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募捐?”
翠娘回来,老陈来不及欣喜,就见对方递出了一份企划书。
“魏朱说银钱不够,想用一场慈善募捐多聚点银子,让岭南难民接下来几月衣食无忧。”
她这话刚说出来,对面的老陈脸色更奇怪了,“她真是这么说的?”
翠娘察觉出不对,“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倒不是。”老陈拿出账本,“这是你们这一段时间用的银两,包括草药粮食布匹,你可以看看。”
翠娘打开看了,然后又一目十行的将账本全翻了个干净,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翠娘难以置信,“岭南数万人口,竟然只花了这么一点钱?”
“岭南看似人口多,可是毕竟只吃饭,不要工钱,周围多树,直接砍伐建盖就好,而且你真觉得魏朱走前不会向着朝廷敲上一笔?所以零零总总的算下来花用的并不多,以目前这速度来看,就是再来一个岭南也能可以。”
“那东家还让我回来。”
翠娘蓦地捂住了嘴巴,脸
羞得通红,是因为她怀孕,所以特意让她回来的吗。
老陈比翠娘还不解,“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难道东家还想趁机捞一笔。”
老陈摊开企划书又看了一次,字里行间安排详细,确实是下了功夫的模样。
老陈反应过来,不论岭南花了多少,朝廷是不知道的,所以魏朱此举绝对可以。
而且细想下来,这种事还能放松朝廷对不夜城的关注,毕竟富可敌国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词。
翠娘低声唤了句,“老陈。”
“嗯?”老陈头也没抬,思忖着计划可实施性。
“我有身孕了。”
“嗯。”老陈点头。
正在翻阅企划书的老陈停下来,“你刚说什么?”
翠娘细若蚊哼,“我有身孕了。”
老陈顿时跳了起来,他想靠近,又手足无措的停下,“你有身孕了,我的?”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几个月了?你难不难受,他踢不踢你,哎呀这可怎么办,我要当爹了。”
翠娘哭笑不得,“你又不是头一回当爹,用得着这样吗。”
“是啊,娘子说得对,那个秋水知道了吗,咱得给她说啊,她就要有个弟弟了,不对,有个妹妹也挺好,一对姐妹花,到时候啊,咱们看着她们出嫁,嫁妆陪的多多的,看谁敢欺负她们。”
翠娘被老陈搂着哭笑不得,“才刚怀上哪,快别丢人了。”
瞧着老陈欢天喜地的蹦哒出去,翠娘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担忧,不知道魏朱在岭南如何了。
城门内最为幽静的房间里,白釉给孔最诊完了脉。
“并没有想象中恢复的好。”白釉眉头皱着,“得让他出去,晒晒太阳,见见人,尝试着下地,如果一直躺在床上,坐在轮椅上,他的腿基本上就废了。”
白釉说着掀起了薄被下盖住的腿,那腿即使缠着绷带,也过分细瘦了些。
如意端了饭食进来,魏朱脸色不好,她也不出声,就把东西放在桌上,正想唤孔最吃饭,却听魏朱张嘴。
“把饭放到门外,从今天起,吃食,水,全都放到门外,他若不出来,就饿死好了。”
如意心里一惊,“主子,这会不会……”
魏朱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先断两天看看。”
接下来几天,面对修建城池的工匠,田地里的百姓,魏朱全程冷着脸,就连缝制棉衣的妇人都以为是不是棉花放多了,惹怒了主人家。
“他吃了吗?”
如意垂着头,“门外的东西都是放了的,可是孔公子一直没出来。”
魏朱冷着脸踹了门,诺大的动静,惊的床上的人影不停瑟缩!
盖着的薄被被魏朱掀开,床上的男人惊慌失措,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桂花糕。
“撒手!”
魏朱掐上了桂花糕细瘦的脖子,“要不然我掐死它!”
孔最不为所动,只惊慌着,那怕桂花糕被他勒的嗷嗷哀鸣。
魏朱淡漠,收紧了手指,“孔最你好好看看它,看看他现在承受的,是不是跟周遗对你做的一样,他虐待你,打你,摧残你,你害怕,畏惧,退缩。”
“孔最,你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你说你改,可是你改了吗!”
魏朱扣住了孔最的手,从那快要崩溃的人手里,把桂花糕拎了出来。
魏朱凶似恶鬼,“把桂花糕给我拎出去,剁碎了红烧!”
如意上前接过,桂花糕平时被如意喂习惯了,舔着如意的手指,如意神色如常把桂花糕接了过来。
孔最喉咙里发出晦暗不明的声音,嘶哑着往如意的方向够,如意垂眼不去看他,抱着桂花糕往外走。
孔最神色越发慌乱,他还不会走,只用胳膊撑着自己在地上爬。
门外阳光烂漫,刺眼的光亮却灼痛了孔最的眼,他畏惧的后退,就这犹豫间,如意抱着桂花糕消失在他的面前。
桂花糕的声音从门外哀哀的响起,孔最心急如焚,恐惧的他咬着自己的手背,对着那扇敞开的门避如虎蝎。
忽然桂花糕短促的发出一声哀鸣,然后彻底没了声响。
孔最用胳膊拍着地板,用头撞着地面,他看上去悲痛崩溃,而魏朱袖手而立,神色冷漠。
“恨我吗。”
魏朱捏着那张摧残自己的脸,“亮出你的爪牙来啊,我毁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站起来向我报复啊!”
手上的脸恐惧,害怕,畏缩,甚至蒙着水雾,可是却没有欢喜或者悲伤的情绪,就好像对方连愤怒都忘了一样。
魏朱气狠了。
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她攥着孔最的衣领,像拖着什么东西一样,将抗拒非常的孔最脱离了她构造起来的安乐窝。
门外的阳光像带了针,一根根扎向孔最,让他无所遁形。
孔最遮挡着眼睛悲鸣呜咽,双喜不忍心的捂着脸,背过身去哭了起来。
白釉想过去劝说,却被双喜拉住。
“别过去,姑娘比我们还难受哪。”
院子里,毫无遮挡的阳光倾注了整个花园,而花园中央的石子路上却被丢了一人。
他蜷缩着遮挡着,像只不能见光的虫子,在地上呜咽,嘶吼,想要寻个地方躲藏起来,可是他身边的人不许,只要他躲藏,就把他的手给拽下来。
孔最像动物一样撕咬挣扎困住他的魏朱,那怕手上身上被咬出了血,抓出了血痕,那固执扣着他手腕的人也没有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