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客堂,谢济几人就坐在此处,围着火炉,春芽碎碎念叨,落坐之后就没有停过。
王铜柱与络腮胡子两人一直就在那里四处张望,口中啧啧声不断。从屋外的雕栏玉砌到屋内的名器古玩字画,皆是大手笔。
而老管家亲自端上来的点心,更是品类繁多,看着可人,吃到嘴里,更加可口。
这些白府自制的点心,在外面就算是有钱都没有办法吃到。
谢济没有心思吃点心,更没有在意白府的客堂华丽,进城容易,出城可就难了,而且到时候还得用牛车拉着大量农具,出城一事,更加困难。
那么要想顺利购置农具,至少就得等大开城禁之后,才有可能。
听老管家说,这次城禁就是针对白家,那么也就只有等白家化解危机之后或者直接被陈煜搞垮,才能出城。
想到这里,谢济就觉得头痛。
炉中炭火换了两三拨,谢济估摸着时辰,距离白小姐醒来恐怕还得要一些时候,很多事情的商议,也得她醒来才好有定准。
就在这个时候,府中有一下人匆匆赶来,望着老管家,欲言又止。
“无妨,有什么事情直说即可。”
那看门的下人这才出声说到:“福伯,陈县公前来探望小姐,我按照您的交代,说了小姐如今不便见客,结果他还是非得要来,小的没有办法,就只好请您拿个主意。”
老管家沉思片刻,转头望向谢济:“谢先生,你们先请去后堂避一避,免得和这老狐狸打了照面,到时候会给你添麻烦。”
谢济点了点头,陈煜前来,多半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于是出声提醒:“此人最是阴险,老前辈可得小心提防。”
初来就吃了闭门羹的陈煜,脸上依旧堆着笑意,这番前来,他还特地带上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位精通医术之人,非但如此,这人武学造诣同样不低,这么多年来,暗处就是因为有他在,那些见不得光的杀人放火勾当才能做得得心应手。
等在大门之外的陈煜笑着对秦智说到:“你这位鹿鸣书院的新院主,还从未登门拜访过鹿鸣书院出力仅次于宋先生的白小姐,未免太失了礼数,今日就趁着这个机会,一是赔罪,二是探病。”
秦智会心一笑:“多谢县公大人指点。”
白府大门缓缓打开,老管家走了出来,一脸歉然。
“县公大人亲临,府中下人不知礼数,让县公久候门外,还望县公勿怪。”
宰相门房三品官,白府老管家的身份虽然还不至于如此之高,但是他这个小小的六品县公,还不敢造次。
“是陈某不请自来,扰了府上清静,只是听闻小姐旧病复发,颇为担心,这才贸然前来,老管家勿要怪罪才是。”
如果是春芽在这里,一定会大骂陈煜这个老乌龟太过虚伪,既然有自知之明,为啥还来给人添堵。
“听说老管家之前想要出城,却在城门口被人拦下,这些混账实在不开眼,我已经吩咐了下去,老管家以后任何时候想要出城,都不准阻拦。”
去往府内客堂的路上,陈煜对于先前阻拦福伯出城一事,显得极为愧疚与愤慨,不过这种脸面话随着老管家的一声告谢,就此打住,点到为止。
“小姐刚刚喝了汤药睡下,烦请县公客堂稍坐,待我去禀报小姐。”
陈煜一挥手,笑着说道:“不劳老管家多走这一趟路,陈某此行前来,一为探病,二为替白小姐治病。”
说罢,陈煜唤了一声随行所带的那个灰衣老者。
“陈某昨夜遇刺一事,想必老管家已经有所耳闻,当时惊恐过度,昏厥过去许久,最后就是他替我把脉施药,将我救醒,他的医术精湛,说不准对于白小姐的病能够有所帮助。”
“劳陈县公费心,小姐的病已经无甚大碍。”
陈煜眉梢微动,玩味一笑。
“喔?难不成府中另有高人?如今白侯爷在外征战,若是白小姐在云阳城内有什么闪失,以后如何向侯爷交代?老管家莫要推辞,就让我等前去探望一番。”
如此言语,已经是极为随意,搁在往日,便是极大的不敬,但是如今的陈县公已经亲自登门,就是要来摸一摸白家的底线何在。
福伯闻言,笑意逐渐收敛,正色道:“陈大人,府中有无高人与你何干?至于向老爷交代,依我看就不必多此一举,陈大人今日探望一事就此作罢,陈大人请回吧。”
话说三分,留有七分余味,可若是遇见不识好歹之人,那就得将话说满。
福伯的这番针锋相对的言语,不给陈煜留有分毫余地。
逐客令!
陈煜并不恼怒,反而转过头来,对着同行几人哈哈笑道:“看来咱们一番好意,被当做了别有企图,既然老管家多心了,咱们就此离去便是。”
“陈大人有何企图啊?不妨说来听听。”
众人闻言,俱是惊讶,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白意舞,一袭红衣,皓齿明眸,神采奕奕,宛如谪降人间的天上仙子,全然不像是尚有大病在身的模样。
白意舞的出现,让秦智陷入长久的失神状态,双眼直直盯着那一袭红衣。
不足百步。
这是他第一次与白意舞相距如此之近。
面对白意舞的这句问话,陈煜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曾想到,白意舞竟然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全然不给他留有丝毫脸面。
“陈大人既然不愿意说,老管家你便替我送客吧。”
不是说不出,而是不愿说,那便是断定了陈煜此行动机不纯,如此一来,陈白两家算是真正的撕破了脸皮。
白意舞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陈煜一声喊住。
“白小姐,不如让我请的这位徐大夫再替你把把脉,看看能否替小姐根除顽疾?”
说话间,陈煜丢给身边的徐名郎一个眼神,徐名郎当即会意,快步挪动到白意舞面前,尚未握住白意舞手腕,脖子上面就已经架上了一把弯刀。
福伯冷声说到:“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这样的狗奴才能够碰得分毫的?”
白意舞始终面无表情,离去之前,只是对福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府上诸多角落,应该清扫一下了,杂物太多,易生虫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