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兰去见过了童贯,硬着头皮把太子的意见转达过去了。
再看着童大人的神色好像有些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童贯便摆了摆手:“那下一次便按照太子所说的吧!对了,玉兰,你觉得咱家对你怎么样?”
童贯突然说起这句话。
于兰一下子就警惕了许多,斟酌了一下用词,继而说道:“童大人对于兰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
怎么说他们来到了京城,如果不是童贯的话,是不可能那么快顺利的定居下来的,再有武松虽然有许学士的看好。
可是人家是文臣,他是武将,是无法干预禁军的事儿。
而童贯于这件事儿上的拍板,对于他们而言显得太过重要了。
所以于兰的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不是假话。
她私心来说是对于童贯有些感激的,只是想到未来的局势。
这份的感激就显得无所适从了。
童贯闻言倒也笑了:“咱家知道你一向是一个好孩子。也一直都把你当成子侄辈看待。我如今没收什么干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干女儿?”
一来是看于兰的机灵,也很尽心。
着别人做事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二来,于兰的身份有些特殊。
她能够让蔡京,徽宗还有太子都另眼相看。
哪怕是自己也吃她的那一套,那说明她是十分聪明的女孩子。
再加上武松也是他看好的一个属下。将来的计划很大程度上是需要用上武松的。
武松的性情耿直,未必会认他做干爹。
而且他收武松为干儿子,很奇怪,因为武家只有一个儿子了,武大郎死了,武松是不大可能拜他为干爹,但于兰就不一样了,她原是张都监府里头的丫鬟,没有父母亲人,他一向看好她,也时常有往来。
他突然抛出这个橄榄枝,换作是任何一个人的话,可能都会直接拜下。
因为机会难得。
这可是皇上十分信任的童贯大人,有他在顺便美言几句,哪怕是此前蔡大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都是走的童贯的路线。
看他一个宦官,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执掌帅印,征战一方,就能够明白皇上对他的信任了。
于兰脑子里头闪过一些念头之后,心底有一些犹豫,如果太子没有重生的话,她是不介意去讨好一个权臣。
但如今太子重生了,谁知道太子的态度是什么。
尤其是在他搞死了一个高俅之后,他对于奸臣一党的态度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于兰倒也没有犹豫太久,志杰拜了下来:“玉兰拜见干爹!”
拜了有可能得罪太子,不拜直接得罪童贯。
于兰还是先识时务为好,主要是她考虑到武松还在他的手底下办事。
童贯倒是有些欣喜:“好,好好孩子!”
太监没有子嗣。他也没有什么近亲觉得眷恋,倒是有远房亲戚,希望自己的孩子给他当干儿子。
这是他还十分的犹豫,因为他很清楚对方是图谋什么来着。
再者,他童贯不希望再有知道高衙内的出现,所以就干儿子一事就迟迟没有认下。
这一拜才只是确定的名分,但还没有到正式的宴请宾客。
于兰从童贯府上回来,这一次是坐着轿子回来的。
回到店中的时候,还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就是李师师也忍不住笑了。
“你终于肯坐轿子,往常那点路程你都不是走路来的吗?我早劝你雇佣个马车夫也不算什么,不值当走来走去的。”
外头的几个轿夫,于兰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他们这才恭恭敬敬推开了。
还道:“晚点再来接小姐!”
李师师顿时脸上满脸都是八卦。
就连月儿和香儿也很好奇。
童贯已经说好了,约定了日子就邀请一下熟识的宾客,还让她自己拿捏一下名单,有什么交好的朋友都可以邀请过来。
于兰倒也没有隐瞒,直接把童贯认她做干女儿的事儿说了。
听的月儿和香儿很是羡慕。
因为童贯大人没有儿子也没有什么侄子辈,这样一来岂不是干女儿最受重视了,说是干女儿,往后怕也和亲女儿没什么区别了。
李师师也替她高兴,甭管童贯是什么名声。
有一点儿就是他若是对于兰他们不坏那就好了。
“我就担心这店怕是开不下去,你都成了童大人的干女儿,往后不用做事都行。”
于兰闻言:“店当然是要开的,不管我成为谁的女儿都一样。”
何况她都不知道,这成为童贯的女儿是福是祸。
不过好歹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于兰打算以后让她干爹收敛着点,跟着太子的脚步走。
李师师闻言也有些高兴:“这样一来的话,我看以后咱们的店,谁还敢说不是。”
于兰也笑,幸好朝廷没有禁止官员的家人开店。
她照旧和往常一样忙碌,就是掌柜和其他人看到了,没见于兰摆架子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也就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回到了家里头,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之后,施恩都是纳罕不已,直替于兰高兴。
“嫂嫂往后也享福了。”
于兰脸上笑着,心里头就知道没那么轻松。
这奸臣的干女儿不好当,她今天特意到街上打听了,她那个干爹表面上没人敢说不是,但是大家都又是畏惧,又有些唾弃的。
这私底下干的缺德事怕也不少,看高俅被砍头,老百姓高兴的要死。
如果童贯有一天出事,他们估计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再者作为奸臣的家属,名声上也不是很好听。
于兰看到武松皱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的,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所以吃了饭之后,果然见他把她拉回了房间。
“二郎是不高兴吗?”
这么大的事情,她当时自作主张同意了下来,其实事后也有一些后悔了。
但当时的条件,容不得她不答应。
太子未来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童贯按照现在的形势还要风光十多年。
在对方对她还不错的情况下,她并不想直接得罪地方。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童大人突然认你做干女儿这一点儿,有一些奇怪,再有就是……”
有些话反而不好说出来。
于兰倒是明白:“你是觉得童大人的名声不好听,对不对?我听的当时蔡京大人都是走他的路线,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他虽是枢密院事,却简在帝心,非同一般,只可惜惯会敛财,为人又不是忠义之士,你觉得我们这是在为虎作伥?”
武松心底是有些这方面的想法,但他没有想到于兰居然会这么说出来。
而且说得这么多直白。
他还特意跑出了门口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人在偷听。
“你啊…”顿时他都有一些无奈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他耳朵里不得了。”
“我能不知道吗?所以我没有在外人面前说,只在你面前说。”
因为他不是外人,她也只信得过他
武松听懂了,心里头便有一些甜蜜。
他原本以为有些东西于兰不懂,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甚至于比他还要看得通透。
只是不知道她竟然看得如此通透,为什么还愿意拜他为义父。
“其实,我也想帮义父,也想帮我们自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以前没有条件的时候,就想着吃饱喝足就行。
可现在已经可以吃饱喝足,摆在她面前的有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
那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随波逐流呢?
靖康之耻,不仅大宋皇族的耻辱,对于那些平民百姓而言,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如今他们也是大宋的子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若是童贯的义女,武松就会更好的发展前程,她也能够试着劝说童贯,不要走贪婪的路线,大不了,以后她开店还可以养活大家。
“二郎,义父帮了我们很多,如果可以,我也想劝他,做一个能臣,至于你,我希望你能有更好展示自己的机会。”
戚继光再有能力也要迎合内阁首辅张居正。目的不是为了蝇营狗苟,封侯拜相,只是为了荡平倭寇,实现心中的抱负。
朝廷中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大臣,对于武将而言太重要了。
所以她不希望武松埋没,也不希望她对此感到鄙夷,或者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结果,于兰的担心反而是错误的。
武松反而笑道:“我知道的!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对于他而言,曲意奉承做不到,但若是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倒也简单的要死。
如今他才从许学士那里学了一些儒家的什么思想。
但他到底是一个成年人,三观早就形成了,听得很是别扭。
只不过碍于许大人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之乎者也,也听下去了。只是有些观念并不认同罢了
于兰觉得他这是典型的江湖草莽思想,而不是武将,没有那种特殊的理想和抱负,建功立业的目的也不存粹,单纯的只是为了封妻荫子。
至于手段不重要,目的才是比较重要的。
也幸好,旁人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话定然会觉得他就是大逆不道的思想。
两个人刚想温存,听的院子里头的动静。
武松的脸色都黑了,于兰忍不住想笑。
确实,家里头的人多了,可是院子还是这么小。
像夏荷秋菊是住在一个屋子的,施恩住的是以前清风的屋子。
大家的屋子这么近,一些动静,难免听的清楚。
武松突然间觉得有个大一点儿的房子就好了。
“于兰,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没本事?”
“为什么这么想?”于兰诧异道。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他们两个人分工又不一样。
“我的俸禄还不够多。咱们的院子也不够大。”搞的他现在总想参与施恩他们做点事。
于兰抿嘴笑了。
宋朝官员的俸禄却是很丰厚的。官级越高,俸禄也越高。
应该说很多朝代官员没有的待遇,尤其是退休了之后,像那些高级官员大臣的俸禄,也高的吓人。
武松虽然官职小,但若说在京城养活一家子也足够了。
但要买大房子就有些不够用。
于兰有心想说,童贯倒是提出给他们送一个大一点儿的宅院。
于兰因为被这份厚礼砸的有些蒙圈,之间没有直接接受下来。
“再忍一忍。”于兰小声的说道。
……
于兰被童贯认作干女儿的消息,没几天就传开了。
她的请柬给了施恩、张青、孙二娘还有李师师。
李师师收到请柬很是意外,虽然大部分人表面上对她好像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实际上正式的场合谁也没有请她过去。所以收到请柬的时候她很意外,也有些感动。
只是随后就道:“那天我就不去了吧!店里头走不开的,总要有一个人看着。”
实际上她看店铺也是拿着话本,看的不亦乐乎。
她主要是顾虑到了于兰的名声,好歹也是童贯的义女,和她一个青楼女子走那么近对她不好。
于兰知道她的想法,把她的书都放下了。
“去吧,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一块儿合伙做生意,我家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到时候你要是不来,我反倒更加尴尬了。”
李师师心念一动,她知道于兰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的。犹豫了一下又问:“童大人同意?”
“他同意的,说我的朋友我来做主,再者他也不打算多请人。就咱们这些人聚一聚。”
童贯本来有意大肆操办,本来他的干女儿,该有更多的体面。
但于兰劝阻了。
眼下多事之秋,还是低调为妙。
最后童贯倒也同意了于兰的说法。
李师师这边同意了,蔡京那边倒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了之后还很是意外,倒没有想到童贯没有从远房子侄中挑选过继的,反倒让于兰做他干闺女。
他儿子女儿多,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不过该送的礼还得送。
他打算让蔡去参加这个宴席。
这也是因为他和于兰之间有交集,其他人都没有。
至于太子赵桓这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有些生气,来到酒楼变着法得让于兰做了好几道菜又换了好几道菜,表示都不满意。
这不是有些耍小孩的性子吗?
于兰心想至于嘛,两辈子加起来,指不定都多大的人了。
最后于兰好脾气的菜做好再端上来,赵桓见她额头上都是汗滴,才没有继续让她再换了。