我。
他来自敌国,虽不是相邻的敌国,仍不与我是同一个朝国。
他不仅是敌国人,还是敌国的国医一族,他的族人世代为国医,个个医术了得,然是如此,世上仍有他们无可奈何的绝症,而他的青梅竹马,就是得了不治之症,他不想失去心爱之人,只能对她使用制息之术。翻遍天下医书,他终得太岁是良医以后,来到了传说中的太岁镇。在太岁镇的十多年,发生了许多他没想到的事情,一是,多年以来毫无收获,二是,他遇到了我。
“我离开的几次,就是去寻太岁,不只是为了她,你信吗?”
付岳如此问我,我看着他笑了。
“你自己信吗?”
“……。”付岳没有回答我,背对着,不知是不是想了很多。
望着他风朗的背影,我不晓得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我差一点喜欢上的人,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若说他对我有几分真情,应该不过只是那个她的替代品。
如果他没找到太岁,没有回去的必要,可能他会一点一滴的全心对我,但可惜,拿太岁的瞬间,他想到了她,虽然也有我。
“此生许是不会再见了。”我笑着感叹。
付岳转身,用他那深邃的双眸看着我,有情绪流转在其中。
“星儿……。”
我对他摇头,知道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